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恐怖童谣 作者:温油条   文案:   自从打碎了一面镜子之后,生活全变了样。   白扬扬不得不带上所有保命家伙,在鬼怪之间穿梭。   然后他就准确抱上了一个大佬的大腿,大佬神秘帅气,还总是对他耍流氓。   白扬扬浑然不觉,甚至还和鬼怪唠起了嗑。   鬼怪:“……”我不要面子的吗?   文案2.0   妖怪1.0:哈哈哈白杨扬,你的丁丁没我长,我要杀了你!   林行云冷静道:他的不行,用我的?   白扬扬:什么鬼,我不要面子的吗???神经病啊!   白扬扬因为害怕将头埋入林大佬怀里,林大佬抱紧白扬扬,无比冷酷刷刷刷把鬼解决了。   白扬扬想抬头:“好了吗?”   林行云绷着脸,严肃道:“还没解决,这个鬼很难缠,你再埋一会。”   白扬扬:卧槽,这也有鬼,卧槽,那也有鬼,卧槽,我好他喵害怕   林行云冷漠一瞥,手指一动:“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米子大人的美妙文案! 第一章 白扬扬   M大的校园极其漂亮,路边种着一排排银杏树,此时正值秋季,树叶更是染上了金黄色彩。   白扬扬上完课,踩着掉落的银杏叶,啃着在路边摊买的煎饼果子,往出租房里走。   白扬扬这个名气听起来颇为秀气,他本人长得也是清清秀秀,如果是不熟悉他的人估计会觉得他是一个温和内敛的男孩子。   然而──   “你来我家嘎哈呢?!”白扬扬打开自家的门,见到坐在自家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李明星,脱口而出。   “得了吧你。”李明星露出嫌弃的表情,“能不能有点你南方小爷们的气质?”   白扬扬关上门,嘁了一声,“就你这南方小爷们还喷香水……”他手指扒拉了下李明星矜持的头发,稀奇道:“还精致到头发丝了。”   李明星警惕地护着自己的头发,“别啊,我做了半个多小时呢。”   白扬扬继续啃着他的煎饼果子,嘴里含含糊糊要李明星给他挪个地儿。   李明星有求于人,于是放弃了小沙发,主动坐上了小马扎。   和大部分普通大学生一样,白扬扬在校外租了间房,屋子里塞满了东西,空间不大,但胜在房租便宜。   白扬扬啃完了手上的东西,眼神示意李明星有事说事。   李明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眼睛发亮,“你快来看看这面镜子好不好看。”   李明星有收藏癖,白扬扬也有。不过李明星钟爱各种各样的镜子,而白扬扬则是看眼缘。   李明星展开那张颇为陈旧的纸张,只见上面绘着一面古朴的圆镜,圆镜周围雕着不知名的图案,似是某种植物,又似乎是古时的异兽。   这镜子似乎具有极大的吸引力,李明星看着粗糙的画像都近乎迷醉。   白扬扬皱眉,“你这东西哪儿找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李明星说:“我说我是做了个梦,梦醒来就有了这张纸你信不信?”   白扬扬:“……”你这理由真敷衍。   李明星兴奋地说:“我还拿到了藏宝地点,你去不去?”   白扬扬眼皮都不抬,“我答应了老爷子,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偷不抢,不干违法的事。”   李明星咬牙:“最后一次!我出钱!”   白扬扬依旧不为所动。   李明星:“我把我珍藏的手办全给你!”   白扬扬不说话。   李明星:“我把旺财送给你。”   白扬扬:“成交!”   李明星闻言笑了起来,眼睛笑得都迷成了一条线。   既然答应了李明星,白扬扬便马上开始准备。说来也巧,那上面标志的地点就在他们市的郊区,坐公交就能到。   白扬扬计划好之后背着包出门了。   公交到近郊的时候已经没几个人在车上了,司机也有点心不在焉,白扬扬下车后更是无端下起了雨。   白扬扬兜上帽子,再次翻看了一眼天气,嘟囔道:“奇怪啊,不是说没雨吗。”   但都已经到这儿了,事情还是要干的,白扬扬微微咬牙,想起他心心念念的旺财,还是顺着地图给的路线往小路里走。   这座城市的郊区开发程度不高,入目的全是两层楼高的砖房,小路更是连水泥都还没铺上。   白扬扬踩得满鞋泥,开始怀疑李明星地图的真假。   然而他走了不过十分钟,影影绰绰中,一栋三层楼的小洋房乍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便是他要找的地点。   洋房外竖着铁门,门上挂着一把大锁,白扬扬不费什么力就打开了。   洋房前种着一些杂乱的花花草草,看起来很久没人打理了。白扬扬往里走,他的脚步很轻,即使在静谧的庭院也很难令人察觉。   一路走上去畅通无阻。   洋房里空无一人。   白扬扬打开三楼阁楼的一扇门,在墙上看到了那面镜子。   那铜镜镜面十分模糊,看起来年份已久,白扬扬只能看到一个人影,照不清五官。   奇怪的是一般的铜镜上雕刻的花纹会讲究对称美,但这面镜子上雕琢的花卉禽鸟却散落着,并没有任何章法。   白扬扬手指慢慢触上镜子,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但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镜子吸引,没有去理会旁人的呼喊。   “碰──”是什么东西被重重摔上墙壁的声音。   白扬扬猛然惊醒,吃痛叫了一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脊背抽痛。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就是被人扔到墙上的那个东西。   房间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一个高挑的女人叉腰站在他面前,冷声道:“我他妈叫你别去摔镜子,你他妈是聋了吗?!啊?!”   女人说话声音很尖锐,白扬扬听得火燥,也跟着回呛,“我他妈哪儿摔镜子了?!”   女人:“你他妈是瞎吗?!你看看你那些是什么东西??”   白扬扬看也没看:“我他妈哪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女人:“你他妈还有理了是吗?!”   白扬扬:“我他妈……”   就在两人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男人从他们中间径自穿过,白扬扬顿住,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男人走到被打碎的镜子边,手指把碎镜片拨开,露出下面被压住的木框。   白扬扬眼睛瞪大,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刚才只是碰到了镜子,明明没有打碎镜子。   但一地的镜子碎片却是不会作假。   女人哼了一声,“叫都叫不住你。”   男人把木框抽出来,淡淡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女人面露担忧,她说:“哥……”   男人打断了她,“下去再说。”   于是三人去了一楼,楼下的灯光要更明亮,白扬扬这才看清楚两人的样子。   在矮小的阁楼时候就能看出男人很高,现在看来他比白扬扬预测的还要高上一点。他有一张相当英俊的脸,眉眼在灯光之下更显深邃,如果不是此时脸上表情不怎么友好的话,白扬扬还是很愿意同他唠上几句。   三人沉默一阵后,男人开口了,他缓缓道:“我叫林行云,她是我妹妹,林锦云。”   白扬扬也做了自我介绍,想了想还夸了一句:“嗯……你很帅气,你妹妹也很漂亮。”   林锦云哼了一声。   林行云比他妹妹要沉稳许多,因为此时林锦云咬着牙似乎还想上来踹两脚的样子,而林行云还能不急不慢地问他那张地图的由来。   “我朋友给我的。”白扬扬只是模糊地回了一句。   林行云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笑得意味深长,他称赞道:“你有一个有趣的朋友。”   这句有趣听得白扬扬莫名其妙,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林行云下了逐客令。   “你放我走?”白扬扬一脸不可思议,“不要我赔偿?”   林锦云在一旁嘀咕道你又赔不起。   林行云想了想,又给了一张他的名片,“回见。”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好像预测到白扬扬之后一定会再来找他。   白扬扬狐疑地接过名片,名片很简洁,上面只印着林行云三个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回见。”白扬扬也说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雨渐渐下大了,天暗沉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快压上地面,令人喘不过气来。   白扬扬沿着来时的小路往外走,在一个拐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已经没有那两兄妹的影子了。   如果不是后背还隐隐作痛,白扬扬估计会以为刚才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回去时公交车司机已经换了个人,车上依旧没有多少人,白扬扬坐在靠窗边的位置,离开了这个地方。   白扬扬回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联系李明星。   李明星和他因为兴趣爱好相同而结识,他虽然对镜子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偏执,但也不存在会坑队友。   而现在地图是真的,但镜子却是有些端倪。白扬扬也说不上那种感觉,他在看到那面镜子的时候,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被魇住了。   白扬扬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拨通了电话。   电话嘟嘟了几声很快被接通,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   “喂?”   白扬扬顿了顿,确定自己没有拨错号码,“李明星在吗?”   那女人沉默了一瞬,“请问你是?”   “哦……上午李明星来的时候落东西在我这了,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来拿?”白扬扬道。   那女人听完后语气陡然转变,冷冷地说:“你打错电话了。”   电话挂断了。   白扬扬不死心,再次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还是那个女人,她情绪波动极大,声音近乎刺耳,“我说了你打错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白扬扬快速打断了她:“如果不给李明星接电话我就报警了。”   女人:“……”   在警察叔叔的震慑下,女人总算平静了一点,“你到底要做什么?”   白扬扬很无辜:“我只是想要找李明星而已,你是谁啊?”   女人:“我是他的姐姐,他不在了……不在了……你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白扬扬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酸奶抖了一地,“你说什么?!”   “他不在了……”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死了!死了三天了!你要是想来找他就自己来看吧……”   电话再次被挂断。   白扬扬愣住了,他想再问清楚细节,对方却已经关机。   夜渐渐深了,外面风雨骤停,好像几小时前的绵绵阴雨只是他的幻觉。   【作者有话说:一本感觉会扑的文,作者只能身残志坚】 第二章   李明星死了,死在了他引以为傲的收藏室中,里面摆放着的镜子碎了大半,几乎每一片都沾上了鲜血。   白扬扬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了李明星的遗体,只剩下一地黑红凝固在镜面上的血迹。原本精致的镜子变得无比诡异。   李明星的姐姐远远的站在外面,似乎并不想看到死亡现场,“警方来过了,所有的监控都显示没有其他人出入过,这扇门的钥匙也只有明星有,他的所有社交软件和手机上都没有任何异常信息,最后只能判定为自杀。”   但是白扬扬在一天之前还见过他,李明星喷着香水做了头发,神采奕奕像是要去约会。   白扬扬后背发凉。   李明星的姐姐看起来格外疲惫,她揉了揉眼睛,道:“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我爸妈。”   白扬扬也不知该怎样去安慰这个人,生死是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收藏室的门重新被锁上,李明媛把钥匙收好,对白扬扬说道:“看完了就走吧。”   白扬扬:“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可以直接联系我。”   李明媛笑了声,“你才是那个要更小心的人吧,明星看来跟你关系挺好。”   白扬扬瞬间心肌梗塞。   因为这件事,白扬扬连续几天上课都是没精打采,他的朋友贺山看不下去,硬是拉着他去撸串。   贺山是个东北大汉,比他高半个头,搂着他出门像带儿子似的,白扬扬那一口塑料东北话就是被他带的。   白扬扬把肩膀上的手拨开,“你手重,拿开。”   “嘎哈呢大兄弟,我就想搂着你嘛~”贺山又重新搂了上去。   白扬扬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你正常点说话!”   贺山娇嗔,“人家哪不正常了,来来来给人家么一个~~”   如果是一个美女操着吴侬软语在耳畔说这样的话估计会让正常男人手脚都发软,但这是个捏着嗓子还带着大碴子味的胸毛大汉。   白扬扬更嫌弃了。   两人一路打闹走到了小摊边。   小摊前有两个姑娘正在纠结是买五串还是十串,贺山大嗓门一口气叫了一百串。   “好勒,稍等。”   坐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南方人,两个人撸串一口气点一百串还是少见,但白扬扬已经习惯贺山的作风了,一百串还是委屈他收敛之后的结果……   白扬扬提了两瓶啤酒过来,贺山直接把啤酒盖拧开,灌了一口,“爽!”   白扬扬笑了笑。   秋意正浓,晚上七八点时候就已经降温了,这条街很热闹,即使坐在角落也照样被嘈杂的人声包围着。   “说说。”贺山看着白扬扬,“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失恋了?”   白扬扬:“我不是早跟你结婚了嘛,哪来的失恋。”   贺山:“我去你的,你身手那么凶狠,我哪压得住你。”   白扬扬是个孤儿,但庆幸的是从小被好心人收养,那人教了他许多,包括格斗。   白扬扬:“也没什么大事吧……不过挺离奇的……”   贺山正听着呢,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点进去瞧了一眼,顿时骂了一声卧槽。   “嗯?怎么了?”白扬扬也凑过去看。   贺山把手机翻过面,图片上面一片血红,他神色复杂,“李明星死了。”   白扬扬也看到了那张现场拍摄的照片,李明星躺在一地碎镜片中,眼睛睁得大大的,十分可怖。   【作者有话说:我伊丽莎白玛丽苏今天就要用美色来骗取你们的推荐和月票】 第三章   李明星是他们的学长,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他的癖好很特殊,还曾在社团里炫耀过他收集的镜子,因此认识他的人还是挺多。   他死的第四天,有人将他的死亡现场无码照片发在了校园论坛上,并且配上了文字,一时间让许多人恐慌起来。   贺山晚间的时候给了他条消息,发这个贴的帐号不是别人,而是李明星他自己。   他也试图查了ip地址,但最后定位的确是李明星的宿舍里的电脑。   白扬扬察觉到不太对劲:“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校方会删帖的。”   贺山:“这事儿也忒邪门了,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白羊你怕不怕啊,要不你回来住一晚上。”   白扬扬:“是你怕还是我怕?”   贺山嘴硬:“当然是你啦!”   白扬扬无情地拒绝,“我不去。”   “好吧……”贺山不情不愿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了白扬扬小出租屋外。   白扬扬无奈,只能收留了这只大型流浪犬。   李明星的死很快被平息,除了看过帖子的学生还在私下议论,但也并没有演化成校园怪谈的趋势。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回归了平淡,每天上课下课,时不时约着去打球撸串,好像生活已经回归了原来的样子。   李明星死后的一周,贺山失踪了。   白扬扬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情,贺山的室友声称贺山晚上说要去校外买点东西,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手机打不通,钱包什么的全部都没带上,也没有任何预告。   最后出动了警方,通过调查得知贺山最后出现的地点在校外的一个小巷中。   负责的警官看上去还很年轻,他指了指屏幕道:“这是最后一段监控,再往里走就进入了监控盲区。”   “等等。”白扬扬突然打断,“再往前调一点。”   警官往前调了几分钟。   如此重复看了许多遍,白扬扬有些不确定地说:“你看看,这里贺山是不是似乎在和谁说话?”   贺山走在巷子里的时候,头微微侧着,如果不仔细地观察,看上去会让人觉得他是在随意看周围的环境。   但贺山的周围却是空无一人。   白扬扬离开了警察局。   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让他不得不联想到不久前去取的那面古怪的镜子。   白扬扬在街上呆呆地站了会儿,站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反倒是蹲在一旁的乞丐有意见了,他说:“兄弟不给钱的话就让让?”   白扬扬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毛钱的钢镚扔到了纸箱里,“不谢。”   乞丐:“……”   白扬扬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狂奔着跑回家翻箱倒柜找出了那张名片。   名片上书,林行云。   短短的三个字似乎已经成为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迫不及待拨通了林行云的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了,“喂?”   白扬扬:“是我。”   “哦……”林行云道:“白扬扬?”   林行云的声音依旧是不急不缓,白扬扬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是英俊、优雅、绅士而又深不可测。   “林先生。”白扬扬有些艰涩地说,“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   白扬扬刚在这个城市生活半年,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家人,他再怎么也还只是一个才刚成年的青年,遇到这种超自然现在能够冷静到现在已经算是难得了。   林行云简单问了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白扬扬事无巨细,都一一交代了。   林行云沉吟了片刻,柔声道:“你不必太着急,你的朋友现在还没事,我应该知道他在哪里。你先准备准备,我们明天下午碰面。”   林行云的话极有说服力,白扬扬瞬间振奋了起来,他道:“我需要准备什么?”   林行云:“接下来的事情会有点棘手,带上所有你觉得有用的东西。”   “好!”白扬扬如此承诺着。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白扬扬请了几天假,吃完饭后背着包到了他们约定好的地点。   意料之外的是他只看到了林锦云和一个大个子。   林锦云朝他挥手示意,“你愣着干嘛?过来啊。”   白扬扬第一句话就是问林行云在哪里。   “怎么?”林锦云蹙眉道:“我还没有我哥吸引你吗?”   白扬扬:“……”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毫不留情地缓慢点了点头。   林锦云:“哼!”   倒是另外一个大个子搭话,“白扬扬吗?林哥有事情在忙,等会就过来了。”   白扬扬:“谢谢你。”   “嘿嘿。”大个子挠头,“不用谢了,我叫宋子期,你和我弟弟长得真像。”   白扬扬叫了声宋哥。   林锦云又在一边哼唧。   “锦云姐!”白扬扬眨着眼睛看着她。   白扬扬五官不是特别出色,但那双眼睛却是生得极漂亮,水汪汪的。看着人时像是某种可怜兮兮的动物在撒娇,着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林锦云面上表情有些松动,她眼角瞥了瞥白扬扬,端着架子高冷地嗯了一声。   白扬扬:“……”姐你可真傲娇。   约莫半个小时后,林行云回来了。   “林先生!”白扬扬有些兴奋。   林行云点点头,“叫我林哥就好,把东西放上车吧。”   白扬扬把东西放到了后备箱,就在几人准备出行的时候,林行云却突然问白扬扬,“你身上还带了什么?”   白扬扬往后退了一步:“没、没什么啊……”   林行云似笑非笑,“嗯?”   “好吧……”两人对视几秒,白扬扬败下阵来,他垂头从衣兜里拿出一盒锋利的美工刀片,“我以前学美术的,这不过分吧……”   林行云饶有兴味把玩那盒刀片,“继续。”   “……”白扬扬又掏出一把还没开刃的水果刀,“我就想在外面削个水果,这不过分吧?”   林行云看着他不说话。   白扬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再掏出了一双铁筷子、一盒发卡、还有一包口香糖。   白扬扬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有洁癖,想用自己的筷子,这很合理吧。”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干脆息声了。   宋子期和林锦云看着白扬扬在衣兜裤兜里把这一件件东西掏出来,全程都是目瞪口呆。   宋子期、林锦云:“……”你兜里到底能放多少东西??   林行云哭笑不得:“你带这些做什么?”   白扬扬很委屈,“不是你让我带上我觉得有用的东西嘛……”   林行云看得好笑,“行了行了你都带上吧,不要弄伤了自己就成。”   “好嘞!”白扬扬瞬间眉飞色舞,把东西又一件一件收回了衣兜里。   【作者有话说:九月正式开更,日更三千】 第四章   开车的是宋子期,林锦云坐在副驾驶,林行云和白扬扬并排坐在后座。   林行云态度依旧是那般泰然从容,倒是白扬扬有些不自在。   ──即使林行云表面上温柔优雅,但骨子里带着的压迫感却骗不了人,这是个白扬扬怎么也惹不起的角色。   “白扬扬?”林行云在一旁唤他,“怎么发呆了。”   “嗯?”白扬扬缓过神来,看见林行云递给他一面小镜子,几乎是本能地往后躲去,他现在对镜子有阴影。   林行云道:“拿着吧,这镜子可能能用上。”   白扬扬这才收下了。   林行云并不是给了他一个人,他从衣袋里拿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镜子递给了林锦云和宋子期。   宋子期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把镜子藏在了里兜里,“谢谢啊林哥!”   林行云:“客气。”   白扬扬想了想,也如法炮制,把里兜的铁丝拿了出来,改放了镜子。   林行云在一边轻飘飘地说:“带得挺多的啊。”   白扬扬傻笑:“铁丝嘛……习惯了习惯了。”   林行云也没再管他是什么习惯,他交叠着双腿,阖眼暇寐。   宋子期专心开车,林锦云耳朵里塞着耳机,也闭着眼。   白扬扬有一肚子的疑问硬是压了下去,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白扬扬此时也没想到,他这一步跨得有点大,差点没把自己折腾疯。   什么时候到了目的地白扬扬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在被叫醒时在坐垫上淌了一滩口水,而此时林行云贴心地递来一张纸巾,白扬扬颇为尴尬地把口水擦了干净。   宋子期停车熄火,深吸一口气道:“到了!记得带上东西。”   林锦云唔了声,“后面的小朋友醒了没有?”   白扬扬弱弱地说:“我只是打个盹。”   “对啊。”林锦云笑,“打了两个小时的盹。”   林行云站在车外沉声提醒:“快天黑了,门要关了,抓紧时间。”   他的话音一落下,宋子期和林锦云明显紧张起来,加快速度各自带上了自己的东西。   白扬扬则是背上了来时的书包。   他下车后才发现他们正处在一处林荫大道边,不时有虫鸣传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白扬扬一头雾水。   林行云道:“去救你的朋友。”   白扬扬环看了四周的环境,悚然道:“他、他在山里?”   林行云露出一个笑容,声音轻轻的,“不是哦,在城堡里噢。”   深山老林里哪来的什么城堡?白扬扬幽幽道:“我看起来是个小孩子吗?”所以很好骗。   林行云笑笑不语。   宋子期哈哈大笑拍了拍白扬扬的肩膀,“你成年了没有?”   白扬扬挺起小胸脯:“我十九了!”   宋子期:“那也还很小嘛。”   路程就在几人的闲谈中拉近,白扬扬只感觉雾气越来越浓,这里的温度似乎比城市里要低了许多,他搓了搓手臂,穿过密林之后,果真出现了一座城堡。   说是城堡,实际上并没有原本意义上的城堡那么夸张,只能说的上是带有法国古典城堡风格的建筑,占地面积也没大到夸张地步。   他们一行人停步在足足有三米高的铁艺大门前。   铁艺大门已经有不少地方生锈,上面还缠着黑色枯死的藤蔓。   林锦云在一边嘟囔,“如果有选择的话,我真的一辈子都不想接触这些东西……”   看得出来他们三人之前已经接触过不少这样的东西,因此除了林锦云面上带着厌恶之色,林行云和宋子期倒是没有反应。   门上挂着醒目的大锁,似乎在提醒着来人,此处禁止通行。   宋子期挑了挑那锁,“我们怎么进去?”   白扬扬习惯性就要从兜里掏铁丝干活,却被林行云阻止了。   “不必这样,我们平常怎么拜访主人家,就怎么做。”说罢,他抬手在那铁门上敲了敲。   一下,两下……   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吧嗒一声,门上的大锁掉在了地上。   白扬扬:“……”这都可以?!   “进去吧。”林行云道,“别让主人家等我们太久。”   打开铁门后,一条石子路出现在眼前。石子路蜿蜒通向房子的大门,路边种着艳丽的玫瑰,娇艳欲滴,看起来十分漂亮。   林锦云出声提醒道:“别碰到玫瑰茎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宋子期连忙往中间挪了点。   白扬扬也看着她。   林锦云翻了个白眼,“你们在想什么了,我只是想说上面有刺,别被扎到了。再说了,有什么危险我哥会提醒你们的。”   林行云也点头,“锦云说得对,不用太过紧张。”   “我知道了。”宋子期笑得憨厚。   倒是白扬扬低头看了眼那些玫瑰,娇滴滴的玫瑰下,隐藏着尖利的刺。不知道是不是品种不同,这些刺比平常玫瑰上的刺还要长了许多,若是不小心怕是能划上一道血口子,也怪不得林锦云还要特地提醒一番。   “咚咚咚。”瞬息间,林行云已经敲响了古堡的大门。   白扬扬听到声音,紧张地盯着门口,生怕一开门就会出现什么恶心的怪物。   他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出现。门吱呀一声,一个黑发黑眼,戴着口罩的女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女人朝他们笑了笑,侧着身子表示迎接,她的声音细细的,“欢迎来到鄙人山庄做客,我会为你们提供美味的食物和舒适的住所,请进。”   “打扰了。”林行云看了这女人一眼,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抬步走了进去。   林锦云脸上也是一派冷漠,两兄妹在这时的态度倒是很默契。   “嘿。”走在最后的白扬扬嘴贱问道:“美女你为什么要戴口罩?感冒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问出这话之后女人的眼神瞬息间就冷了几分,虽然脸上看起来还是在笑,不过这笑怎么看都十分诡异。   随着女人开口说话,她脸上的口罩动了动,她轻声道:“对啊,感冒了很久了……一直没人能治好,真是一些没用的医生。”她这样抱怨着。   白扬扬干笑两声,憋出四个字,“多喝热水。”   “噗。”走在前面的林锦云笑出声,“白扬扬你快点过来,难不成你还看上人家了?”   白扬扬哎了一声,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女主人把他们安排在了一个客厅,“请诸位稍候,十八点准时开餐,我姐姐们脾气不好,大家不要乱走哦。”说完这段话,女主人便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女主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直保持着怪异的笑容,若放在常人身上估计会被吓得不轻,但他们这支队伍倒是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宋子期大喇喇坐在沙发上,“呼,总算能休息会儿了。”他开了一路的车,这会儿已经有些疲惫了。   白扬扬也跟着瘫在了沙发上。不得不说这沙发倒是真的挺舒服,坐在上面整个人都能陷下去。   林锦云:“这屋子的主人还不止一个。”   “嗯。”林行云看了眼白扬扬,淡淡道:“夜间时候不要乱跑。”   白扬扬:“嗯嗯嗯好好好ok!”   林锦云看着他这副没经过风浪的傻白甜模样就想笑。   十八点的时候,客厅的钟准时响了起来。又过了十多分钟后,女主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诸位宾客,用餐时间到了。”   林行云站起来,嘴角带着笑意,“劳烦带路。”   女主人,“请随我来。”   出了客厅之后,白扬扬才发现这座房子的结构设计非常不合理,长长的走廊两侧全是紧闭的门,墙壁上挂着画,看上去倒是更像酒店。   白扬扬忍不住跑到了林行云的身边,小声说:“贺山就在这里吗?可是这里好奇怪啊……会不会有鬼啊!”   林行云温声道:“没事的。”   白扬扬有些担忧,“可是贺山都在这种地方待了一天了。”   林行云正欲说什么,女主人却突然在一扇门前停下了,她微笑着打开那扇门,里面的光线倾泄而出。   然后……   然后白扬扬就看到他担心得要死的贺山同学正踩在凳子上,豪迈地大喊,“再给我来五十串五花肉!”   白扬扬:“……你是只猪吗贺山?!!”   他话音一落,里面的人安静了一瞬,纷纷扭头看向门口。   白扬扬这才注意到里面还坐着其他人,除去贺山,还有三女两男,年龄与他们都差不多,看上去都面生得很。   林锦云嗤笑,“哟,挺热闹啊。”   林行云扫了一眼,而后淡然落座。   宋子期和林锦云也坐在了座位上,白扬扬啧坐在了贺山与林行云中间的位置。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食物,热气腾腾,大多都是肉食,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女主人说:“很久没有下厨了,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真是不好意思呢。”   贺山哈哈两声,“没有没有,味道很好!”   女主人拨了拨鬓边的发丝,看上去有几分娇羞,“那就好。”   座位上正好十个人,此时都一言不发。白扬扬原本以为他们是好奇林行云三人,后来才发现他们是畏惧站在门口的女主人。   女主人拿碗盛了两份饭菜,熟练地放上小推车,又转身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给她口中的姐姐们送吃的。   女主人一走,紧张着的气氛终于放松了一点。   “我靠。”贺山是第一个绷不住的,“白扬扬,你怎么也来了?”   白扬扬:“我来找你啊!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我们找了你好久。”   贺山面色有点古怪,“我那天晚上去买东西,结果在路边看到了……”他说到这儿顿了顿。   “看到了什么?”白扬扬询问他。   贺山说:“……我看到你在路边叫我,你说你有件事情想要问我,然后我跟着你走了一会,就来到了这里。”他指了指坐在对面的五个年轻人,“还碰到了他们。”   白扬扬:“他们是谁?”   贺山:“他们是S大的学生,去爬山的时候突然下雨,在这里躲雨,然后……”他说到这里脸色变得不大好看,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白扬扬福上心头:“然后你们就出不去了?”   贺山舀了一勺汤,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九月新科啊就支持!月票推荐都砸给我!喵~】 第五章   贺山是一天前来到这个地方的。   那时铁门大开着,还有一群人在屋檐下躲雨,他们刚聊了几句,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她温柔地请他们进屋,然后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欢迎来到鄙人山庄做客,我会为你们提供美味的食物和舒适的住所,请进。”那女人这样说。   雨越下越大,一点都没有停下的预兆。夜幕降临,女主人又贴心地为他们安排了过夜的房间。   “能遇上这么好心的人家实在是太好了。”团队里有一个人这么说,其他人也笑着点头附和。   然而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住在古堡的第一个晚上,团队中的一个女孩总是埋怨晚上有人在走廊中走来走去,吵得人睡不着觉。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在享用他们的早餐,其他人并没有听到女孩所说的脚步声,因此他们也只是笑笑没放在心上。   他们在中午的时候向女主人告辞,女主人笑了笑,并没有挽留他们。   他们沿着原路下山,走了数个小时后,他们又看到了原来的古堡。   一个男生安慰道:“可能是我们地图有问题吧,这次我们换个路线。”   这次他们又换了条路线,奇怪的是明明是往下山的路线走,但每次都能回到那栋房子。   如此重复了三次之后,团队里的人都渐渐意识到不对劲,胆子小点的女生开始恐慌。   “怎么办……”有人颤抖着问。   团队的领导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们可能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在山里找出路了,晚上山间的雾气重温度低,他们没有去处的话很可能会被冻死。   最终他们又回到了那座古堡。   女主人似乎知道他们还会回来,一直在厨房里忙个不停,剁肉切菜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女主人依旧是那么温柔,但他们已经不愿意再同这个女人有更多交谈,各自待在房间里直到用餐的时候才会下楼。   ……   到这里,他们便遇上了林行云一行人。   吃完饭后,其他人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女主人则为新到的四个人安排房间。   客人的居所被集中安排在了二楼,女主人把剩下的房间钥匙给了他们,让他们自由选择。   女主人交代他们早餐的时间,欲转身离开的时候,朝白扬扬夸了句,“你眼睛真漂亮。”   被夸奖的白扬扬不但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感觉后背发凉。他直觉被这些还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夸奖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行云闻言看着白扬扬,若有所思。   白扬扬有些紧张,“怎、怎么了?”   林行云嘴角勾起,手指在白扬扬眉间轻轻点了点,“她说得没错,的确很漂亮。”   “呃……谢谢。”白扬扬眨巴眨巴眼睛。   “这么好看的东西得好好保护着……再说,女主人只给了我三把钥匙,”林行云收回手,缓缓道:“所以,你和我一个屋吧,怎么样?”   白扬扬脑袋转了会儿才意识到林行云在说什么,他激动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林锦云:“……???”这是什么糟糕的对话??   宋子期:“嘿嘿。”   更令人绝望的是林行云居然也没有纠正他的话,而是顺着他说:“没错,跟我睡吧。”   白扬扬倒是很兴奋,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的话有歧义,傻白甜本质暴露得不要太快。   幸好房间里的床够大,睡两个男人也不会太拥挤。   两个人依次洗漱后才换上了睡衣上床。   白扬扬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看见林行云正站在窗户边,“林哥?”   “嗯。”林行云应了声,却没有转过身来,仍在安静注视着一片黑暗的窗外。   白扬扬也站在了林行云身边,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浓郁的黑暗中,一个抱着娃娃的小女孩正站在不远处,她几乎整个人都隐匿在黑暗中。即使白扬扬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能感觉到女孩正在睁着眼睛盯着每一扇窗户──或者是窗户那边的人。   “林哥!”白扬扬忍不住抓住了林行云的手臂。   林行云将窗帘拉上,“没事,她进不来。”   林行云说话向来有份量,白扬扬一口气还没落下,就听林大佬又说了一句,“至少暂时进不来。”   白扬扬:“……”大佬你别这样,我害怕。   林行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声道:“怕就跟紧我,这样就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你抓走了。”   白扬扬被他说得一抖:“会有什么东西啊……”   林行云吊足了胃口却躺下睡觉了。   白扬扬看着林行云的后脑勺一阵无语:“……”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疑问没有得到回答,白扬扬更加焦躁,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林行云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他命令道:“睡觉。”   白扬扬像被抓住后颈的猫一样不敢动了,他盯着墙壁,慢慢地入睡了。   半夜的时候,他被脚步声吵醒了。   白扬扬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很少出现在半夜惊醒的情况,他之所以会醒,不夸张地说,真的是脚步声太大了。   外面的人似乎穿着拖鞋在门口来回走动,在空旷的走廊里,拖鞋拍地的声音不断回响,脚步过一阵子就会停下,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林行云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白扬扬就这么睁着眼瞪着天花板,直到天泛起了鱼肚白,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早餐用餐的时间是七点,白扬扬抓紧时间闭上眼又睡了会儿。   几乎一晚上都没睡的结果是白扬扬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萎靡,他顶着熊猫眼,刷牙的时候差点没栽到洗手池里去。   林行云看到他这副样子瞬间就明白了,“昨天晚上怎么了?”   白扬扬没什么气力地说:“昨天有人一直在外面走,脚步声贼大,吵得我睡不着。”   林行云闻言点点头,“知道了。”   白扬扬看林行云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以为他有了什么解决的方法,然一小时后他就见林大佬用完餐优雅地擦嘴,对女主人就夜晚走廊噪音问题表达了不满。   女主人:“我姐姐比较喜欢晚上出来活动。”   林行云笑道:“那就只能劳烦你姐姐去一楼活动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女主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林行云看了许久,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卧槽卧槽。”白扬扬紧张道:“那女人刚才的样子像是要把你吃了。”   林行云也学着白扬扬的语气:“对啊对啊,差点吓死我了。”   白扬扬:“……”啧,如果你能把你脸上的笑收收的话我说不定就信了。   一旁的贺山戳了戳白扬扬的手臂,低声说:“白扬扬,那是你的朋友?”   白扬扬思考了片刻,“算……是吧。”   贺山露出佩服的表情,“这哥们儿胆儿真大!”换作一般人躲着这个诡异的女人还来不及,他倒好,正面去刚。   白扬扬心想大佬总是要和我们这些平凡人不一样的,不然怎么叫大佬。   与诡异的女人成反比的是美味的食物,白扬扬在这里吃了两顿,几乎每一样东西都让人无可挑剔。   热腾腾的食物能缓解人的紧张情绪,尤其是像贺山这种神经本来就大条的人,一顿饭过去能把事忘得差不多。   “有人在外面。”林锦云突然开口。   林锦云声音不大,却成功让一室的人安静下来,纷纷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窗外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女孩,她抱着一个脏兮兮的玩具娃娃,面无表情望着里面的人。   白扬扬认出了这就是他们昨晚上看到的女孩,借着白天的光他看到了女孩脸上全是一道道血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血色中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眨也不眨。   “啊──”团队里一个女生尖叫着。   除了林锦云,其他的姑娘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男生稍微好点,不过脸色都不大好看。   “你看到没有?”林行云突然说了一句。   白扬扬不明所以:“那个女孩啊,看见了啊。”   “不。”林行云摇摇头,“你看到没有,她更近了一点。”   白扬扬这才注意到,昨天晚上看到她的时候她至少还在五六米之外,只不过一晚上的时间,现在离窗子只剩下了寥寥两三米的距离,仿佛下一刻就能破窗而入。   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见女孩突然咧开嘴笑了,她的头慢慢向左歪,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小小的脑袋从她的脖子上掉下,滚落在地板上。   头颅滚了几圈,她脸上的笑却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灿烂。   白扬扬卧槽了一声。   方才尖叫的女孩捂着眼睛,更加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   女孩不过出现了几分钟,而后凭空消失在众人眼前,却让餐厅之中的气氛冷了许多,很多人都没有了半点食欲──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不是梦境也不是游戏,有东西真的在靠近他们。   林行云倒是从容得很,一口气把剩下的三根油条全吃了。   “怎么办,我们还能离开这儿吗?”对面的一个小眼睛男生问道。他手指不断抠挖着自己的手臂,已经抠出了一行行血红色的挖痕。   “刘远你冷静一点,一定会有办法的!”这个团队的主心骨何向群安慰道。   刘远看上去精神恍惚,他怨恨地看着何向群,“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提议要到这里爬山,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刘远你怎么这样啊,当初你自己不也同意了吗。”一个长发女生反驳。   刘远瞪了那女生一眼,“你们就继续留在这里吧,我要走了。”说完他就往外冲去。   “走可以。”一直没出声的林行云悠悠开口道:“只要别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就行。”   刘远摔门而去。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当然,这是对于一部分人来说。   白扬扬可看得清楚,以林行云为代表的宋子期和林锦云吃得那叫一个香。尤其是宋子期,他本来就高大壮实,足足吃了两碗饭和一碗面才放下了筷子。   林行云悠然地泡了杯茶在喝,喝了两口便起身,“走吧,去转转。”   白扬扬疑问:“去哪儿?”   林行云:“去三楼?”   白扬扬:“……”   三楼住着一直没有出现的两个姐姐,有怪异的女主人在前,三楼现在几乎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禁地。   林行云注意到白扬扬的表情,笑道:“我开玩笑的。”   白扬扬:“……”我一点都不信。   【作者有话说:一点都不恐怖的更新】 第六章   最终林行云还是没能去三楼,只是在院子里转了转。   不得不说,这里的主人对玫瑰花的喜爱程度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一个偌大的院子中,密密麻麻全是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让人无法理解。   这些玫瑰花不合时宜地开放生长着,甚至比白扬扬曾看过的任何一朵玫瑰都要鲜艳。   林锦云避开了那些玫瑰,嫌弃道:“真恶心。”   她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白扬扬明智地没有开口问她原因。   他们将院子粗略的走了一圈,基本上没发现什么有实际意义的信息,院子里几乎全都是一丛丛鲜艳的玫瑰,看上去主人家从来就没有修剪过,花枝藤蔓缠绕在一起,甚至阻挡了石子路。   白扬扬看着这满园的玫瑰,感觉有些违和,但却总也抓不到重点。此时一滴水滴在了脸上,白扬扬仰头,“要下雨了。”   林行云:“回去吧。”   林锦云犹豫道:“哥,有点奇怪。”   “嗯。”林行云视线落在了某个方位,白扬扬顺着视线看过去,但除了玫瑰和墙,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宋子期似乎已经习惯这两兄妹莫名其妙的对话,丝毫没有想询问的冲动,没他事的时候就拿出手机玩游戏。   白扬扬没忍住好奇,“到底哪儿奇怪啊?”   林行云反问道:“你觉得这户人家是真的很喜欢玫瑰吗?”   “喜欢啊。”白扬扬道,“不然怎么会种这么……等等!”   白扬扬终于找到违和的地方了。   一般人家种植这种灌木类植物,都会定时对它进行修剪。玫瑰的修剪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常年不修剪的玫瑰能长到两三米高,养分也会被过度消耗。因此很少人会在院子里栽满玫瑰,然后让玫瑰疯长。   白扬扬迟疑道:“种这些花看起来不太像是爱好,反而像是在……隐藏什么东西。”至于到底隐藏什么,白扬扬一时间毫无头绪。   宋子期在一边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聪明。”林行云眼中有笑意漾起。   白扬扬也笑了笑,并没有多高兴,他能感觉到林行云分明是察觉到了另外一些东西,却没有开口跟他解释。   看来林大佬现在也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啊……白扬扬在心中叹气。   若是林锦云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话估计得笑出声,林行云这哪是没有相信他,他只是单纯地怕吓到白扬扬。   四人重新回到古堡,一进门就能听到女主人在厨房里疯狂切菜剁肉的声音,这声音隔着几扇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让人头皮发麻。   白扬扬心里十分佩服:“她好像一天到晚不是在准备饭菜就是在准备饭菜的路上。”   林行云倒是很体贴道:“毕竟每天都是五菜五汤嘛。”他正在笑着,但眼底没有一丝笑意,“还真是辛苦她了。”   白扬扬感叹道:“我总有一种她在尽心尽力养猪的错觉,等猪养肥了,就可以宰了……”   他说完这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果不其然,林行云和林锦云两兄妹都纷纷扭头看着他,白扬扬干笑两声,“我只是在说我,我属猪,嗯,属猪。”   林行云微笑:“乖。”   白扬扬:⊙▽⊙   宋子期:“……”瞧你那怂样。   厨房里的声音一直不断,女主人也没有从厨房里出来,她好似真的在为客人们精心准备三餐,认真到可以用去自己一天大部分的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白扬扬跟着林行云把一二楼都走了个遍,不出意料的,他们依旧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更别提是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方法了。   倒是林行云在一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前停留了一会,这个房间是女主人的卧室。但很遗憾的是,门上上着锁,他们无法进去。   对此,白扬扬沉默了许久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那个锁不是很难。”   林行云难得地愣了一瞬,“差点忘了你。”   白扬扬很委屈:“……”怎么着,我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就那么容易让人忽略吗。   林行云伸出手揉了揉白扬扬毛茸茸的脑袋,“先不急,找个机会再来看。”   于是白扬扬兜里的铁丝只能暂时被搁置。   午餐时候气氛并不是很美好,十个座位空了一个,上午跑出去的刘远还是没有回来,女主人却依旧在他的位置上准备了一双碗筷。   白扬扬敏锐地发现女主人脸上的微笑更淡了些,她照样从厨房里拿出碗筷盛上给她姐姐们的饭菜,仔细地把肉丸在两个碗之间匀了匀。   女主人出去后,白扬扬突然想起,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女主人摘下口罩吃过东西,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姐姐们。   女主人的姐姐们真的存在么?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下午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年轻女人从三楼走下来了。   白衣女人闭着眼睛,下楼的动作十分缓慢,她的眼皮往里凹进去,已然没有了眼珠子。   但戴着口罩的女主人却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看着她的姐姐艰难地往下走,直到走到了女主人面前,女主人才喊了声二姐。   两姐妹牵着手,像是完全看不到外人打量的眼光,慢慢向一楼尽头走去,看得一伙人一愣一愣的。   “呵。”林行云笑得意味深长,“这几个姐妹倒是有意思,没有一个完整的。”   白扬扬此时还不明白林行云所说的完整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看到了被削去了鼻子的大姐。   虽然这一栋房子里的人处处都很怪异,但来到这里的人却还是要继续生活。他们再次尝试着联系外界或者从山里走下去,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栋房子就像是一口深井,将所有人都牢牢困在了井内。   白扬扬也挺佩服林行云每天吃好喝好,简直将宾至如归四个字解释得淋漓尽致。   ……至于贺山和宋子期,两个人都是没心没肺的类型,该吃吃该喝喝毫不含糊。   而那学生们状态就没那么好了,他们在这里住了三天了,虽然除去早上看到的小女孩之外到现在都没有发生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但这已经足以将他们压垮。   尤其是队长何向群的脸上泛着淡淡的担忧,他时不时看向窗外,期盼能看到早上离开的队友。   白扬扬明白他的忧虑,夜晚外面林子里温度会降到零度以下,没有食物和水的刘远很可能熬不过这一晚。   但山路曲折蜿蜒错综复杂,现在外面已经没有一丝多余的光线,连月亮都销声匿迹,即使刘远想再返回能不能准确找到回来的路也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白扬扬不敢再猜测下去……李明星的死已经让他震惊,他本能地不想看到再有人死在他面前。   “在想什么?”林行云擦着湿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没。”白扬扬回过神来,抿了抿嘴唇,看到了林行云后,又有些不太自然地错开目光。   林行云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整齐的腹肌和人鱼线都隐隐若现,连眸子都是湿润的,比白天多了几分性感。   林行云又走到了窗边,微微低着头看外面的院子,白扬扬也过去看,在黑暗里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昨天出现的那个小女孩。   白扬扬:“那个女孩不会再出现了吗?”   “不。”林行云拉上窗帘,脸上有几分冷漠,“她已经快要越过窗了。”   白扬扬:“……”   林行云感觉到什么,突然低下头看着白扬扬道:“怎么了?不用那么害怕。”   白扬扬:“没、没事,我、我不怕。”   林行云温声道:“我知道你不怕,那你可以松开我了。”   白扬扬松开抓住林行云手臂的手,一脸尴尬。   林行云擦干头发后坐在了床上,白扬扬想了想,还是决定为自己硬汉的形象挽尊,强行解释一波,“其实我胆子一直挺大的。”   林行云:“哦?”   白扬扬硬着头皮说:“我只是一时间没有适应而已。”   “嗯。”林行云点头,“我相信你,过来睡觉吧。”   白扬扬扑上大床:“我来啦!”   白扬扬下巴垫在枕头上看着林行云,忽而问道:“林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儿啊。”   林行云闻言低头看着他,白扬扬正睁着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偏棕色的头发蓬松卷曲,看起来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   林行云忍不住又在白扬扬头上搓了一把,“明天陪我去一楼走廊最后一个房间去看看,里面应该会有信息。”   白扬扬噢了一声,表示明白。   “睡吧,晚安。”林行云柔声道,随后关了灯。   林哥真的是个温柔的人啊……快坠入梦乡的白扬扬这样想着。   不知是不是林行云对女主人说的话起了作用,这天晚上总算没有人在外面走来走去了。   然而总有人来扰人清梦,早上五点多的时候,楼下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   这敲门声十分急促,还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呼喊。   白扬扬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地问:“有敲门声……”   林行云也醒了,不过他不打算起来,他翻了个身,语气不满:“继续睡。”   “好吧……”白扬扬又躺了回去。   敲门声不依不饶,几分钟后,走廊里响起脚步声,似乎有人跑去一楼开了门。不一会儿敲门声终于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的嚎哭,听声音像是失踪了一天的刘远。   也不知道刘远在外面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进门后十多分钟都还没平静下来。   林行云猛地坐起来穿鞋往外走。   白扬扬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跟上去,发现林大佬的脸色此刻非常非常非常不好,他在后面叫了几声都没有回答。   林行云下到了一楼,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阔步,迅速抓住了刘远的衣领,将他砸在了墙上。   何向群厉声道:“你做什么?!”   林行云没有理他,他手臂慢慢用力,竟是将一个一百多斤的男人直接提了起来,刘远的脚悬空,衣领勒在脖颈,他瞪着眼睛没有反抗,一时间懵住了。   “听着。”林行云一字一顿,“你要是再吵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刘远呼吸不畅:“你先放开我!”   林行云冷笑:“我问你听见了没有?”   在那一瞬间,刘远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摇头的话,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会掐死自己……   “我听见了……听见了……”刘远颤抖着说。   林行云松开手,又转身回了二楼。   白扬扬默不作声跟在背后,如果怨气能实质话的话,他估计能看到林大佬头上冒的黑色起床气。   白扬扬此时无比庆幸自己那天晚上没有推醒林行云,不然没等别人动手,林行云恐怕就把自己掐死在了床上。   白扬扬:我爱睡觉!睡觉使我快乐!   【作者有话说:今天没什么想说的,就很沮丧,甚至我都不确定我有没有发重复章节】 第七章   林行云睡到了六点四十准时醒来,他照例温和地向白扬扬道了声早安,好像一小时前差点暴走掐死了刘远的人不是他。   白扬扬含着牙刷,“找。”   “快到早餐时间了。”林行云看了眼腕表。   到达饭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刘远回来后,一桌十个位置不多不少。   白扬扬坐下开始吃东西,坐在他左侧的贺山忽地用手肘捅了捅他胳膊,用自以为很小声地说:“扬子,你快看那人,他是不是疯了?”   白扬扬说:“哪个?”   “卧槽。”贺山赶紧捂住了白扬扬的嘴,“你小点声!这样议论别人不好!”   白扬扬:“……”你这个二货。   总之被贺山这么一说,原本没注意到的人都看向了刘远。   刘远坐在长桌子最尽头的位置,平时就是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加上他也比较沉默寡言,即使他的队友也不太和他交流。   而此时刘远像是魔怔了似的不断往嘴里塞食物,他的眼神涣散,背也驼得低低的,头低垂着,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坐在他旁边的何向群看不下去,他轻轻推了刘远一下,“刘远你还好吗?”   刘远被推了一下,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手猛地一挥,把瓷碗扔到了地板上。   碗里的粥泼了一地,刘远奔溃的大喊,“别碰我!别碰我!”   何向群却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看着刘远背着的黑色书包。   刘远疑惑道:“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刘远。”一个女生指了指他背上的东西,“你背着什么东西回来了?”   我的背上能有什么东西?刘远如此想着,直到他拉开背包的拉链,露出了里面东西的全貌──这是一个脏兮兮的娃娃。   刘远瞪大眼睛,把娃娃扔到了地上,他的表情很惊恐,仿佛手上拿的不是一个没有丝毫杀伤力的玩具,而是一双血淋淋的眼珠子。   饭厅陷入了寂静之中,他们都认出了这个便是一天前站在外面的那个奇怪女孩抱着的娃娃。   只不过那时的女孩还站在外面,而此时这个娃娃却以这种突兀的方式出现在众人眼前。   短暂的寂静之后,有个人骂了句脏话。   林行云捡起那个娃娃,娃娃柔软的身上沾着黑色的污渍,林行云盯着娃娃看了会儿,下了结论,“上面有泥,不过更多的是血……”   他手指在娃娃帽子里抠出一个东西,那是一朵凋谢的玫瑰花瓣。   林行云把娃娃看了一遍,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把娃娃放在了墙角,没有再去触碰。   “砰砰砰──”此时一楼大门突然响起敲门声,伴随着这声音,一个属于女生的声音隐隐传来。   “有人吗?有人吗?救命啊,给我开开门……”   饭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包括送餐回来的女主人,她推着餐车走进饭厅,神色淡然地将碟子放进水池,仿佛没有听到外面的求救声。   白扬扬注意到林行云微微皱眉,目光落在女主人身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白扬扬低声问他怎么了。   “有点奇怪。”林行云说,“你觉得如果有客人来访她应该是这样的态度吗?”   不管是他们还是来自Z大的学生,来到这栋古堡的时候都是由女主人亲自开门并且迎接,甚至贺山还是被某些东西带过来的……   “你是说……”白扬扬问道。   林行云:“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的。”   不被女主人欢迎的客人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外面那个女人身上有东西被女主人讨厌着,没有她可以利用的价值。第二种则是她的客人根本就不是人。   两人在对话间便已经有人出了饭厅,看他走的方向目的应该就是为外面的女子开门了。   林行云坐着慢慢吃东西,既没赞成也没反对。   不多时,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子跟在何向群后面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成功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这个女人极其漂亮,好似将所有最完美的五官拼接在了一张脸上,她是属于小家碧玉的那种美,不带任何侵略性,让人忍不住去靠近她。   白皙的皮肤,温顺的眉眼,她就站在门口,因为紧张微微咬着嘴唇,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坐在饭厅的人,细细地说:“大、大家好。”   同行的一个女生惊叹,“天啊……好漂亮。”   林锦云轻哼了一声。   其实林锦云长得也是盘靓条顺,不过她与这个女生不同,她的气质高冷,总是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我叫沈画。”女人这样介绍自己,“我原本只是心情不好,来这里爬山,但是我却忘了下山的路,因此只好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沈画眼里噙满了泪水,像是收到了极大的惊吓,开始低低抽泣。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让人不自觉温柔对待,何向群低声安抚了沈画许久,甚至连刘远都没忍住靠近了沈画。   沈画被人伺候着吃了点东西,吃完后她揉着头说自己有点困了……但二楼已经没有多余的客房了,沈画将目光投向林行云,柔柔弱弱地说:“我能去你房间休息一下吗?”   其余几个男同胞都是一脸遗憾的表情。   林行云的正牌室友白扬扬则是心想困了你就去睡啊,干嘛还整那么多幺蛾子呢,你的戏怎么就那么多呢。   林行云拒绝道:“不能。”   “为什么?”沈画问。   林行云抬眼,“我的床为什么要给你睡?”   白扬扬:就是,林大佬的床明明是我的!   白扬扬在脑子里说完这句话,林行云突然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白扬扬:“……”卧槽他会读心!   林行云:“你别误会,我不会读心术。”   白扬扬:“……”卧槽他还在说自己不会读心?!   林行云按了按太阳穴,有点无奈,“你的表情太明显了。”   “有吗?”白扬扬揉了揉脸,“不过现在应该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沈画她好像走了……”   林行云似乎现在才想起他正在跟沈画对话,而在一边被彻底忽视的沈画也嘤嘤嘤着跑了。   白扬扬:“活捉一个嘤嘤怪。”   “走吧。”林行云没忘记他们今天的任务,“去女主人的房间看看。”   终于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事情了,白扬扬摸了摸兜里的铁丝,精神振奋。   女主人的房间在一楼的尽头,经过这一天观察,他们发现女主人只有在晚上休息的时候回到自己房间,其它时候都是在厨房或客厅。   虽然奇怪,但这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有些事情能不在晚上进行是最好的。   一楼的光线不是很明亮,此时走廊尽头只有一盏损坏的灯,正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林行云让林锦云在客厅看着点女主人,有意外情况宋子期就会过来提醒,白扬扬可以很放心地动手干活。   不得不说,在这种地方,有几个靠得住的队友是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门锁还是以前流行的挂锁,白扬扬拿出铁丝往里一捅,再灵活地转了几下锁就吧嗒一声开了。   本来开了就开了,白扬扬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嘴欠来了一句,“这也太简单了吧……”本来他以为这个地方的锁会比较特殊。   林行云闻言所有所思:“你还开过更复杂的锁?”   “那当然!”白扬扬推开门往里走,“这种锁我七岁的时候就玩腻了……不是!”他意识到自己在讲什么,僵硬地辩解,“我开玩笑的……”   “嗯,我相信你了。”林行云看着他,笑眯眯的。   白扬扬欲哭无泪,“林哥你可千万别把我送局子里了,我发誓我只干过五次,其中有两次都是去院长那儿把我父母留给我的钱拿回来,那院长真不是人,这是他活该不赖我啊……”   “他虐待你?”林行云突然打断。   白扬扬:“可不嘛,可坏了。”   林行云温声安慰道,“这种人嘛,也不用对他太狠,随便打断一条腿就可以了。”   白扬扬:“……”这他妈还不狠。   白扬扬还想再说什么,林行云却没打算再和他唠嗑,而是越过他进入了女主人的房间,房间里很黑暗,一时间没适应的白扬扬在后面不断地叫:“林哥林哥林哥等等我……”   “嘘,别说话。”林行云突然转身,在后面的白扬扬差点没撞到他,白扬扬愣了一瞬,然后他听到背后轻轻一响,灯开了。   昏黄的灯光将整个房间彻底照亮,白扬扬看清了房间的配置,有片刻的愕然。   红色,全是红色,狭小的房间里所有墙壁都被刷成了血红色,连天花板都不例外。这红色的墙壁让他有一种下一刻就会有血液滴落的错觉。   这红色让人十分不安,白扬扬越往里走,这种压抑的感觉就越发明显,甚至现在如果有怪物在墙壁里蠕动他都不会有过大反应。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垫被和枕头也都是红色的,白扬扬简直觉得躺在这间房子里就感觉像浸泡在血液中。   和绝大多数女性一样,女主人房子里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有十多寸大的梳妆盒,林行云把梳妆盒打开,发现内容物全都是口红,各种颜色的口红。   这口红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还没打开就能闻到里面散发的腥臭味。   林行云拿出一管在手中打量。   白扬扬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担忧地说:“三无产品啊……”   林行云一边拧开口红一边说对啊,我们要不要顺便打个315打假投诉热线,让消费者的权益得到保护,说不定还会有人送我们面锦旗表扬我们。   白扬扬第一次觉得林行云原来也挺话唠的。   林行云把口红放回原地,在房间里逡巡一圈,突然蹲下身伸出手摸索着床板。摸到某个地方的时候,手停顿了一下。   白扬扬:“怎么样,有东西吗?”   林行云没回答,他收回手,借着光,白扬扬看到他手指间夹着一张照片。   【作者有话说:嗨喽我是存稿箱,很高兴跟大家见面,老油条终于把我放出来了!】 第八章   这张照片看起来已经非常陈旧,上面的颜色都将要褪去,不过还是不难看出照相的地点就在这栋房子的庭院。   照片上三个女孩并列站在一起,她们都穿着小洋裙,小的约莫十四五岁,大的已经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她们对着镜头笑得十分灿烂。   白扬扬:“这三个人应该就是那三姐妹了。”   林行云闻言嗯了一声。   照片上的三姐妹虽然还没张开,但五官都不差,白扬扬想了想现在每天面无表情在厨房里剁肉的女主人,莫名觉得照片都诡异了几分。   林行云把照片放在了衣兜里。   白扬扬也站了起来,他往前走了一步,鞋底下的柔软触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他喊道:“林哥林哥林哥!”   林行云也注意到了他脚底下踩的东西,“没事,只是一个玩具。”   白扬扬立刻把脚从那上面挪开,看到脚底下的东西时候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出现在地上的是一个眼熟的脏兮兮的玩具娃娃,这个原本被林行云放在了饭厅角落的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到了女主人的卧室。   然而在白扬扬把脚挪开的那一瞬间,地上的那个娃娃突然响起了歌声。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是一首英文版的生日快乐歌。   随着这音乐响起,白扬扬分明听到不远处的客厅传来了女主人愤怒的吼叫。   “走!”林行云当机立断,拉着白扬扬往外跑。   白扬扬走之前还没忘记顺手把门上的指纹擦了。   嘭的几声巨响,是女主人用力撞开门的声音,她似乎彻底愤怒了,因为白扬扬隐隐约约还听到了某种金属擦到墙壁上的声音,白扬扬除了菜刀不做他想。   白扬扬被林行云拉出门才发现走廊尽头根本就没有楼梯,也就是说他们要逃跑的话很可能直接正面怼上女主人。   白扬扬:“怎么办?”女主人的声音快靠近这个走廊了。   林行云随意拧开了一扇门的把手,“来这里。”   白扬扬想说这离女主人房间太近了,但女主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只能跟着林行云躲进了这间屋子。   他们进来后才发现这是间杂物房,里面堆放了各种玩具、衣服和书籍各类物品,将本来就不大的房间堆得挤挤攘攘,无处下脚。   白扬扬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女主人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但过了十几秒又没有了动静,白扬扬正觉得奇怪,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了布帛撕裂的声音。   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那首不断重复的生日快乐歌戛然而止。   白扬扬这才明白刚才那布帛撕裂声是女主人硬生生撕开了那个布娃娃。   她似乎对布娃娃的怒火比对有人闯进她房间更甚。   又过了几分钟,白扬扬没再听到动静声,他正准备说话,突然被林行云捂住嘴巴拽在了门背。   白扬扬瞪着眼睛示意发生了什么,林行云朝门板扬扬下巴。   一种细小的抠挖门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白扬扬想到了什么,心跳骤然加速。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一只苍白的手指直接钻透了厚厚的门板,像抠纸一样钻出了一个孔洞。   白扬扬大气都不敢喘,通过细微的声音,他脑子里出现了凶恶的女主人趴在门板上,透过门洞盯着房内,在找寻某种东西的场景。   不一会儿,她似乎因为没有找到想找的人,不死心想再打开门寻找。   白扬扬心跳到了嗓子眼,林行云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恐惧,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两下。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林锦云的声音,她走到女主人的面前,问她现在有什么吃的东西,大家都饿了。   女主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她呆滞地回应着:“有,有,你们想吃什么……”   林锦云:“就那个松饼很好吃。”   女主人:“你们稍等,我马上去做。”   脚步声这才渐渐远去,白扬扬松了一口气,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放松下来,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反观林行云,他身上依旧整整齐齐,气息平稳,拉出去直接就能走秀,白扬扬心里悄咪咪嫉妒了会儿。   林行云开门走出杂物间,说:“走吧,我们去……”   白扬扬以为他们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没想到下一秒林行云就说:“再去房间里看看。”   白扬扬:“……”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再度来到女主人房门前的时候,发现门口的锁又重新锁上了,白扬扬觉得自己无话可说,默默掏出铁丝弯腰干活。   林行云说了一句:“真细心。”   白扬扬后来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夸赞女主人出门还没忘记锁门真细心。   对啊,真是细心呢。如果她没有拿着刀砍人的话就更好了……白扬扬绝望地想。   如他们所料,房间里那个布娃娃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块块布料和棉絮,看得出女主人的心情非常不好,白扬扬甚至在门口看到了裂成几小块的黑色塑料,看样子就是那娃娃的眼睛。   林行云检查了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布娃娃,突然道:“里面有东西。”   那东西原本被塞在娃娃的肚子里,而此时娃娃被撕开,里面装的东西也露了出来,白扬扬说:“好像是张纸条。”   “嗯。”林行云把纸条拿出来,并没有打开看,“锦云拖不了多久,她可能还会回来,我们先回去。”   白扬扬:“好。”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两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穿着一身白色睡衣静静站在楼梯上,头发披散,干瘪的眼皮盖在空洞的眼孔上──女主人的二姐。   察觉到有人上楼,二姐苍白的脸朝他们方向微微侧着,明明是个瞎子,白扬扬却陡然升起自己在被人打量的感觉,这种感觉异常真实,让他全身发冷。   林行云身形动了动,站在了白扬扬前面,挡住了二姐的目光。   那种被人盯着的阴冷的感觉消失了,白扬扬想对林行云说声谢谢,楼梯上的二姐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准确来说,是睁开了眼皮。她的眼眶里面已然没有了眼珠子,只剩下黑黢黢的两个洞。   她动了动,想朝着白扬扬走来,她喃喃道:“我想要。”   “不可能。”林行云这样回答。   林行云的声音依旧很平静,白扬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敏锐地感觉到他此刻应该是十分生气的……那二姐和林行云对视了会儿,居然重新闭上了眼睛,像是妥协了,慢慢往楼上走去。   二姐离开后,白扬扬感激地向林行云道谢,即使林行云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如果没有他在,白扬扬今天估计凶多吉少。   林行云说:“如果你真的想谢我的话……”   白扬扬看着他:“就什么?”   “就好好帮我暖床吧。”林行云说,“晚上挺冷的。”   一个一米九强壮的大男人哪还会怕冷,再说现在只是秋天,温度并没有很低。白扬扬还以为林行云在跟他开玩笑,为了配合他,当即高兴地应下了。   林行云却郑重地点点头,“记得噢。”   “记得记得。”白扬扬头都要点断了。   两人再次回了原来的房间,白扬扬一进门就扑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经历了那些恐怖的事情感觉人生都不好了。   林行云则是把他们找到的那张纸条展了开来,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三个同样的字──我想要。   林行云垂下眸子,似乎陷入了沉思。   白扬扬看着这三个字摸不着头脑,瞬间哲学三连:“谁想要?想要什么?为什么想要?”   林行云状似无意地抹过他的眼角,“你猜?”   白扬扬哭丧着脸,“我哪猜的到啊……”他拉着林行云的手指在他眼角摸了一下,“你看看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就是悲伤的泪水……”   “她想要你的眼睛。”林行云突然说了一句。   白扬扬有点懵,“什么?”   林行云:“刚才那个二姐,她想要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   白扬扬:“……”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林行云挑眉。   白扬扬:“谢、谢谢夸奖?”   “乖。”林行云温柔地笑着,“不用谢。”   不知道是不是白扬扬的错觉,他从林行云的笑容里居然看到了独属于老父亲的慈祥,而白扬扬就是那个怂货儿子。   离中午饭点还有一个半小时,早上起得太早,白扬扬换上睡衣准备再补一觉,林锦云却敲响了房门。   白扬扬开了门,“锦云姐?”   林锦云看到是白扬扬开的门,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我哥呢?”   “林哥在洗手间。”说罢白扬扬走过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林哥,锦云姐找你。”   林行云在里面应了一声,随后打开门,慢慢走了出来,“怎么了,锦云?”   林锦云没说话,他看了看白扬扬,又瞅了几眼他哥,脸上表情有些微妙,“没什么大事,就是下面有两个人因为沈画干上了。”   沈画,也就是早晨才来到这里的美丽姑娘,白扬扬这种直男都觉得沈画的确是有足够魅力吸引人,仿佛才一上午就有人因为她争吵并不是稀奇的事情,但实际上细细想来却并不合理。   林行云眼里流露出一丝兴味:“走,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今天依旧是萌萌哒的存稿箱君,(*/\*)捂脸。   每天都是18:05噢~   忘了油条吧,有我就够了!()】 第九章   发生矛盾的是何向群和刘远,两看起来人都是Z大的大三学生,而此时正闹矛盾倒是像模像样,如果他们针锋相对着,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就更好了。   他们到时,宋子期和贺山正坐在一起埋头边磕瓜子边看戏,两人都是属于心大糙汉子类型,画面竟也极其和谐。   贺山见到白扬扬,开心地挥手道:“扬子快快快!”   白扬扬:“……”快什么,快错过看戏吗?   宋子期叫了声林哥,看热闹也看得津津有味。   最令人绝望的是,林行云居然也抓了一把瓜子坐在了一边,不紧不慢地磕了起来。长得好看就是天然的优势,即使是看八卦,也照样吸引人目光。   一时间客厅里全是咔擦咔擦咔擦的声音,白扬扬看了眼林锦云,心想原来你是叫你哥下来看八卦……   何向群和刘远的脸上都有一小片淤青,看来是已经动过手了,后来应该是宋子期出面拦着了,两人没再动手,只是口头上的吵架。   吵架不可怕,可怕的是何向群和刘远偏偏都是不会吵架的人,别说素质十八连了,连好点的脏话都没酝酿出来,两人一口尼玛标配,再互相不留情地揭短,看得贺山这个纯正的东北大老爷们乐呵到拍腿,忍得十分辛苦。   白扬扬这才发现两人居然还是小学同学,因为刘远把何向群小时候喜欢穿裙子的事都抖出来了,听得人一愣一愣的。   两人吵着吵着,又吵回了原来的话题──刘远埋怨何向群把他们带来了这座山,而现在他们不仅下不了山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也是莫测,早知道是这样,当时就跟着小雅下山了。   白扬扬乍一听到他们口中吐出新名字,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林行云重复了一句,“小雅?”   林行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那吵架的两人也停了下来,他们看着林行云,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一直表现得十分冷淡的人会突然问起这个。   何向群到底更沉稳一些,他回答他道小雅原本也是他们的队员,不过在爬山的过程中闹了矛盾,便一个人下山了。   “天真!”林行云听完后,慢慢站起来,眼底布满冰霜,“你们以为,这个地方是想走就能走得了的吗?”   兴许是林行云的气势太具有说服力,刘远愣了几秒才不死心地反驳,“我明明就是看着她下山的,而且我们在山里走了那么久都没发现她,她难道不是已经下山了?”   面对刘远的质疑,林行云也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而是重新看向了何向群。   何向群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行,我去叫上人,一起去外面找!”说吧他便匆匆忙忙跑上了二楼。   不一会儿,住在这里的十一个客人都聚集到了客厅,包括一直在哭哭啼啼的沈画。   林行云淡淡地看了沈画一眼,下令道:“出去找。”   有人问道:“要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林行云笑了笑,眼底还是没有一丝笑意,“找不到就说明她已经遇害了。”   那人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撇了撇嘴,不是很开心地跟了出去。   众人再次出了古堡,进了密林。白扬扬寻了个机会问林行云找到小雅的几率大不大。   林行云吐出四个字:“凶多吉少。”   的确是凶多吉少,如果小雅没有成功下山的话,那么她至少已经失踪了四天。这四天来她会在山里遭遇什么,能不能找到微弱的机会活下来,都是无法得知的。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得尽力把这个姑娘找回来──那怕是尸体。   很遗憾的是,他们在山里绕了三四圈,还是没有看到半个人的影子,最后团队里的姑娘开始体力不支,他们才决定返回古堡。   白扬扬的心情却有点沉重,他感觉所有的一切跟他打碎的那面镜子有着不可开脱的联系,这实在是他难以接受的。   “不怪你。”林行云像是察觉到了白扬扬所想,“就算你那天没有去打碎它,也还会有下一个人来偷走它,这是注定的。”   林行云手掌按在白扬扬肩上,下一句话却十分欠揍,“况且你这么可爱,又这么小小的,我也不忍心怪你……要是是别人,早就被锦云打断腿了。”   林锦云走在前面,突然打了个喷嚏。   贺山看到了马上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搭讪机会,连忙凑上去问是不是冷了冻了不舒服了要不要加衣吃药,被林锦云冷酷地拒绝了。   白扬扬瞪圆了眼睛:“……”林行云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小小的!   看到白扬扬炸毛,林行云高兴了不少,一直都绷得死紧的薄唇抿开,扬起一抹笑。   白扬扬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大佬觉得开心就好……自己抱的大腿能怎么办,还能把他吃了不成?当然还得自己宠着。   返回的路程就要更简单了,因为地形复杂,他们出来的时候特地在每个拐弯做了记号。这样以来他们几乎不需要费力去分辨山路,直接就走到了古堡。   白扬扬和林行云走在队伍尾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白扬扬看着洞开的木制大门,想起来他们出来的时候似乎是关了门,刚觉得有些疑惑,就见第一个走进房子的女生大叫着跑了出来,表情惊恐。   贺山拦住她问她怎么了,那女生手指着屋内,“死人了!死人了呜呜呜呜。”   白扬扬想起什么,若有所感与林行云对视一眼,两人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神色。   林行云交代宋子期把受到惊吓的姑娘们看住,带着白扬扬加快脚步拨开人群往里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扬扬就闻到了一股子呛鼻的腥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当他看见那样东西时,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那是一具尸体,浑身呈现出暗红色,像是死亡了有段时间了。白扬扬原本以为是尸体沾上了血液,仔细一看才发现并不是,浑身暗红色是因为她的皮全部被扒走了,露出了里面红色柔软的肌理──现在已经变得僵硬无比。   尸体被人挂在了天花板原本用来挂吊灯的铁钩上,她的下颚被铁钩穿透,像挂某种牲畜一样悬挂在了天花板。   白扬扬紧紧抿着嘴唇,感觉胃里一阵不适。   林行云很是贴心地说:“要吐就先去吐吧。”   白扬扬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拔腿狂奔向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他在厕所耗了许久,等他出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放下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借助什么工具弄下来的,总之白扬扬看着那疑似动手取尸体的几个汉子,脸色都不太好看。   “认识吗?”林行云掀开尸体身上盖着的白布,看向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大学生,沉声道。   众人沉默着。   尸体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要辨认出来确实有难度,加上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甚至都不敢去直视惨不忍睹的尸体。   林锦云和宋子期站在一边,似乎已经对这种血腥的场面习以为常。   林行云看向现场一个唯一没有哭哭啼啼的长发女大学生,“你来说。”   长发女生犹豫片刻,“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小雅那天是戴了棕色的美瞳……”   林行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白扬扬站在一边,见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只橡胶手套戴上,而后掀开了尸体的眼皮。   那混浊涣散的眼珠上,一个棕色的美瞳滑在了眼角处。   的确就是那个失踪已久的小雅。   得到了答案反而让人更恐惧,已经有人轻轻抽泣了起来,一时间绝望压抑的气氛笼罩了所有人,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贺山也变得沉默寡言。   白扬扬轻轻叹了口气。   林行云将手套取下来扔在垃圾桶,他的头微微低垂着,如水墨画般浓淡适中的眉眼竟带上了一丝悲天悯人的意味。   白扬扬感觉到,他在为死去的人难过,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原来的表情,仿佛那只是白扬扬的错觉。   接下来的午餐和晚餐大家都是兴致缺缺,大多数人都只是随便扒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落日埋入深山,白扬扬从浴室出来看见林行云正靠在床边看什么东西,他也走了过去,看见林行云手指尖夹着那张照片。   照片是在女主人的房间发现的,上面是三个姐妹的合影,正处青春时期的三姐妹笑靥如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白扬扬正想说什么,就见林行云抬头,开口道:“今天被吓坏了?”   白扬扬摇了摇头,问出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知道小雅是被谁杀死的吗?”   刚见到死者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因此居然也没人问这个问题。又或者是很多人都先入为主觉得小雅是被鬼怪杀死,因此问了也毫无用处。   “谁知道呢?”林行云漫不经心,“或许是被某个需要人皮的东西杀死的吧,你看那些东西不是缺鼻子就是少眼,想从别人身上拿走点东西也不奇怪。”   那些东西便是指在古堡里生活的三姐妹,虽然他们至今没有见到大姐。   白扬扬眨眨眼,心里已经有了某种可怕的猜测。   林行云把照片放在床头柜上,掀开了被子一角,“进来吧,你不是答应我帮我暖床么。”   白扬扬把鞋踢掉,迅速钻进了柔软的被子中,说是同床而眠,但白扬扬这几天到底是不敢接近林行云,两人中间始终留了一条不宽不窄的空隙。   白扬扬以为林行云让他暖床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一上床就被林行云抱住了,被子里两人的双腿也缠在了一起。   没与人如此亲密接触的白扬扬不适应地反抗,谁知林大佬轻轻拍了他的后背,声音有些模糊,“别动,把热气都赶出去了。”   白扬扬瞬间像只被捏住后颈的仓鼠一样一动不动,冷静下来他才惊讶地发现林行云的温度的确比他低了不少,也怪不得他一直叫冷。   白扬扬担忧地说:“林哥,你是不是体寒啊,听说体寒的人在冬天会特别难受的,要进补的,哎你去医院看过没……”   “我没事。”林行云道,“天生就是这样,别说话了,睡觉吧。”   白扬扬哦了一声,不再多想,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作者有话说:林行云:抱着小白兔睡真暖和   今天依旧是萌萌的的存稿君,请大家动动小手赏点推荐月票丫~】 第十章   白扬扬白天受了惊吓,因此晚上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一点动静都能把他吵醒。睡到半夜的时候,白扬扬听到某种声音,警觉地睁开了眼。   窗外黑沉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雨滴落在植物和屋顶,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空气变得有些潮湿,温度比白天降了不少,但白扬扬此时被林行云紧紧抱着,倒也不觉得寒冷。   白扬扬睁着眼睛看着沉睡中的林行云,不得不说美颜也是一种能安慰人心的力量,他看着看着,又涌起了一股睡意。   但这次他没能睡着,就在他即将进入梦想的时候,属于儿童的嚎哭声在这间屋子里乍然响起,这哭声是如此的绝望凄凉,白扬扬浑身一颤,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哥!林哥!快醒醒!”白扬扬不得不把林行云唤醒。   林行云猛然睁开眼,他的眼神非常不妙,似乎马上就要发怒,白扬扬想起之前那事,赶紧道:“林哥你先别生气,有人在我们房间里哭!”   林行云闻言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   白扬扬松了一口气。   哭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这哭声实在是太近,像是有人贴在人耳边哭泣了。   白扬扬感觉身上的重量消失,林行云慢慢起身开了一盏床头灯。   温暖的橙色光线铺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白扬扬恐惧稍微驱散了些。   “呜呜呜呜呜……”这哭声实在让人无法忽视,林行云寻声望去,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抽屉打开后,这儿童的哭泣声更加清晰,林行云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白扬扬看到那张照片后,瞪大了眼睛。   照片上那三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个,四个女孩站在一排,原本那三个女孩脸上糊满了鲜血。而新出现的那第四个女孩,她脸上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有,对着镜头微笑着。   白扬扬忽地觉得那第四个女孩有些眼熟,他仔细看了后,悚然道:“这不是沈画吗──”   林行云指着照片上的某个地方:“是也不是,你看她的脸。”   白扬扬视线移到了林行云所指的地方,照片中的沈画的确是不一样的,她的右脸上有一大片类似胎记的痕迹。   “谁会想要这么一张皮呢。”林行云轻声道。   白扬扬此时想起了被剥皮的小雅,顿时后背发凉,“是沈画剥走了小雅的皮?!”   “不止。”林行云摇摇头,他的手指指在了第一个女孩的脸上,随后慢慢移动着,“她的鼻子,她的嘴巴。”他的手指停在了最后一个女孩的眼睛处,“还有她的眼睛……”   那三个姐妹脸上最出彩的器官几乎都被沈画拿走了,并且安在了自己脸上。   在林行云解说之后,白扬扬陷入了沉默,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她们肯定是不知道还有个叫整容的好东西……”   林行云笑了笑,他说:“你觉得谁在哭呢?”   照片还在还在发出微弱的哭声,这哭声无比绝望,像是在请求永远不会到来的帮助,让人情绪低沉。   按理说被夺去器官的三姐妹应该是最难过的,但白扬扬却无端地把目光锁定在了一直在微笑的沈画身上,“我觉得,是沈画在哭……”他反问林行云,“林哥,你觉得呢?”   “也许吧。”林行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么问题来了。”白扬扬指了指照片,“如果她一直哭,我们要怎么睡觉?”   林行云思考片刻,突然起身走到窗边,开窗扔照片关窗,简单粗暴,一气呵成。   白扬扬:“……”   林行云重新躺回床上,“继续睡吧。”   白扬扬有点怀疑看到了那么诡异的东西林行云还能那么快睡着,可林行云就是那么牛逼,从闭眼到进入梦乡无缝对接,两分钟不到又睡着了。   睡不着的白扬扬:“……”嫉妒使我发狂。   第二天林行云准时神清气爽地向白扬扬道了早安。   白扬扬:“早,几点了?”   林行云说快七点,“收拾收拾下楼吧。”   当他们到达饭厅的时候,其它人稀稀落落坐在自己的座位,又过了几分钟,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白扬扬逡巡了一圈,没看见沈画。   女主人安静地把食物放在桌上,她的脸上没有了半点笑意,和刚开始那天相差甚远,连食物都敷衍了不少。   沈画消失了,白扬扬欲言又止,但看着林行云还在淡定地吃东西,便没有问出来。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少了一个人,她小声问:“沈画去哪儿了?”   这句话提醒到了人们,大家抬起头望着四周,昨天小雅的死让他们没心思再管其他人,现在才猛然惊觉团队中无缘无故少了一个人。   何向群皱眉:“我记得昨天她跟我们一起出去了。”   “然后就没回来了。”贺山在一边小声逼逼。   “我们要出去找她吗?”有人问。   没人应答。   恐惧就像是病毒,一夜之间侵袭了他们的心脏,让他们变得优柔寡断,疑神疑鬼。也让人人人自危。   一阵寂静中,林行云却突然起身,一言不发往外走,白扬扬连忙放下碗想跟上去,被林锦云阻止了。   林锦云说:“他自有安排,你坐下。”   白扬扬:“可是……”   宋子期也赞成林锦云的话,他笑了笑:“你不用操心林哥啦,他很厉害的!”   白扬扬:“好吧……”他挣扎几秒,瘪瘪嘴乖乖坐下,有种相识多年的队友突然背叛自己的感觉。   林行云刚离开不久,女主人就推着小推车打开门,回到了饭厅。   不知是不是白扬扬的错觉,女主人看到林行云的座位空了后,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她没有再背对着他们清洗碟子,而是面对着所有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女主人让白扬扬想起日本都市传说中的裂口女,那裂口女也是如她一样,戴着大大的白色口罩,神情冷漠地盯着过往的人。   这种不怀好意的感觉很强烈,很快就有人因为吃不下去而放下了筷子。   贺山与白扬扬耳语:“卧槽,我感觉她在看我,她不会看上我了吧?”   白扬扬:“你想多了。”   “不是啊。”贺山说:“我的腿毛都竖起来了,慎得慌。”   贺山有一腿绝对茂盛的腿毛,经常有人调侃他腿毛能织毛衣……全竖起来是什么样白扬扬拒绝想象。   因为女主人诡异的眼神,大部分人没吃几口就匆匆离开了,贺山也拉着白扬扬往外走。   女主人倒是没有阻拦,她眼神跟随着那些人,站在原地不动。   白扬扬总有一种女主人在等待某个时机的感觉,而根据女主人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眼神,这个时间恐怕也很快就会到来。   白扬扬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发现告诉林行云,但林行云也不知道中途去了哪里,也只能耐心等他回来……白扬扬把钥匙插进锁孔边开门边这样想着。   但当白扬扬打开门却看见林行云在背对着他换睡衣。   林行云身上一丝不挂,漂亮坚韧的脊背和修长的双腿暴露在白扬扬面前,白扬扬一时呆住了。   “关门。”林行云命令道。   白扬扬赶紧把门关上了,问道:“林哥你刚才去哪儿了?”   林行云穿上了睡衣坐在床上,“去了一趟三楼。”   白扬扬:“……”我就知道你对三楼情有独钟。   “过来。”林行云朝他招招手。   白扬扬走过去,“怎么了?”   林行云拿出一个玻璃瓶子递给了白扬扬,“这个东西你拿着,我先睡一觉,今晚上咱们有事做了。”   白扬扬茫然地接过那小瓶子,在看到里面装的东西后差点没打碎它。   只见小小的玻璃瓶内浸泡着两小块肉,看那肉的形状,怎么看都像是两片嘴唇,而且还是小孩子的嘴唇。   林行云交代了那句话后就自顾自躺下了,留下白扬扬一个人捏着瓶子一脸不知所措。   但好歹都是看过了尸体的男人,白扬扬忍着不适,找了个不透明的塑料袋,把玻璃瓶放进了塑料袋。   白扬扬心里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坐在一边玩游戏消磨时间等待天黑。   十一点多的时候,白扬扬好像听到了三楼有女人的惨叫传来,可当他摘下耳机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错觉吧,白扬扬这样想着。   十二点的时候开饭的钟声准时响起,白扬扬见林行云还在沉睡,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哥林哥,到吃饭的点了。”   林行云睁开眼,看起来有点不太情愿,但还是掀开被子下床。   白扬扬提醒道:“林哥,衣服!衣服!”   林行云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衣,露出了大片胸膛,虽然看起来很养眼,但这样出去吃饭总归不太合适。   林行云没说什么,站在他面前很自如地换起了衣服。   白扬扬感觉脸上有点热,他不太自在地转过身,“林哥我先去下面等你啊。”   “嗯。”林行云应了声。   白扬扬落荒而逃,虽然同样是男人,林行云给他的感觉却非常特殊,白扬扬把这种感觉归为自己没见过世面,遇到点厉害的人就慌了手脚。   白扬扬走在走廊上,忽而觉得背后涌起一股凉意,他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白衣女人静静站在走廊尽头,睁着眼睛,用黑洞洞的眼孔注视着他。   正是失去了眼睛的二姐。   【作者有话说:二姐:就算没了眼睛我照样能浪!】 第十一章   这是白扬扬第三次见到二姐,每次见到都能十分准确的吓他一跳。这二姐也是非常诡异,走路无声无息,睁着没有眼珠子的眼睛,恶毒地打量着他。   白扬扬后退一步,想重新回到房间,拧门把手的时候触感改变了──原本光滑的铝制把手现在变得锈迹斑斑。   “林哥!林哥!”白扬扬拍着门,希望屋子里的林行云能听到他的声音。   但无论白扬扬用多大的力气敲门,里面的人像是不存在一样,听不到他的一丝声响,他的叫喊声全都被堵在了另一个空间。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二姐开始缓缓向前移动,伴随着她的脚步,走廊的墙壁也慢慢发生变化。   白扬扬看见墙壁开始老化、褪色,地板上铺的瓷砖也迅速变得肮脏无比,甚至有的都已经开裂,像是经历了许多年的踩踏,空气中飞满了灰尘。   “卧槽!”白扬扬又往后退了几步,他大声呼唤林行云和贺山等人的名字,但都没人回应。   二姐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却迈得异常大,她慢慢逼近白扬扬,白扬扬甚至能嗅到空气中的腐朽味道。   白扬扬紧张地后退,全身被冷汗浸湿,一种被死亡威胁的感觉捏着他的心脏,让他精神紧绷着。   很快两人只剩下三步之遥,二姐盯着他的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白扬扬敏锐地嗅到一股子血腥味,下一刻便看到二姐的眼眶里涌出鲜红的血液,流在了脸颊。   她伸出手,尖锐的指甲直冲白扬扬眼睛,走廊空间不大,白扬扬想撞开她往另一端逃跑,却发现这女人身体坚硬且冰冷,他用尽力气也不能撼动她分毫。   果然鬼怪不能从人的角度考量,白扬扬绝望地坐在地上,看着女人的脸上咧开了一丝笑容。   她脸上全是诡异的兴奋,伸出的手指无比苍白,白扬扬自然不会让她抠掉自己的眼珠子,伸出手臂硬生生拦了一下。   白扬扬吃痛嘶了一声,她的指甲异常锋利,在白扬扬手上戳了两个不深不浅的血洞。   “白扬扬!”这时,突然隐隐传来林行云的声音,他发现了白扬扬突然失踪。   白扬扬看不到林行云的身影,但还是应了一句,“我在这里!”   二姐听到声音动作停顿了一秒,白扬扬抓住了这短暂的时间,用尽吃奶的力气绕过二姐往另一端跑。   高速奔跑中,他似乎听到类似玻璃碎开的声响,随即走廊一寸一寸变回原来的样子,二姐被打扰,喉咙里发出怒吼声。   白扬扬隐隐错错看见林行云的身影,他想也不想往他身上扑去,倒地的瞬间,他似乎感觉到后脑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   “呼呼呼……”惊魂未定,白扬扬只能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他全身都是汗水,整个人都处于恍惚当中,连林行云喊了他几次都没听见。   “没事了没事了。”林行云被他撞到在地上,大手抚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受惊的小孩一样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   白扬扬舌头都捋不直,语无伦次地说着他刚才看见的东西。   “我都知道。”林行云耐心地说,“是我的失误,下次不会了,你先平静一下。”   白扬扬把气喘匀了才彻底恢复了清醒,他尴尬地从林行云身上起来,脚下却踩到了一个瓶子,又摔了下去。   林行云闷笑,“这么喜欢我?”   白扬扬尴尬值破表,正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楼梯口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扬子你们在干什么?!”   白扬扬惊觉不妙,一抬头看见贺山满脸惊讶,而后面站着的林锦云和宋子期也是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白扬扬:“……你们不要想歪了。”他虽然是这么说了,但额头上的一看就是进行了运动的汗水却给人迷之误导。   贺山露出我们都懂的表情,“我知道,你快点起来吧,下次不要在走廊了啊。”   白扬扬:“……”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个球啊!   相较于白扬扬的慌乱,林行云倒是要淡定得多,他拍了拍衣上的灰尘,捡起了滚落在地上那装着人体器官的小瓶子。   白扬扬问贺山:“你们怎么都上来了,不是在吃饭吗?”   说到吃饭,贺山脸色陡然变成菜色,他皱着眉头,“还好你们没下去。”   “怎么了?”白扬扬有种不详的预感。   贺山一脸吃了苍蝇的晦气样:“有人在菜里吃到了一片指甲盖,还是完整的。”   白扬扬又问了几句,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他们一群人像往常那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开饭,女主人高高兴兴地把饭菜端在长长的桌子上。   “今天的菜好像很香。”有人道。   另一个人也肯定道:“对啊,今天的汤格外香。”   的确是很香,女主人把一大碗汤端在桌子上后,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从未闻过的肉香味吸引了,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往碗里舀了几勺。   那人一脸满足,“真好喝啊……”   贺山也想伸筷子,却被林锦云阻止了,她冷冷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肉吗?你不会喜欢吃的。”   贺山饥肠辘辘,但林锦云十分强势,他不情不愿地放下了吃那碗汤的念头,扒着白米饭。   饭厅里顿时全是喝汤的吸溜声,只有林锦云和宋子期冷漠地坐在凳子上,夹着那些素菜。   女主人见很多人都喜欢自己的新菜品,脸上重新挂上了微笑,照例拿出碗筷给自己的姐姐们送饭菜。不同于往日的是,她只拿了一份碗筷,但大多数人都被肉汤吸引,竟也只有林锦云发觉了这个异常。   女主人走后,饭厅里一角突然响起撞击声,这撞击声十分沉闷,沉迷于美食的人们还以为自己听到的是错觉──直到林锦云打开了墙角的冰箱。   冰箱一开,撞击声随之消失,一个圆形球状的东西从里面滚落,啪的一声掉在了地面,看那样子,分明是一个女性头颅。   死寂,所有人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此时,团队中的一个女生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她猛地站起来,把手中的碗扔在了地上。   瓷器的碎裂声惊醒了众人,那女生指着地上的东西,“指甲!这是指甲!我们吃的是人肉!”   贺山看到了冰箱里剩下的人体部位,觉得恶心的同时,也庆幸自己听了林锦云的话,没有动那碗菜……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已经吐了出来。   林锦云也觉得没有意思了,扬扬下巴,“走吧。”   宋子期也站起来,“走了走了。”   之后他们就遇到了躺在走廊行为可疑的两个人。   白扬扬听完后,心有灵犀般和林行云对视了一眼,他还没等林行云把问题问出来,就自动回答道:“刚才袭击我的是二姐……”   林行云:“那被煮的就是大姐了。”   贺山扭头看着白扬扬:“……”他为什么能把这种事说得那么淡定啊。   白扬扬冷静地使眼色:我怎么知道?   林锦云忽然上前一步,“你手怎么了?”   “什么?”被林锦云提醒,白扬扬才感觉到手臂内侧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他翻过手臂,露出了上面两点浅浅的血洞。   白扬扬:“是刚才那个女人弄的,不过居没怎么流血,这里果然很怪异……”   林行云检查了他的伤口,确定伤口里面没留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才唤了声林锦云:“给他处理下。”   林锦云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拿出瓶子和创口贴,面无表情,动作熟练地给他消毒、包扎。   贺山眼神迷离:“女神啊……”   白扬扬见怪不怪,贺山最喜欢的就是御姐类型的女生,像林锦云这种美艳高冷的,简直能戳烂他的小心脏,戳爆他的萌点。   这也是当时沈画出现,贺山没有被她吸引的原因。   处理完伤口后,林行云唤林锦云和宋子期进屋商量事情,贺山找了个理由,回了自己房间。   将门反锁后,林锦云问道:“找到东西了?”   “嗯。”林行云道,“虽然有点麻烦,但运气还算不错。”   林锦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林行云淡淡道:“现在只要等到晚上就可以,今天必须走,不走她们就要大开杀戒了。”   白扬扬好奇地:“晚上要做什么?”   林行云不答反问,“你猜?”   白扬扬:“……”对不起我智商不够猜不到。   他只能想到把他们困在这里的就是那剩下的两姐妹,而林行云特地前来说是找人,更像是来寻某样东西,那个小瓶子便是一个重要道具……白扬扬抬眼看向窗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还有沈画!”   “聪明。”林行云笑眯眯地说,“我们去把沈画找到,将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就能离开这里了。”   说到属于沈画的东西时候,白扬扬莫名就想到了那两瓣嘴唇。   确定好了时间就只剩下任务分配了,林行云道:“那两人出不了院子,你们今晚上把所有人都带到院子里,我和白扬扬把东西拿到了就马上出去。”   没怎么出声的宋子期看向白扬扬偏瘦弱的手臂,“林哥,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吧?”   白扬扬:“……”过分了啊。   林锦云也是一脸不赞同。   “不行哦。”林行云微笑着拒绝,他伸出手指捏着白扬扬下巴,“扬扬太可爱了,我想带着他去。”   白扬扬被吓得后退两步,“林林林哥,我是男的!”   林行云收回手,笑意更浓了。   白扬扬从他温和的眸中看到了几分揶揄的笑意,明白他是逗着自己玩,顿时又有点委屈。   【作者有话说:贺山:下次不要在走廊了!伤风败俗!   林行云:对啊,我很好说话的,厨房、车里、沙发……都可以的。   白扬扬:“……”】 第十二章   几人商量好后,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白扬扬表示自己一点意见都没有……虽然林行云也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很好,看来他已经顺利成为了他们小团队的一员,即使自己是靠暖床上位,脸蛋争宠,白扬扬悲伤地想着。   黑夜很快到来。   在确定女主人和二姐都回了房间后,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白扬扬则是被林行云带着进了古堡的后院。   后院玫瑰丛实在是过于茂密,只有月光的照耀,白扬扬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林行云不说话,白扬扬闲得发慌找话讲,“其实我们可以先去把女主人的门从外面再加一把锁,这样她不就出不来了嘛。”   林行云:“……你很有想法。”   白扬扬:“嘿嘿。”   “林哥,你在找什么啊?”白扬扬注意到林行云微微低着头,像是在确定某个东西的位置。   林行云没有隐瞒,“一口井。”   “这儿哪有井?”白扬扬一头雾水地跟在林行云身后,他们第一天来到古堡的时候就把后院走了一遍,白扬扬没注意到有井。   玫瑰藤枝丫层叠交错,说话间林行云突然停在了一个地方,白扬扬心领神会,“找到了?”   林行云点点头,道:“搭把手,把这些东西清理了。”这些东西就是指那掩盖了井口的玫瑰藤蔓。   白扬扬捡了根棍子,小心地把藤蔓用棍子拨开,拨开一层后,他发现下面还有不少枯死腐朽的花草,这口井确实是被封存已久。   随着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被挪开,慢慢现出圆形的井口,井口是用砖石随意堆砌的,看起来十分粗糙。   不知是不是错觉,井口暴露的那一瞬间,空气温度硬生生下降了许多,白扬扬甚至忍不住哆嗦。   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黯淡,静谧的后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白扬扬往林行云靠拢了点,“接下来该怎么办?”   “把里面的东西叫出来。”林行云说着,小拇指勾出了挂在脖颈的一根黑线,黑线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类似圆盘的东西。   这东西白扬扬之前也见过一两回,林行云贴身戴着,他也没好意思去问到底是什么。   林行云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嘴里默念着白扬扬听不懂的语言,手指摩挲着那个圆盘,神情严肃,周身的气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月亮被彻底盖住,在浓郁的黑暗中听力会灵敏不少,白扬扬耳朵捕捉到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深井里往上爬。   白扬扬心跳骤然加速,他感觉有点口渴,手指也像林行云那样,无意识地摩挲着。   几秒钟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四周重归寂静,白扬扬忍不住喊了声:“林哥?”   “别怕。”林行云背对着他站着,白扬扬往前走了一步,看到在林行云前面似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人影很清瘦,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了消失的沈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白扬扬想去看个究竟,却被林行云阻止了,“别过来!”   白扬扬脚步顿住,他听到什么东西撕扯的声音,这声音很细腻,还夹杂了些许水声。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在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沈画的动作后,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沈画在剥自己身上的皮。   她的动作很熟练,像脱一件连体衣一样,先是从头部开始,慢慢往下撕扯,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血红的肌理渐渐暴露在空气中。   虽然不能看得真切,但白扬扬的脑海中已经有了可怖的画面。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沈画将自己身上的皮全都剥完后,竟是重新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这个女孩他们都见过,便是那抱着洋娃娃的女孩,只不过此时,她已经没有了那个脏兮兮的娃娃。   女孩抬起头,用血红的眼睛看向林行云,朝他伸出了手。   林行云冷静地把那个装着嘴唇的玻璃瓶递给了她。   “咯咯咯。”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女孩似乎很开心,她喉咙里发出愉悦的笑声,接着打开瓶子,把嘴唇贴上了自己空缺的部位。   白扬扬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子竟是兔唇,她的嘴唇从人中裂开,形成了三瓣嘴。   在过去的社会里,兔唇会被当时人当做不详的预兆,白扬扬看着笑得一脸单纯的小姑娘,有点明白了前因后果。   “谢谢。”沈画说。   沈画说完这句后,小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最终发出一声响,原地只剩下一块方形的两指宽的木牌。   林行云捡起了那木牌,“好了,可以走了。”   就在这时,白扬扬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他猛地抬起头,看到了三楼窗台一个女人静静地站在那儿。   “林哥!”白扬扬提醒林行云。   林行云也抬头看,“怎么了?”   “你没看到吗?”白扬扬指着三楼,正欲说话,可此时窗口已经空无一人,好像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林行云看到白扬扬的脸色,已经快速反应过来,他拿上沈画褪下的那层皮,“我们走!”   白扬扬跟着林行云往大门方向奔跑,玫瑰花的刺不时划过脚腕,但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听到门打开的咯吱声和金属摩擦的声音。   白扬扬哼哧带喘,“她又拿上她的四十米大刀了!”   林行云说:“对啊,我们可以先跑三十九米,开不开心?”   白扬扬:“我觉得不怎么开心。”   林行云:“不过她们很开心。”   白扬扬:“……”我也不是很想她们开心。   他们竭力奔跑着——准确来说,是白扬扬竭力奔跑着,因为林行云都没喘几下,虽然跑在白扬扬前头,但看那样子让人觉得他还游刃有余。   最后还是林行云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拉着白扬扬的手,“快点,不然门就要锁了。”   白扬扬:“我会开锁!”   林行云迷之沉默了一秒,笑道:“现在你不怕我把你送局子里了?”   白扬扬正想反驳,却看到女主人和二姐已经拿着大刀站在了前院。   “哥!快出来!”林锦云站在铁门外喊道,其它人都已经逃了出来,在铁门外等候。   贺山那二逼居然也扯着嗓子喊:“扬子!哥在外面等你好久了!你出来我就跟你去老家结婚!”   白扬扬:“……”我求求你别说话了。   那两姐妹却没打算放他们出去,她们并列站着,神情冷漠地看着白扬扬和林行云,不愧是两姐妹,身高和身材相似,甚至连脸上冷漠的表情也是出奇的一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女主人取下了她脸上的口罩,露出了没了嘴唇的嘴巴,白扬扬能看清她的两排露出的满口尖牙。   她们一步一步逼近他们,白扬扬心乱如麻,林行云举起了手中的那张人皮,“这上面有你们的东西,对吧?”   沈画扒下来的那身人皮上面还留着完整的五官,混浊的眼珠子都还挂在眼皮上。   两姐妹被那张皮吸引了注意力,女主人张嘴道:“我的东西,那是我的东西。”   “对啊。”林行云的声音轻轻的,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都是你们的呢……”   白扬扬感觉自己手心被捏了一下,微微点点头。   下一刻,林行云倏然将那张人皮扔在了与他们相反的另一端,两姐妹疯狂地张开手去抓人皮,脸上洋溢着诡异的微笑。   “跑!”林行云拉着白扬扬往铁门奔去,前院不大,他们很快就跑到了铁门外的路上。   然而就在白扬扬即将跨出门外时,“哐当”一声,铁门毫无预兆地关上了,若不是林行云眼疾手快用力拉了他一把,在后面的白扬扬估计会被重重的铁门夹成两段。   白扬扬一脸懵逼地看着巨大的铁艺大门,心中涌起死里逃生的庆幸。   贺山骂了一声脏话,在白扬扬肩上来了一拳,“差点吓死我了。”   “我也被吓死了。”白扬扬苦笑道,“要不是林哥,我现在说不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林行云笑了笑,“还好都出来了。”   宋子期脚边放着包成木乃伊的小雅的尸体,憨厚地笑道:“是啊,还好都安全出来了。”   白扬扬回头看着铁门内,那两姐妹已经拿到了人皮,女主人抠下了嘴唇,而二姐则拿到了她的眼珠子。   原本他以为她们会像沈画一样把器官重新贴在脸上,没想到的是她们居然把自己的器官都塞在了嘴里。她们嘴里嚼着自己的器官,脸上露出满足之色。   白扬扬:“……自己的肉都吃,真是个狠人。”   林行云:“人?”   白扬扬:“好吧,狠鬼。”   她们吃完自己的器官后,又开始往嘴里塞人皮,一边吃还一边看着铁门外的人,嘴里流着涎水。   众人毫不怀疑,如果他们晚走几小时,就会被这两姐妹塞进嘴里当口粮。   林锦云叉着腰道:“真是恶心。”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过夜。”林行云转过身淡淡道:“等天亮了再下山。”   此话一出,有个妹子直接哭了出来,“我们、我们终于可以下山了吗……”   “对啊。”林行云沉声道,他的声音有股子安慰人心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想去相信他,“可以回家了。”   白扬扬叹了口气,他摸了摸身上的那块小铜镜,觉得自己的事情还远没有停止。   ……   第一个童谣:   小女儿是个善良的人。   但她长相丑陋,于是被姐姐们欺负,她的头被石头砸破,她的身体坠入了深井,她的灵魂徘徊在左右。   小女儿是个贪婪的人。   于是小女儿偷了大姐的鼻子,二姐的眼睛,三姐的嘴巴。   小女儿变成了最漂亮的人。   但她还缺什么呢?   她还需要一身白皙的皮肤。   这个皮肤她不喜欢,那个皮肤不合她意。   迷路的女孩们啊,你们谁最漂亮呢?   【作者有话说:因为九月新科,蠢作者在此郑重求一波月票推荐打赏~   我让贺山给你们看性感腿毛丫~】 第十三章   他们寻了个风小点的地方将就了一夜,入秋之后森林里的温度还是有几分寒冷,白扬扬被林行云很不客气地当做抱枕抱了一晚上。   宋子期和林锦云都是熟悉林行云的人,因此有了第一次之后就没那么大的反应了,倒是宋子期见此抱怨了一句:“我想我老婆了。”   白扬扬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宋哥,你结婚了?!”   宋子期笑呵呵地说:“对啊,儿子都一岁了,看不出来吗?”   “真的看不出来。”白扬扬恍惚地想着,宋子期怎么看也只有二十四五,没想到这么早就已经结婚了……想到这里,白扬扬想起了这里另一个跟宋子期年纪相仿的人。   林行云若有感应,“你别误会啊,我没结婚。”   白扬扬:“哦……那要加油了。”   林行云:“……”   白扬扬:“怎么了?还很冷吗?”   “有一点。”林行云说:“不过还是能熬得住。”   白扬扬懊恼:“早知道就顺床被子出来了。”林行云身体状况特殊,一到晚上体温就会比常人低,这种低不像是被外界温度影响,倒更像是他自己内部散发出的寒气。   贺山瞪着眼睛看着白扬扬:你们两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白扬扬: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   贺山:朋友还抱这么紧?!   白扬扬:他冷。   贺山:我特喵也冷!   白扬扬冷漠:哦。   贺山:?????神他妈哦,这两人要是没有鬼他头发丝都不会信。   白扬扬没再去管贺山,而是伸手揽住了林行云的肩膀,让他更暖和点。   另外一波人就比较腼腆了,毕竟都还是学生,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们,倒也没有出言问什么。   一夜难眠。   当日头从山那边升起,喷薄出橙色的光线,给大地带来暖和的温度后,所有人的心都慢慢放下了。   虽然在古堡里也有时有阳光,但那里的阳光却总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没人愿意去外面接触光线。   白扬扬心惊胆战地轻声唤醒林行云,“林哥,林哥醒醒,天亮了。”   林行云睁开眼,他呆滞了一秒,然后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他站起来,“既然天亮了,那就走吧。”   白扬扬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起来掐人……而林锦云则是不动声色多看了他一眼。   叫醒了林行云,白扬扬又不得不认命地叫醒睡得比猪还沉的贺山,听到有人唤自己,贺山揉了揉腿毛,打着哈气醒来了。   这次下山明显就要轻松许多,没走多久他们就看到了宋子期停在林荫大道的车。   林锦云第一个坐在了副驾驶,白扬扬也背着上车,眼看着他们这行人就要开车回家了,何向群终于忍不住请求帮助了,“林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还有小雅的尸体……”有人指了指地上已经包裹成木乃伊的尸体。   这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若是跟警察解释说是鬼怪杀死了他们的队友,这群人怕是会被当做精神病人抓起来。   林行云沉吟片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个醇厚的中年人嗓音,他简单交代了地点和事件,便挂了电话。   “这样吧,等下会有人来帮你们处理。”林行云道:“以后不要来这里了,虽然只是小概率事件,但也不排除她们会再次将你们带进那座古堡。”   听到古堡两字,何向群打了个哆嗦,“所、所以我们现在都要在这里等吗?”   林行云温和地笑着,“当然不是了……”   何向群脸上酝酿着笑容,还没酝酿完成,就听林行云接了下一句,“是你们,不是我们。”   何向群:“……”浪费我表情。   林行云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再见。”   何向群:“……再见。”   后来有队友问他为什么不把林行云拦下来,何向群深沉地说拦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拦的。他们长得那么壮,颜值还高,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所以只能悲伤地看着他们远去,何向群精神紊乱地想着。   出了深山,两波人便要分道扬镳,宋子期开车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学校。   当看到校园熟悉的景色时,白扬扬倒是没什么,贺山显得很激动,激动得白扬扬都没好意思告诉他他无故旷了五天课的事。   贺山:“回去今晚一定要好好搓一顿!”   白扬扬没说话,他扭头看向林行云,“林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这几天谢谢你。”   林行云点点头,半开玩笑惋惜地说:“没人暖床了。”   “我觉得……”白扬扬鼓起勇气说:“林哥你可以买一床电热毯,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用的……呃。”他注意到林行云的表情,口风立改,“我什么都没说。”   林行云:“走吧,下次见。”   白扬扬眨了眨眼,林行云说的是下次见,也就是说他很有自信他们一定还会再遇到……不过相遇因为什么事情就不好说了。   好不容易回到学校的贺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他几天前突然失踪,他的室友当时就报了警。加上之前的李明星横死事件,弄得学校都人心惶惶。   贺山前前后后跑了一星期才把事情都搞定了,唯一的不愉快就是多了一份检讨书要写。   白扬扬看得好奇,问他是用什么理由蒙过去的。   贺山一脸神秘,“我说我是被拐进了传销团伙,多亏了自己的聪明才智才逃出来了。”   白扬扬:“……”他还真他娘地从网页上看到了他们这个城市一个传销团伙窝点被剿灭的消息,信息提供者赫然就是贺某。   贺山:“嘿嘿嘿,我机灵吧?”   看着正在抠腿的腿毛大汉,白扬扬冷静地选择了沉默。   总之无论是贺山通过什么途径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最后的结果都是值得庆祝的。   白扬扬也因为这件事最终还是决定搬回了寝室,万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个人照应也还是有必要的。   可他却没料到,他搬回去的第二天就是国庆小长假,他的室友都收拾打包回家了,留下了白扬扬一个人在宿舍里懵逼地看着电脑。   贺山是北方人,好不容易有个小长假他当然是乐呵乐呵买了机票,这货走之前还神秘兮兮地给白扬扬塞了一个U盘,并嘱咐要好好学习一下,不然以后会很吃亏的。   白扬扬问他U盘里都是什么东西,贺山挠了挠板寸头,眼神飘忽找了个理由就开溜了。   白扬扬:?????这都是什么怪毛病?   七天对于独处的人来说算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白扬扬去了趟市图书馆,拿了几本关于超自然现象的书籍,想着没事就看看。   也许世界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活在太阳下,就以为所有的东西都能被太阳照耀。但在被光明抛弃的地方,也许还有他永远无法理解的规则。   然而就在白扬扬回学校的路上,差点发生了意外。   他出了图书馆准备去搭公交,在走斑马线时突然感觉胸口处刺痛了一下,就是这停顿的一秒钟,一辆摩托车从一个他绝对看不到的拐角冲了出来,在他面前险险擦过。   摩托车似乎是刹车失灵,在马路上扭动,直到撞上了一个水果摊才停下来了。   白扬扬看着那被摩托压成水的水果,伸手摸了摸胸口处放的那面镜子,心脏骤停后剧烈跳动。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会像那些水果那样……   白扬扬回到学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向林行云打电话诉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人没事吧?”林行云道。   白扬扬:“我没事,好像是那面镜子救了我。”   “人没事就好”林行云叮嘱道:“镜子要随身带着,不要打碎,最好放在胸口。”   “好的。”白扬扬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在低语,像是在商议什么事情,“那我先挂断了,林哥你先忙。”   林行云倒是真的有事情缠身,没再废话便挂断了。   白扬扬把手机放在桌上,想了想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手机正在亮着,有人给他发了新邮件,他狐疑的打开看了一眼,却是什么内容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的空白页面。   白扬扬把邮件删了,拿出贺山给他的U盘,想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U盘里面只有一个名为学习资料的文件夹,白扬扬好奇地点开这些所谓的学习资料后,脑袋里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当屏幕里的两个男人亲吻在一起的时候,白扬扬告诉自己要忍住,他一边皱眉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又好奇想继续看下去。   但他看到一个人的十八厘米一举埋进另一个人体内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卧槽卧槽!还可以这样!”白扬扬下巴都合不上了。   最糟糕的是,白扬扬绝望地发现自己居然有反应了……里面的人还在嗯嗯啊啊,白扬扬最后破罐子破摔,也准备撸一发。   他仰着头,眼角通红,不轻不重喘着气。就快要到顶峰的时候,电话铃声骤然响起,白扬扬眯着眼,看到了上面林行云的名字,脑海就莫名勾勒出了他的身影……   然后……   完了。   白扬扬一脸死相地看着电脑,拒绝承认他只用了三分钟。   【作者有话说:白扬扬:我要弄死贺山,谁也别拦着我】 第十四章   白扬扬手忙脚乱地把视频关了后,电话也已经挂断了,他本想拨过去,但一转念看到镜子里那张活被春药浸透了的脸,又悻悻然放下了手机,想着等他冷静下来再打也不迟。   高潮后的身体有些虚软,白扬扬懒懒地瘫在床上不想动弹,这一等就直接等得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和之前的沈画有关,他看见年幼的沈画被姐姐们割下了丑陋的嘴唇。   沈画脸上全是血,疼得大哭了起来,但撕心裂肺的哭声并没有换来姐姐们的同情之心,她们扭曲地笑着说:“我们这是在帮你啊,你看看你的嘴巴有多丑,每天都让我们很难受。”   沈画倒在地上,血液流进了嘴里,她睁着眼睛看着姐姐把她的唇瓣塞进了玻璃瓶子里,然后倒进了福尔马林。   因为失血过多,沈画闭上了眼睛,她手里还紧紧抓住那个布娃娃,像是抓住了一切。   姐姐们却以为沈画已经死亡,她们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的表情,但又很快消失。她们在房间里讨论了许久,最终把沈画扔进了后院的枯井里。   在下坠的过程中,沈画的脖子被折断,她睁着眼看着蔚蓝的天空,最后世界一片黑暗。   姐姐说:“反正父亲母亲已经有了我们三个女儿,失踪一个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白扬扬知道这是在梦境,他挣扎着想要醒来,但又被某种力量紧紧抓住了,让他只能待在原地继续看着一幕幕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划过。   场景骤然切换,一个空旷的房间里,披着长发的女孩蹲在墙角喃喃自语。   白扬扬本想逃离,但却硬生生止住了步伐,他想听那个女孩在说什么。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要吞千根针,切掉小手指。”女孩穿着校服,低声唱着。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要吞千根针,切掉小手指……”   女孩唱完三遍后,突然笑了起来,白扬扬在梦里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笑完之后,她说了一句话:“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你觉得呢?”   她又神经质地重复了一遍,“你觉得呢?”   白扬扬:我觉得海星。   那女孩仿佛不知道有个人在注视着她,她头也不抬,背对着白扬扬,蹲在黑暗的墙角又开始唱起了那首勾手指的歌谣。   这首歌的曲调很简单,旋律原本也不是特别瘆人,就是歌词有几分阴暗。女孩的歌声在缓缓流淌,白扬扬听着差点也跟着她一起唱起来了。   不过他好歹是忍住了,他预感跟着唱出这首诡异的歌谣不是什么好事……梦境里的白扬扬看了会儿觉得无聊,想退出这间屋子,忽然间天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白扬扬猛地睁开眼,差点没被天花板上的低调奢华的吊灯闪瞎狗眼。   白扬扬呆滞脸,脑海里划过一排排弹幕:“……”Foscarini意大利灯具品牌,追求光影美感,致力于研究光的情感表达。   好想……拿回去啊。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门一声轻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只穿着普通的衬衫,袖子卷在手肘处,因为刚洗了脸,下巴处还有水滴,眉目英俊温和,给人一种异常安心的感觉。   见到林行云,白扬扬愣了一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不是,在宿舍里睡着了吗?”   林行云解释道:“你高烧了一整天,如果昨天不是我去你宿舍找了你,估计现在都得凉在宿舍了。”   林行云说完后,白扬扬当真察觉到了身体的虚弱,像是一连睡了一星期那样疲软无力。   “可是我都很久没有生病了……”白扬扬道。   “那天晚上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林行云道,“或者是感觉到什么有些异常,我怀疑……”说到这里,林行云没再说下去,他展颜一笑,“当然,希望这一切只是我的错觉。”   林行云说到这里,白扬扬再想不清楚是为什么就真的是个弱智少年了,他努力回想着前一天发生的点点滴滴。   “洗完澡后好像有人给我发了一个邮件,然后,咳咳,我觉得有点困了就爬上床睡觉,做了一晚上的梦……”   白扬扬机智地把看动作片的细节直接略了过去,殊不知他的表情早就已经出卖了他。   林行云也只当做不知道,“邮件还有吗?”   “没有了。”白扬扬露出无辜之色,“我以为是谁恶作剧,删了。”   林行云笑了笑,“没事,反正邮件也没什么用。”他手指点了点白扬扬的额头,揶揄道:“来,这位可爱的同学,跟我讲讲你梦到了什么?”   白扬扬:“……”   一般人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就会很快地忘记,但白扬扬这个梦却有些特殊,他像是真的去过了梦境里面的现场一样,醒来后还能完整地将它复述出来。   “校服?”说到穿着校服的女孩时,林行云突然打断了他,“上面有校徽吗?”   白扬扬:“她的衣服背面有个图案,不过我记不起来了……”   林行云十分善解人意,“还有时间,你慢慢想,先起来吃点东西。”说完,他便转身出了房间。   白扬扬简单洗漱下楼后,才发现林行云家大得吓人,也空旷得吓人。没有养一只宠物,一个人在房子里走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此时林行云正好从厨房出来,他看到白扬扬的表情,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平时不住这里,这房子也没什么人气,除了锦云,你还是第二个来这里的人。”   白扬扬脑子一抽,“那第一个是谁?”   林行云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微妙,“没谁。”   “……哦。”虽然很好奇,但到底是别人的私事,白扬扬还是没再问下去,坐下来乖乖吃东西。   因为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白扬扬吃得有几分狼吞虎咽的感觉,他喝完最后一口汤,抬头发现林行云早就停下了筷子,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白扬扬张了张嘴,“林哥?”   “没什么。”林行云慢条斯理地收拾着碗筷,“只是感觉,突然有点困了。”   白扬扬这才注意到林行云下眼睑的确挂着黑眼圈,看起来不是很精神,他连忙道:“林哥要不你先去休息吧,我来把东西收拾了。”   林行云闻言不说话,只是抬眸看着他,眼神淡淡,“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了我什么吗?”   林行云向来对他都是十分温柔友好,第一次被林行云这样注视,白扬扬没由来地感到手指发麻,脑袋不听使唤,他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林行云直接转身离开了。   白扬扬站在原地发愣,然后默默把碗给洗了,在回到房间铺床的时候才灵光一现,想起自己在古堡里答应林行云要替他暖床的事情。   白扬扬:“……”唉,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虽然不知道林大佬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让他暖床,不过看他的表情,明显是有点小脾气了。   没有哄人经验白扬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一鼓作气想去林行云的房间好好道个歉,却悲催地发现他的房间居然上了锁。   我就要失去一条金大腿了……白扬扬欲哭无泪。   他正悲伤着,眼前的门却咔哒一声,开了。   林行云穿着睡衣,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有事?”   白扬扬眨眨眼,“林哥林哥,我来暖床了!”   林行云站着不动,就在白扬扬以为他就要被拒之门外时,林行云让开了门,“进来吧。”   然后白扬扬就像之前在古堡的那几夜那样,被林行云抱着睡了一晚上。林行云的脚像是从寒冬风雪里刚走了一圈,冷得吓人,白扬扬暖了十多分钟才渐渐恢复正常温度。   不过即使是正常温度,也还是比他低了一些,白扬扬迷迷糊糊中觉得这有些不太正常,但他已经抵挡不住困意,干脆放弃了思考进入梦想。   梦里他又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的女孩,她依旧在唱着那首歌谣,无休无止。   白扬扬意识到什么,他努力试图记住女孩衣服上的图标符号。   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还是忘了七七八八,林行云倒是很宽容,给了他一张纸,让他记得多少就画多少。   当白扬扬看着林行云根据他用自狗爪子刨出来的图画顺利找到了一所学校时,他瞬间对林行云肃然起敬。   林行云不知道自己已经收获了一个崇拜者,他给白扬扬递了一张报纸,“看来我们得去一趟了。”   育英高中,便是这所学校的名字。   这所百年私立高中,在全国也算是比较有名的高中了,出了几个状元,让人十分羡慕。   但近些天来这所高中却出了大事,接连着有两个商业大亨的儿子在校内死亡,一个在厕所水池中溺死,一个从教学楼跳楼自杀。   说是自杀其实真相还有待商榷,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在喉咙、食道,甚至是胃里都发现了许多缝衣针。   白扬扬看到这里,莫名想起了那首歌谣。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来晚了抱歉】 第十五章   但问题还是来了,育英高中在另外一个省,虽然坐飞机也只要几个小时,但能不能像上次那样四天就把事情解决了还是个未来式。   而白扬扬的假期,只剩下最后四天。   林行云知道他的忧虑之后,淡然的笑了笑,“你不用担心,要是时间不够我就帮你请假。”   白扬扬:“可是……”   “没有可是。”林行云沉声道:“相信我。”   见林行云一脸笃定的样子,白扬扬脑洞大开地想他不会认识他们学校的校长吧……不过他竟然这么说了,白扬扬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只能跟着林行云上了飞机。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到了北方,不同于他们那个城市艳阳高照的天气,这里的秋天已经现出端倪,大部分人都穿着长袖。   林行云什么都没拿,倒是白扬扬背了个加大型的旅行背包,里面装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林行云腿长,他只能卯足了劲小跑着跟上他,从后面看像是负重的励志乌龟。   宋子期和林锦云早已经在机场等候,宋子期远远见到白扬扬那副样子,哈哈大笑。   白扬扬热情地打招呼:“锦云姐!宋哥!”   林锦云高冷地点点头。   宋子期走上来颠了颠白扬扬背后的书包,“你又把家搬过来了?”   宋子期突然放手,白扬扬被书包的重量压得往后仰了仰,他稳住后笑了两声,“这不是难得来嘛,总得好好准备准备。”   “得!”宋子期很高兴,“到时候带你去林哥家玩,他家养了一只老大的田园犬,再过几天就要生了。”   白扬扬心动了,他悄咪咪瞅了眼林行云,林行云偏头笑道:“可以啊,去我家玩。”   白扬扬:“好呀好呀。”   彼时正好已经到了饭点,于是他们一行人就先决定去吃顿饭再做打算。   然而就在几人正在吃饭的时候,林锦云却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她听电话时,脸色明显黑了几度。最后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直接掐掉了通话。   林行云:“那边有变动了?”   林锦云点点头,“那个校长突然又请了另外一波人,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能去。”   白扬扬听得一头雾水,直到宋子期向他解释,原来自从那两起事件发生后,校长便觉得学校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林行云联系他后他很高兴地应下了。后来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校长不仅叫了另外一些人,还以妨碍学生学习为借口,只能允许两个人进去调查。   林行云听完后缓缓道了一句:“有意思。”   林锦云:“那我们谁去?”   她问出这个问题后,白扬扬也侧头等着林行云的答案,他原本以为他会选一个比较厉害的人跟他一起进学校,然而林行云几乎是没什么停顿地就已经做了决定,“我和白扬扬一起去。”   林锦云没什么意见,“行吧,有事情就打我电话。”   林行云嗯了一声,“花花快生了,你这几天多注意点。”花花就是那条母田园犬。   林锦云:“放心吧。”   看着他们的话题越聊越偏,白扬扬终于坐不住了,他试探着问:“那个……为什么是我去啊?”   林行云反问道:“你不想去?”   这句话一出,林锦云也抬头看着他,白扬扬原本想说不想去,但又想到镜子是被自己打碎的,只能一咬牙一跺脚,“我很想去了呢……”   林行云很满意:“乖~”   林锦云点点头,“原本你就应该去,我哥问想不想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你别当真。”   白扬扬:“……”白扬扬被林锦云的耿直震惊了,他委屈巴巴地像宋子期求救,宋子期向他投了一个同情的眼神,“你想吃什么,不要客气,你宋哥我买单!”   白扬扬:“……不用了谢谢。”他蔫哒哒地啃着盘子里的牛排,觉得自己离枯萎只剩一步之遥。   育英高中在另外一个县,距离不远,林行云敲定了时间和行程,决定准备一下午后出发。   白扬扬没有意见,他所有的东西都在背包里。林行云还特地嘱咐了他要备上铁丝,可能会有不时之需。   白扬扬倒是不以为然,“其实可以不用铁丝,发卡啊树枝啊什么都可以。”   林行云似笑非笑:“哦?是这样的么。”   白扬扬:“……”他默默闭上了嘴。   虽然知道林行云不会真的把他扭送到局子里,但被他这样注视着白扬扬还是没由来地有几分心虚。   下午四点,他们准时出发,按照校长的邀请内容,他们将和另外一波人会在学校一起吃一顿晚餐。   林行云坐上驾驶座,白扬扬坐在一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他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十分有限,从报纸的只言片语中也不能看出什么,白扬扬还特地在那个学校的校园论坛上翻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帖子。   “正常。”一个红灯前,林行云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一般这种事情学校都会进行舆论控制,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得去问他们班上的同学。”   白扬扬想起了李明星死后学校论坛发的那个帖子,虽然删得很快,但还是有许多人看到了,因此弄得那一阵子人心惶惶。   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便到达了目的地,在学校内停车的时候,白扬扬居然看到一辆很张扬的玛萨拉蒂,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有钱人啊……”   林行云若有所思。   此时,清脆的下课铃声响起,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从教室里冲出,直奔食堂。也有的学生慢悠悠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林行云外貌条件出众,不时有不同视线落在他身上。   林行云似乎不太喜欢被这样打量,他打了个电话,很快接待他们的人便恭恭敬敬把他们带到了食堂三楼。   在三楼,他们看见了校长和他请来的另外两个人。校长搓搓手,笑呵呵道:“请坐,都请坐。”   那是一男一女,那男的叫蒋林,他下巴微微抬着,神情有几分高傲。女生年纪比他小一点,叫苏茜,她的眼角下垂,自我介绍都是细声细语,看上去性格怯懦。   校长热情招呼几个人吃饭吃菜,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表明谁若是能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就能获得高额酬劳。   蒋林连忙表示酬劳都是浮云,能给死者一个解释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白扬扬瞅了他一眼,心想你如果把笑脸收收我还能相信你。   饭后,蒋林同林行云握了手,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林先生,多多关照。”   林行云面无表情地握完手,完了还用湿纸巾擦了擦,看上去真是十分嫌弃了。   白扬扬:“噗。”   蒋林见状也不恼,微笑着看着他们远去,只是眼里有几分阴毒。   他的同伴见此苏茜朝他背后缩了缩,表情畏惧。   林行云和白扬扬则是在校园里走了一圈,途中遇到了许多回教室行色匆匆的学生,直到夜幕降下,才回了校长给他们安排的宿舍。   回到宿舍后,林行云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拿出纸笔画了起来,白扬扬也跟着看了会儿,认出了他是在画学校的建筑分布图。   白扬扬张了张嘴,想提醒他公告栏里有地图,但下一刻他便闭嘴了,因为画完粗略图后他又开始补充每一条可以行走的小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记下来的。   在画到角落的一栋楼时,林行云笔尖停住了,“这是什么楼?”   “啊,啊?”白扬扬全程呆滞脸,听到提问啊了两声,然后狂摇头。   林行云看得好笑,他揉揉白扬扬的脑袋,“你先去洗澡吧,等会没热水了。”   白扬扬求之不得,他从背包里拿出换洗衣物,考虑到学校宿舍浴室比较狭小,便把衣裤脱了放在了门口。   热水是免费提供的,白扬扬打开淋浴头,调好水温,感觉温暖的水淋在身上,格外放松,甚至很愉悦地哼起了歌。   一切都很正常,直达他倒了洗发水闭着眼洗头发的时候,白扬扬感觉到,原本温暖的热水,突然变得冰凉刺骨。   白扬扬微微张嘴,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而更绝望的是,冷水将洗发水冲进了眼睛中,他眼睛紧闭着,但还是火辣辣的疼。   这个世界好似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白扬扬站在淋浴头下,被剥夺了视觉的他听觉和触觉变得格外敏锐,他听到有脚步声响起,然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白扬扬:“……”他像一个即将被糟蹋的良家妇女一般露出了绝望又不屈的表情。   那双手比他的身体凉了许多,手的主人先是抓住了他的脚踝,然后慢慢往上攀,直到攀到了他的背部。   那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不动了。   白扬扬冷得只发颤,他微微睁开眼,看到了洗漱台上的洗发水,他用尽全力,咬牙把洗发水扫在了地板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因为他的举动,他背上的东西似乎变得不悦,白扬扬感觉到脖子上的手臂慢慢收紧,箍得他喘不过气来。   快点啊……林行云……白扬扬眼前开始出现一块块黑斑,这是缺氧的征兆。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于此同时,脖子上的手臂消失,一时间天旋地转,白扬扬不受控制往地上倒去,却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林行云的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白扬扬?你没事吧?白扬扬?”   白扬扬狠狠喘了几口气才恢复了,“我没事,只是差点就凉了。”   林行云:“……”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我依旧痴呆】 第十六章   淋浴头还没关,狭小的浴室里,只剩下水喷在地上的哗哗声。   “林哥,我……”意识到全身光裸的白扬扬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揉了揉被洗发水刺激得变得通红的眼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林行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扯了一块浴巾围在白扬扬腰间,将喷头取了下来,“头低一点。”   “不用了,我还可以,我我自己来。”意识到林行云要做什么,白扬扬连忙拒绝。   林行云却已经把水温调好,他拍了拍白扬扬的后背,半开玩笑道:“再说话我就跟你一起洗了啊。”   白扬扬注意到林行云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犹豫片刻还是低下了头,让林行云动作把脑袋上剩下的洗发液冲了一干二净,他的动作十分轻柔,让白扬扬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白扬扬睁着眼睛在地上乱瞟,一会儿看着白色的瓷砖,一会儿又看到了一双修长有力的腿,当他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洗发液瓶子时,随口问了句,“林哥你是听到了瓶子的声音才进来的么?”   林行云的手一顿,“瓶子?”   白扬扬指了指被他扫到了墙角的瓶子,“喏,就在那儿呢。”   “不是。”林行云看了一眼否认道,他拿出干毛巾盖在了白扬扬头上,缓缓道:“你知不知道,你在里面待了快二十分钟?我是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才决定破门进来。”   “好吧。”白扬扬整个人都蔫了,“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啊。”   林行云笑了笑没说话。   他最近的确是很倒霉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出了三次,但值得庆幸的是好歹没造成实质性伤害,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想通了的白扬扬便不再纠结这些东西,只希望事情能快一点解决。   校长给他们安排的宿舍是毕业生走后空出来的学生宿舍,处于一楼,床板上铺着的被子都翻着棉絮,房间里更是有一股灰尘的味道,条件不算好也不算差。   白扬扬拿着手机玩游戏,忽而听到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从窗户看见之前那蒋林和苏茜从窗外走过,然后就是开门关门声──他们住在了隔壁。   “在看什么?”林行云此时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白扬扬指了指墙壁,“他们住在我们隔壁耶。”   两个宿舍之间的墙壁并不厚,说话间,林行云也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属于蒋林的男性嗓音,然后是属于女性的妩媚呻吟。   白扬扬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在做什么?”   林行云冷着脸吐出两个字:“做爱。”   白扬扬:“咳咳咳。”   声音越来越粘腻,白扬扬和林行云两人都没想到那两人居然会这么有兴致,在这个地方都能愉快地搞起来。   最后还是林行云把被子一拉,“别管他们了,他们很快就会结束了,上床睡觉。”   白扬扬没忍住笑出声,他还是第一次见林行云如此不待见一个人,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林行云看起来格外可爱有生气。   隔壁还在嗯嗯啊啊,白扬扬也觉得老是听别人墙角不太合适,于是爬上床闭着眼酝酿睡意。   林行云很自然地缠住了他,道了声晚安。   “晚安。”白扬扬道。   说了晚安,但期间白扬扬还是醒了几次,学生下晚自习回宿舍后,宿舍楼一直闹腾到十二点才安静下来。   两个大男人抱着睡在一块原本温度会很高,但白扬扬竟然觉得温度正好,跟林行云一起睡真舒服啊……他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坠入梦乡。   这个晚上他没有再梦到诡异的东西,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只是晚上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有女孩的歌声,外边也好像下起了雨,隔壁的房门没有关好,被风吹得咚咚作响。   明天要记得提醒他们关好门……白扬扬这么嘱咐自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了林行云的手臂,白扬扬顶着鸡窝头在洗手间向林行云说了声早上好。   林行云温和地笑了笑,“早上好,昨天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没有再做梦了。”白扬扬将牙刷含在嘴里,“昨天隔壁的门没有关好,老是在响。”   林行云闻言却微微皱眉,“我去看看。”   此时天刚亮,太阳也还没出,听到外面学生的交谈声,白扬扬往外面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白扬扬便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外面路上甚至树叶上都没有半点水迹,一点都不像下了一夜雨。   而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接着就是蒋林的咒骂。   白扬扬狂奔出去,看到的场景让他血液瞬间凝滞。   第三个受害者出现了。   第三个受害者是一个瘦瘦矮矮的男生,他脖子被电线绕着,悬挂在了隔壁的门上。   他的双手血淋淋的,手指弯曲着,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他的十指指甲盖都差不多翻了起来,右手的小手指被人拿走。更可怖的是,他的嘴里,出现了许多尖锐的缝衣针。   蒋林嘴里念念有词,低声说着真够晦气的,而那个叫苏茜的女人,则是躲在蒋林身后,看上去十分害怕。   林行云却突然从外面把门合上了,他指着门扇上的一处血痕,对白扬扬说:“这应该就是你昨天晚上听见的声音。”   白扬扬起初来有点懵懂,几秒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木门门扇上有几处不完全重合的血迹,而那血迹的位置,明显和尸体双手的位置差不离。   联想到他昨天晚上听到的咚咚声,白扬扬感觉自己很快就不好了。   昨天晚上没有刮风下雨,门也关得好好的,他听到的声音哪是风吹动门板,分明就是尸体撞击门板的声音……   蒋林有些不耐烦,“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林行云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白扬扬艰涩地说:“昨晚上有人在这里晃动尸体,响了几个小时,你们没听到声音……?”   蒋林与苏茜对视一眼:“……”   白扬扬:“……”好吧我看得出来你们是真的没听到。   白扬扬也算是见过不少场面的人,但这样的死亡却还是让他难以接受,他不敢看死者的脸,只是扫了一眼他的校徽,“高二十三班……”   说完后他马上就觉得这个班号实在有点眼熟,他看向林行云,林行云也对着他点点头。   高二十三班,之前死的两个男生也是这个班的学生,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第三次就有点不寻常了。   十三在国外是个不详的数字,但在国内却并没有这样的讲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班会在一周之内死了三个人。   知道了班级后,其它的东西就没必要再看下去了,林行云然蒋林打了个电话叫校方来收捡尸体,便和白扬扬离开了现场。   白扬扬:“我们要去那个班吗?”   林行云点点头说:“鬼怪也遵循着特殊规律,一般情况下不会随意杀人,除非是那些人触碰到了一个禁区。”   白扬扬:“那如果是不一般情况呢?”   林行云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慢慢说:“如果真的遇到了,那就跑吧,不要管别人,能跑多快跑多快。”他声音轻轻的,“毕竟你才十九岁,生命还很宝贵呢……”   不知道为什么,白扬扬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见林行云面色如常,仿佛就是顺带提了一下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也就没有再深思。   他们找到教室的时候,学生还在上早自习,老师不在教室,班上的人乱糟糟的,后排的人直接趴在桌上睡觉。   白扬扬叫醒了最后一排那个睡觉的男生。   男生还没睡醒,吊儿郎当走到教室外,狐疑道:“你们是?”   白扬扬表明了他们的身份,这名男生听到后抠了抠校服袖子,不动声色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林行云,“想问什么就问吧,你们已经不是第一个来我们班的了。”   比起新闻报道,从这名男生口中得到的信息反而更多。   “你是说前几天那两个啊,”男生指了指右侧厕所,“第一个是在这个厕所淹死的,另外一个是在艺术楼跳楼死的。”   男生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面色如常,态度也是满不在乎,丝毫没有因为死亡的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就有畏惧之心,在说到最后时,他脾气变得暴燥,道:“他们在班上和别人关系都不太好,死了就死了呗……”   白扬扬一时语塞。   倒是林行云突然问了一句,“他们做了什么呢?”   “没什么。”男生脚尖蹭着地板,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林行云眯了眯眼,“那我换个问题,你和李思哲熟吗?”   男生抬起手,指了个座位,“我只能告诉你他的座位在那里,你别问我了。”说完,他就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白扬扬:“好奇怪啊……”一般的学生都会想要命案能快点破解,可这个男生的态度太出乎意料了。   林行云则是看向了他方才所指的那个座位。   这个班学生不多,一眼看上去也就三十来个人,因此空缺了几个座位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现在又新空缺了一个座位,不知是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他周围的学生还随意拿着他的书籍在打闹。   【作者有话说:应该不恐怖吧】 第十七章   艺术楼i   不知者无畏,早上死的那个男生的书籍被他的同桌随手当做嬉戏打闹的工具,如果他知道他的同桌已经再也不能回来了,他会怎么想呢……   也许会觉得害怕,也许也会像刚才的那个人一样,无所谓而已。   林行云:“先走吧,去艺术楼看看。”   白扬扬自然是没有意见。   学校的艺术楼是为了音美特长生而建造的,考虑到为了声音不影响其他文化生,艺术楼离教学楼要更远,两人在路上有一句没一句交谈着。   而第二个男生就是在五楼窗口跳下的──这都是通过监控才能得知的消息。   “等等。”白扬扬捕捉到一个细节,“如果他最终是因为自己跳楼死亡,那他嘴里的针岂不是──”   林行云没否认,“不排除这种情况。”   白扬扬瞬间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如果他都是自己主动寻死,那么他嘴里和食道里的针,就很可能是跳楼之前就已经存在了。白扬扬不敢相信,他是怎么忍受着吞下缝衣针的痛苦,然后选择从五楼一跃而下。   白扬扬搓搓手臂,“真是骗人要吞千根针,这也太狠毒了吧。”毕竟他小时候最多说一句“骗人变成小狗狗”,比起这句,还是单纯可爱得很。   林行云:“骗人要吞千根针,那么他们都骗了谁呢?”   白扬扬说:“谁把他们杀死了,他们就骗了谁呗!”   “总觉得有哪儿很违和,但找不到重点。”林行云沉吟片刻,然后耸耸肩放弃思考,“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但是这样看来今天我们还得去一趟高二十三班。”   白扬扬表示赞同。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离教学楼最远的艺术楼。   艺术楼五层高,旋转而上的楼梯、涂鸦墙、还有特地栽种的大片花果树都显示着学校的财大气粗。   之前男生跳楼死亡的现场已经只剩下一条被破坏的警戒线,血迹都已经清扫干净。   白扬扬:“这里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了。”   “那可不一定。”林行云蹲下身,手拨开了眼前的草丛,“你来看看,这是不是那个缝衣针。”   白扬扬也跟着蹲了下来,看到了花坛泥土中掉落的一块细小的银针,这应该是死者坠楼时从嘴里掉出来的,因为针头上还有褐色的痕迹。   白扬扬简直惊叹:“卧槽林哥你牛逼啊,这样都能找到。”   林行云冷静地解释他是因为针头反光了才看到的。   白扬扬哦了一声,“鬼也挺不容易的,杀人还要先准备这么多针。”   林行云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一句,“对啊,真不容易。”   白扬扬也跟着林行云在花坛里翻找了一会,然而很遗憾的是,除了那块沾了血迹的针,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去楼上瞧瞧。”林行云提议道。   艺术楼看起来新建不久,使用也就几年的样子,设备都还很新,出人意料的是,居然还安装了电梯。   因为一天的课程还没开始,整栋楼都没什么学生,他们到达五楼时,五楼的美术教室中门都被上锁了,他们只能从窗户外看一个大概。   走廊外挂着学生的作品,各种各样的素描、油画、水彩,甚至还有几个雕塑被随意堆在门口,空气中都弥漫着颜料的味道。   在走到某个教室的时候,林行云停了下来。   “怎么了?”白扬扬疑问道。   林行云伸出手指着墙上的一幅画,“这些画的时间不一样了。”   一般的美术生在画右下角会签上自己的性命和完成时间,经过林行云的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这间教室外的画比其它教室外贴的画年份要早三年。   白扬扬:“难道是三年前被废弃了?”   “也许。”林行云摸了摸门把手,“上面没有灰尘,应该还没有完全废弃。”他给白扬扬让了让,“进去看看。”   白扬扬心领神会,从兜里拿出铁丝熟练地干活,因为这锁已经很久没用,锁孔里还生了锈,白扬扬花了点时间才打开。   林行云欣慰地点点头,甚至还露出了笑颜,“不错。”   白扬扬看他的夸奖不似作伪,反而像是从内心深处感到满意,不禁怀疑他被带来就是看中了他的开锁技能。   白扬扬:感谢我多年积累起来的特殊技能,让我在险恶的社会里有了一席之地。   这间教室和其它的教室也没多大区别,除了堆在墙角的乱七八糟的画板和已经变得干硬的颜料,教室内的墙壁上也还贴着学生的画作,看起来根本就不像遗弃了三年的样子。   林行云走到窗口,一把打开了厚实的窗帘,光线争先恐后从窗户涌进来,驱散了教室里的阴冷气氛。   林行云打开了窗户,低头看了一眼,“他应该就是从这儿跳下去的。”   白扬扬也跟着看了一眼,窗户正下方对着他们发现针的花坛。   白扬扬疑惑道:“他如果是从这儿跳下去,那么他是怎么开门的呢?”毕竟像他拿一根铁丝就可以干活的人也不算常见。   林行云似笑非笑:“你猜?”   “……”白扬扬迷之沉默了一秒,然后挫败道,“我差点忘了杀人的根本不是人。”   林行云眼底盛着阳光,他像一个安慰蠢儿子一样温声安慰他道:“没关系,日子还很长,习惯就好。”   白扬扬差点没当场嘤嘤嘤,林大佬这话意思就是他还会在很长一段时间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吧,啊?!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这时,一个女人声音从门口突然传来。   白扬扬被这突如其来的女人嗓音吓了一跳,他扭过头,看见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短发女生,而这个女生正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你们这里死了两个男生吧?”林行云不慌不忙解释道:“我们是校方请过来调查这两起事件的。”   女生见林行云的长相和气质就已经信三分,但她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问道:“警察?”   白扬扬以为林行云会如实回答,没想到林行云这货居然厚着脸皮点点头,“聪明。”   白扬扬在一边不吭声,不过说起来,他也没什么可说的……戏都让林行云一个人演完了,他也没什么好补充的。   那女生稍微放松,态度总算缓和下来,至少看他们的眼神没那么不友好了。   白扬扬以为她可算能放下戒心了,没想到这妹子突然又来了一句,“那你们的警官证呢?给我看看!”   白扬扬:“……”   林行云显然也没想到这妹子居然又来了这么一招,他笑了笑,慢慢走向门口。   到底是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即使气质再温和,也难以消除给人的压迫感,妹子梗着脖子仰头看着他,“做、做什么?”   “同学。”林行云手掌压在妹子的肩膀上,脸上仍然带着温和的笑容,“难道没人告诉你吗,凡是不要太过追根究底。”   女生愣住了,“你──”   白扬扬在一边实在忍不住,“林哥你不要再逗她了。”   林行云收回手,一脸无辜,“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女生:“……”   白扬扬:“……”我真是差点就相信了。   白扬扬没去管突然玩心大发的林大佬,他笑着跟那被吓得不轻的妹子解释了他们的来意,妹子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已经是第四批来这里的人。”她疑惑地偏着头,“但是前几批都是问我拿了钥匙的,你们怎么进来的。”   白扬扬神色一凛,“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就没关门。”   “好吧。”妹子有点头疼,“难道我又忘了关门?”   白扬扬冷静地说:“可能是吧,你下次要留个心眼,记得好好锁门。”   妹子皱着眉,“好吧……”   白扬扬说完后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熟悉,跟林行云诓人有什么区别……他微微抬头,果然看到了一脸微笑的林行云。   见林行云没有开口的打算,白扬扬认命地揽下了所有活,他眨巴眨巴大眼睛,“我能问你一点事情吗?关于这间教室。”   即使是第一次来这里,白扬扬却总有一种直觉──那杀人的鬼怪跟这个教室有着不可切断的联系。   这种感觉用言语难以言说,只是一种很奇妙的直觉,林行云显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他问出问题后也将视线投向了那女生。   女生犹豫了几秒,看起来并不像回答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开口道:“这里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之前听学姐说,这里的画总是无缘无故被人泼上红色颜料。她们首先原来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于是安装了摄像头,以为这样就可以抓到那个人,但是后来……”   白扬扬:“后来怎么了?”   女生表情有些惊恐,“但是后来他们的画又突然变成了自己的自画像,而且这些自画像每个都在笑。”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半年,这间画师也因为这件事被人传闻里面有鬼魂……”   画室的画总是被无故篡改,这样的教室让在这里上课的美术生都惴惴不安,后来艺术楼扩建,这里慢慢地就成了废弃教室。   【作者有话说:卡文使我秃头】 第十八章   每个学校或多或少都会有特殊的校园怪谈,学生们对此也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但一旦这些怪谈都开始慢慢危害人的性命,影响人的正常生活,就不再是件美好的事情了。   女生断断续续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完了,看得出这个女生也是个粗神经,几分钟恢复了情绪后就不再瑟瑟发抖,而是重新瞪他们,“你们没事就快走吧,总之这间教室不太招人喜欢,一般都是锁着的。”   白扬扬被瞪得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就是躺着也中枪。   林行云道:“你不想进来看看?”   白扬扬原本还疑惑林行云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但后来注意到这女生似乎一直就是站在门口,脚尖从来没逾越过走廊与门的分界线,看起来真是一点都不想和这个教室有半点交集。   女生声音拔高,“这教室闹鬼哎?我为什么要进去?!”   “行吧。”林行云拍拍白扬扬的肩膀,“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   白扬扬:“哦。”   他们一出门,那女生就马上把门嘭地一声锁上了,此时其它教室里也稀稀拉拉坐了一些学生,白扬扬等电梯的时候,看到那个女生走进了高三十三班的美术教室。   又是十三班,虽然每个年级都会有十三班,但最近出现的频率也太过频繁。   电梯上升到五楼,叮了一声打开时,出来的两个人却是两个不算太熟的熟人。   四人对视几秒,最终还是蒋林咧开嘴笑了笑,寒暄道:“真巧啊,你们也在这儿。”   林行云不说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行云从第一面就与蒋林不对盘,但白·外交大使·扬扬见林大佬不打算说也不会多问,他说:“对啊,我和林哥在这里,嗯……走走。”   蒋林带着苏茜走出电梯,“多走走也好,万一还能遇到什么关键线索,对吧?”   白扬扬:“对啊对啊。”   蒋林笑眯眯地看着白扬扬,“快点进去吧,我给你们按好了楼层。”   说话间电梯门已经快要关闭,幸而林行云本就离得不远,眼疾手快按上了按钮,“白扬扬,走了。”   白扬扬走进电梯,发现蒋林这货还真给他们提前按了一楼的按钮。   电梯里,白扬扬忍不住开口道:“林哥,那蒋林……”   他还没有说完一句话,林行云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打断了他,“不要跟他走太近,他的身上……有一股很重的阴气。”   白扬扬没想到会得出这样一个答案,愣了一瞬,“阴气?”   “对。”林行云缓缓道:“一般有这么重的阴气的除非是极阴体质,但他却显然不是这个体质。正处壮年的男性,会有阴气缠身,一是他是半脚踏进了鬼门关的将死之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接着说:“又或者是……他造了杀孽。”   白扬扬说:“万一他是第一种情况呢?”   林行云冷静道:“那我们就更要避免和他打交道了,谁愿意跟一个将死之人交谈呢。”   白扬扬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反正无论怎么样都是一个结果,林行云不待见蒋林都是不可逆转了。   两人出了艺术楼。   抛却瘆人的案件不说,单纯地看着漂亮的校园风景和青涩的学生们也会让人心情变得明亮,白扬扬和林行云漫步在学校中,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以往最讨厌的就是回学校,现在感觉,学校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林行云垂眸看了一眼白扬扬,淡淡应了一声,“也许吧。”   白扬扬兴致勃勃说着自己的高中是怎么怎么好玩,考试怎么怎么苦逼,见林行云一直在听着他说话,便转头回问了一句:“林哥你是在哪儿读的高中呢?不过你读的一定是很好的高中吧……”   “没。”林行云说:“我没有上过高中。”   白扬扬愣住了,“难道是直接读了大学?”   林行云说话的声音依旧那么温和,“都没有呢,不过锦云读过。”   白扬扬嗫嚅了几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开玩笑吧?林行云这一身气质一看就不是从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既然是这样,怎么会没念过书?难道是大户人家有他们独特的教育方法?   但是白扬扬又不得不承认,林行云这个人一身都是迷,让人猜不透。   “到了。”林行云取出校长给他们的饭票,“先去吃东西。”   食堂的菜饭倒是不差,白扬扬一口气叫了一碗排骨汤和五个鸡腿,本来还想要拿最后一个鸡蛋,在一边排队的同学惊讶的眼神中收回了邪恶的手。   林行云点的菜倒是比他的要营养,荤素搭配,看起来很有食欲。   白扬扬悄咪咪夹了一个鸡腿放在了林行云碗里。   林行云淡淡的笑了笑,倒是没拒绝,慢慢把东西全吃完了。   和林行云接触得久了,就会明白这个人表面看似温和好说话,但里子确实冷漠的。然而这冷漠之中又有着不可思议的柔软,带着一股子悲天悯人的味道……不得不说,林行云实在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人了。   但白扬扬也没心思去纠结这问题了,他们在吃完饭后,又去了一趟高二十三班。   此时恰好是这个班的体育课时间,班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一个男生坐在座位上看著书。   林行云在门板上敲了敲,那男生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阳光帅气的脸颊,他笑道:“你们是?”   林行云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男生说:“我叫谢灿阳,是这个班的班长,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这个男生,也就是谢灿阳,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倒是一副很好接近的类型,即使他们连问了几个问题都很好脾气地解答了。   原来班上死去的两个男生都是相互认识,而且关系都还不错,家庭背景也很可观。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死亡之前都曾失踪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再见到他们就……   “他们原本除了脾气有点暴躁,其它方面都还不错的,也不知道是招惹了学校里的什么东西,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谢灿阳一脸惋惜,“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林行云摇摇头:“没用的,昨晚又发生了。”   谢灿阳心头一紧,“你是说沈真——怪不得他今天没来上课。”   白扬扬见谢灿阳突然变得沮丧,便安慰了他几句,“你别担心,我们会抓出凶手的。”   “谢谢。”谢灿阳道:“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是值得被人尊重的,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这实在、实在是太罪恶了……”   白扬扬心说嗨呀你这个老弟怎么回事,怎么还这么文绉绉的,然后他就看到了谢灿阳桌上摆着的一本哲学书,顿时就沉默了。   谢灿阳:“希望上天能拯救他们的痛苦。”   白扬扬:“……”   总之从谢灿阳这儿问到的事情还算是比较有价值。   他们班上有一个小团体,团体内的都是一些胆子贼大的熊孩子,都不太受班上人的欢迎,而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个团体里已经死了三个人。   林行云曾跟他说过,鬼怪一般不会随意杀人,只有在那些人触及到了什么条件才会被杀死。   那么这三个孩子是为什么偏偏被鬼怪选中?而那间废弃了三年的画室到底又发生了什么,这些还是未解之谜。   但比起林行云的不慌不忙,蒋林似乎已经决定了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而他使用的方法,却是白扬扬怎么样意想不到的。   这天他们回到宿舍,还没走近,就听到有人在念着什么奇怪的语言,这语言白扬扬从没听闻过。   林行云皱了皱眉,“真是找死。”   白扬扬站在走廊,看见蒋林和苏茜两人盘腿坐在门口,他们面前点燃了三根香,眼前还摆着一面小小的镜子,对着镜子念念有词的就是蒋林。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白扬扬疑惑。   林行云启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招魂。”   白扬扬见他们盘坐的位置就是早上被吊死的男生的所处位置,不由得悚然道:“他们不会想把那个男生的魂魄招回来吧——”   此时白扬扬猛然想起早上发现死者的时候,蒋林虽然一直在骂骂咧咧,但眼里却是一片兴奋。   他当时也是吓坏了,居然把他的兴奋当做了畏惧。   林行云点点头,“一般来说新魂的记忆是最清晰的,询问新魂的确是一件最快捷的事情,但如果新魂一直没有离开的话,招魂就会引来其它东西。”   白扬扬听得毛骨悚然,对蒋林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然而很遗憾的是,蒋林显然不知道死去男生的魂魄根本就没有离开。   他们的招魂仪式还在继续,林行云却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耐心,他扭头对白扬扬道:“我们先进去收拾东西,换个房间。”   白扬扬:???   林行云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某人,“和弱智在一起久了,会被传染的。”   白扬扬也不知道脑子抽了哪根筋,居然乐呵呵回了一句,“没事,我智商高。”   林行云的眼神一下就变了,他伸手捏了捏白扬扬的耳垂,“乖,不要勉强自己的智商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白扬扬:“……”   【作者有话说:明天更六千,跟我说说话哇】 第十九章 【前面的18不是重复章节】   被大佬林行云嘲了智商的白扬扬蔫哒哒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睡到其它宿舍去。   蒋林和苏茜的仪式还在继续,低沉的嗓音透过门缝钻进人耳里,让人头皮发麻。   白扬扬把包一拉,问道:“他们那样真的有用吗?”   “看运气吧。”林行云回答道:“请神容易送神难,问完问题后送走才是最难的,他们自己找罪受谁也拉不了他们。”   “那林哥你能不能跟那些鬼魂交流啊?”白扬扬好奇道。   林行云倒是回答得没有犹豫:“能啊。”   “嘿嘿。”白扬扬搓搓手,这要放在别人身上铁定是十分猥琐的,但也亏了白扬扬一身清澈的气质,竟硬生生带了一丝调皮气息,“那我们也……”   白扬扬想的是能快点结束事情各回各家,有个捷径抄那当然是最好不过。   “不行。”林行云否决了这个意见,“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拿不到那东西了。”   林行云没有说那东西是什么,但白扬扬还是马上想起了在古堡时候,沈画褪皮最后变成的一块木牌。他当时没有接触过木牌,不过看得出,对于林行云和林锦云,那东西似乎还挺重要的。   白扬扬叹口气,也不再勉强,“好吧。”   林行云笑了笑,还想说什么,视线却突然停在了某个地方。   白扬扬:“怎么了?”   林行云没有说话,门口的躁动声已经回答了他的疑问。   只见原本被掩着的木门,此时一下又一下地震动着,这震动声中还夹杂着指甲抠门的滋滋声,让人不寒而栗。   外面蒋林不知是不是已经结束了他的招魂仪式,停止了念他那奇怪的语言,整个房间只剩下门板在嘭嘭作响。   白扬扬瑟瑟发抖,“是不是,有东西想进来啊?”   “不是。”林行云摇摇头。   白扬扬还没喘匀一口气,就听林行云接了下一句话,“是有东西想出去。”   林行云刚说完,那东西拍打门板的声音猛地拔高,指甲门板的滋滋声也是越来越明显,白扬扬甚至看到了木制门板上平白无故出现了一道道深刻的痕迹──这下他是一点都不怀疑林行云说的话了。   白扬扬:“……”嘤嘤嘤!   林行云挽起了袖子,“不慌,他们招来的东西,就且让她去会会他们吧。”   说完,他便走到门口,先是屈起手指,用关节敲了敲门,在滋滋挠挠的声音停下后,林行云直接把门打开了。   白扬扬跟在一边看了全过程,心想大佬都是这么简单粗暴的么。   “没事了。”送走那东西后,林行云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   不知是不是眼花,在打开门后,白扬扬似乎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慢慢地走了出去,她的脸像是被高度烧伤,脸颊上的肉呈现出不正常的血红色和焦黑色,白扬扬甚至怀疑如果再靠近点是不是还能闻到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女生走近了蒋林,然后缓缓、缓缓地抓住了蒋林的脚踝,顺着脚踝一点一点往上攀爬,直到爬到了他的背上,用手环着他的脖子后便不动了。   蒋林像是看不到那些东西,但在校服女生爬到他的背上时候他突然咳嗽了两声,伸手挠了挠脖子──女生的头发,此时正好就搭在蒋林的脖子上。   而离他最近的苏茜,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身体突然剧烈的抖了抖。   白扬扬心情十分复杂:“……总觉得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林行云也想起了那茬,温声安慰道:“小姑娘爱趴在你背上,说明你很招女孩子喜欢,才会第一次就主动选择了你。”   白扬扬说对啊对啊,我肯定会很讨女孩子喜欢,真是要开心死了呢……才怪啊!谁会喜欢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女鬼趴在自己后背啊!   而此时蒋林又点了另外三炷香,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看来是已经获得了某些答案,开开心心地把鬼魂给送走了。   白扬扬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心想学艺不精真是个能自己坑自己的大bug,尤其在与超自然力量打交道的时候,一不留神就会有个女朋友趴在了别人的背上。   蒋林倒是得意得很,还冲他们挑衅地笑了笑。   林行云看着蒋林和他背上的新女朋友,居然还坏心眼地笑着道了声恭喜。   蒋林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行云,然后开始怀疑林行云二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切事情。   白扬扬心想小老弟你实在是想多了。   这厢蒋林看见林行云对他的态度突然缓和,反倒感觉浑身不对劲,做做样子寒暄都省去了,拉着苏茜回屋把门一关,眼不见心不烦。   林行云无奈摊手,“怎么一点都不友好。”   白扬扬却能够理解蒋林的做法,一个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你爱搭不理高冷到极点的竞争对手,某天突然变得和颜悦色,正常人都会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坦。   白扬扬:“走吧走吧,我们今晚睡哪儿?”   当然校舍一楼基本上全是空的,想住哪儿都无所谓,按林行云的说法就是,离蒋林越远越好,万一他背上那玩意儿突然想挪个地儿了,找上他们了怎么办。   白扬扬把东西放到床铺上,“话说那个女鬼是不是……”   林行云点点头,“被烧死的,在我们原来的那个地方。”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我看到只有她一个人。”   也就是当初那个校舍失过火,但只烧死了一个女生,而女生死后一直留在那个宿舍,没事就喜欢爬到人背上……白扬扬想起那女生的模样,赶紧打住了思考,有些事还是不能细想,太过惊悚了。   林行云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继续呢。”   白扬扬:“嗯嗯嗯晚安。”   “晚安。”林行云说。   朦朦胧胧间,白扬扬又听到了那首歌谣。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要吞千根针,切掉小手指。”   白扬扬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那只鬼,他吞咽口水,艰涩道:“你是谁?”   那女孩像是没听到声音一样,依旧在唱着,“勾手指,勾手指,骗人要吞千根针,切掉小手指。”   “你在哪?”白扬扬继续问。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要吞千根针,切掉小手指。”   白扬扬听着这首歌的歌词,一个念头刹那间蹿入他的脑海,“你想跟谁勾手指?”   歌声戛然而止,背对着他的女生突然说了一句,“玄子。”   白扬扬:“玄子?”   女生不再说话,也没有继续唱那首古怪的歌了,白扬扬正觉得奇怪,下一秒却让他血液凝滞,什么话都不会说了。   原本离他五六米远的女生在一眨眼就到了自己眼前,像是有什么力量强制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和一个女鬼靠这么近让白扬扬开始不安,他下意识地后退,却有人在背后重重推了他一把。   清脆的骨头折裂声响起,而刚才还在背对着他的女生,头直接向后扭了一百八十度,她睁着眼睛,不管被拧成麻花的脖子,咧着血盆大口朝他微笑。   “卧槽!”从梦中惊醒过来,白扬扬没忍住爆了粗口。   睡在旁边的林行云被吵醒,他眯着眼睛恢复了清醒,“怎么了?”   “林哥林哥!”白扬扬努力保持着冷静,“我又梦到了那东西。”   “嗯?”林行云撑着手臂坐起来,打开了室内的灯,“你先缓缓,梦到了什么?”   白扬扬:“穿着校服的女生,她唱着歌,还说着……玄子。”   “玄子?”林行云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杨玄子。”   白扬扬凑过去瞧了一眼,发现他手上拿的是一张花名册,这花名册纸张边角已经泛黄,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白扬扬呆滞脸:“这是什么?”   林行云:“那间废弃画室三年前的学生名单。”   白扬扬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林行云:“顺手。”   白扬扬:“……”您这手还真是灵活。   林行云却毫不在意,他把花名册放回兜里,“明天去问问高三的艺术生,他们应该还能知道一点东西,继续睡吧。”   白扬扬一想,也只好这样,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第二天他们掐着上课的时间去了一趟艺术楼,在外面等了大概十多分钟,老师才宣布下课。   林行云站在后门唤了一个女生询问。   女生想了片刻,“杨玄子?有点耳熟,好像是我们的学姐,具体哪一届我不记得了。”   林行云的声音很温柔,“你再想想?她有没有很好的朋友什么的?”   女生瞄了林行云几眼,居然还脸红起来了,她低声说:“我想想啊,想想。”   这时,旁边一个看上去有些内向的女生嗫嚅了一句,“可是杨玄子学姐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白扬扬:“死了?”   “嗯……”那女生声音很轻,白扬扬靠近才能听清楚,“好像是因为考试的压力,吃了安眠药,然后晚上宿舍着火了,就这么被烧死了。因为玄子学姐和我在同一个小区,所以我能知道一点,她很可怜……”   说到着火时,白扬扬心有灵犀般与林行云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想到了现在还趴在蒋林背上的姑娘。   林行云试探道:“105?”这便是那个门牌号。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数字后,那女生脸上流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你们怎么知道?”   林行云却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次着火没有那么简单吧?”   女生闻言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杨玄子是当时美术生里面最优秀的一个,她的外貌条件姣好,得到了老师和学生的喜爱。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在即将参加考试的前一晚上,被一场火永远困在了她的宿舍中。最惨的是当时还是冬天,她同宿舍的人发现失火后急急忙忙逃了出去,火势太过猛烈,所有人都没顾得上仍在被窝沉睡的杨玄子。   而等到火势得到控制之后,杨玄子的尸体才被找到。在大火中烧了那么久,杨玄子的尸体基本上已经全部碳化,早就分辨不出人样了。   而就是杨玄子死后,那间画室里开始出现了一系列不合理的事件,当时的人都觉得是玄子的鬼魂回来了,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为了校园怪谈。   “不对。”林行云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表情很严肃,“还有一个人。”   女生:“什么?”   白扬扬马上明白了林行云的意思,“杨玄子是不是还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他顿了顿,“应该也死了。”   女生眼神迷茫,她沉默了好几分钟,就在白扬扬以为她想不起来的时候,她却倏然睁大了眼睛,“我想起来了!她有一个和她关系特别好的闺密,在玄子死之前就跳楼死了!”   她看上去很苦恼,“明明就有这么一个人,但我为什么潜意识里却觉得她根本就不存在呢……”   白扬扬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们唯一能确认的就是,一直在杀人的鬼怪就是杨玄子的那个闺密,而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把杨玄子带到她的面前。   出了艺术楼后,白扬扬总觉得外面凉飕飕的,没过多久,天空居然淅淅沥沥飘起了雨丝。   白扬扬:“下雨了哎。”   林行云嗯了一声,“先回去吧,可能会下大。”   也算是他们幸运,就在他们回到宿舍楼的时候,雨势猛然增大,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   白扬扬摸摸小胸脯:“还好溜得快。”   林行云站在那儿没说话,白扬扬想问他为什么,却看见他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扬扬闭上嘴,听到蒋林正在抱怨自己脖子很痛。   “那能怎么办?”一个女声响起,她冷笑一声,“我都说了不要招魂,这下好了,我看你是送不回去了,别把我也搭进去了。”   蒋林粗声粗气说我都不是为了那些钱嘛!   女人说:“对啊,为了钱能把命也赔了,你可真行啊。”   白扬扬听着觉得这女人声音有些耳熟,为了求证,他戳了戳林行云的腰子,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苏茜?”   林行云笑着点点头。   得到答案的白扬扬有一瞬间的恍惚,苏茜一直是蒋林的小跟班,平时没什么事就躲在蒋林身后一副人畜无害的懦弱模样,没想到居然内地里是个这么凶猛的角色。   蒋林说你再帮我按摩按摩脖子吧,现在反正也在下雨,咱们待会儿再出去。   苏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然后关门的声音响起,两人又回了房间。   他们回房后,林行云和白扬扬也回了房间。   “卧槽卧槽。”白扬扬从内心深处感叹道:“原来小白兔才是最凶的那个,这两个人戏真多,出门还不忘记凹人设。”   林行云:“你不是吗?”   白扬扬没反应过来:“什么?”   林行云说:“你不是小白兔吗?”   白扬扬还在啃着带过来的干粮,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暴走,“我脑斧!我是脑斧!!”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更像一只跳脚的兔子了。   林行云一副无奈的样子,也不再继续这个话头,“你带了吃的?”   白扬扬:“嗯嗯,背包里。”   林行云歪了歪头,“有没有瓜子?”   白扬扬:“……”他觉得他家大佬真的是好与众不同,跟那些每天抽雪茄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一天天的就爱嗑瓜子。   但人家嗑瓜子都能嗑得那么好看,白扬扬几乎没做什么挣扎,从背包里摸出了一包瓜子。林行云也不客气,撕开包装开始咔擦咔擦。   两人坐着坐着,就一直坐到了下午五点多,雨也差不多停了,林行云拍了拍瓜子壳,“走吧,出去看看。”   白扬扬:“去哪儿?”   林行云:“你想去哪儿?”   白扬扬积极发言:“去艺术楼看小姐姐!”   林行云抿了抿唇,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教学楼高二十三班。   白扬扬:“……”道理我都懂,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来教学楼那为什么还要问我去哪儿啊?!   但吐槽归吐槽,林行云这尊大神还是不能够的嘴,毕竟自己这条小命好几次都是被他顺手捞回来的,白扬扬只能在心里嘟囔几声,满足一下林行云偶尔的恶趣味。   此时的高二十三班正在开班会,作为班长的谢灿阳在讲台上有条不紊地说着班会的主题,而老师则站在一边,欣慰地看着他。   谢灿阳整个儿看上去真如他的名字一样,阳光活泼,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他满面笑容,“人虽然分三六九等,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每个人都没有权利剥夺与他同等人的生命,我们班上现在虽然现在有同学遭遇了不幸,但我相信……”   白扬扬:“我怎么觉得这段话这么不顺耳啊。”他的话乍一听上去好像没错,但总是充满了不知名的违和感。   “很奇怪是不是。”林行云仍在注视着讲台上的谢灿阳,“一个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人,同时又不断强调人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林行云声音轻飘飘的,“这不是,很矛盾吗……”   白扬扬听着也有些矛盾,但他倒是觉得这不是很严重的问题,毕竟每个人的思想都是极其复杂的,脑子里有个悖论也不新鲜。   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第四个受害者出现。   被发现时正在深夜,这次是从男生宿舍楼坠下,因此被发现得也很快。   两人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有了不少人,懵懵懂懂的学生,一面害怕一面又好奇的伸着脖子张望着。   白扬扬看到男生死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嘴巴和眼睛都张得大大的,嘴里血糊糊的一片,舌头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缝衣针,眼睛里似乎还有未曾消散的恐惧。   因为正好掉在了石凳边,他的头重重嗑在凳子上,脖子折成了九十度角,手脚也扭曲着,血流了一地。   到底是与他年纪相仿的男生,白扬扬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察觉到他的恐惧,林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如果害怕就先回去吧。”   白扬扬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时,白扬扬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是谢灿阳。   薄薄的黑暗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他轻声喟叹,惋惜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   听到下一句话时,白扬扬瞳孔骤然紧缩。   谢灿阳淡然地转身,用更小的嗓音道:“开玩笑的呢。”   ……   吕蒙最近总是觉得十分不安,他的好兄弟门接连着死亡,现在只剩下了他和另外一个请假回家的人。   而且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窥探他,但每次转身都空无一人,又会是谁呢?   吕蒙在厕所里抽了一根烟,看到他的班主任养的狗在楼梯间里乱叫,他烦躁地踹了它一脚。   狗狗惨叫一声,在垃圾桶边不动了。   死了?吕蒙没有在意,反正自己家父亲是校董,什么事情最后都可以摆平的。   就在他心情低落的第五天,有个人走到了自己座位边,他说:“你最近是不是很烦恼。”   吕蒙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是班上的班长,谢灿阳。   “关你什么事啊?”吕蒙回答。   谢灿阳坐在他面前,那永远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他,“我可以,帮助你哦。”   也不知当时的他是怎么想的,他居然就相信了谢灿阳,然后在一天晚自习结束后,谢灿阳带他去了艺术楼。   上了五楼后,吕蒙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的意识已经渐渐不由他控制,他看见谢灿阳打开了五楼一个美术教室的门,然后说:“进去吧,进去就能找到你的解药了。”   教室里静悄悄的,连灯都没有开。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的吕蒙转身就想跑出去,然而谢灿阳却突然踹了他一脚,然后迅速锁上了门,任他怎么拧把手都打不开了。   “谢灿阳!你给我开门!姓谢的!你这个狗~日的!”   然而谢灿阳已经走下了楼。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原本在这里待一晚上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但吕蒙此时想起他一个个死去的兄弟们,不寒而栗。   没人听见他的呼叫声,艺术楼离教学楼或宿舍楼都是最远的,谁能听见他呢?   吕蒙感觉有点冷,于是坐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了什么,他变得异常兴奋。此时门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吕蒙疯了似的往外狂奔,但他走到走廊尽头时,看到了一个蹲在墙角的女生。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要吞千根针,切掉小手指。”   吕蒙大声呵斥:“你是谁?!”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要吞千根针,切掉小手指。”女生还在唱着。   吕蒙意识到不对劲,他头也不回地往楼梯跑去。   一层……两层……一直数到五层,终于逃出来了,吕蒙脸上的笑容看到某一处的时候突然凝滞。   原本在五层的女生不知为何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不过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要吞千根针,切掉小手指……”   吕蒙崩溃地大喊,“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我走。”   女生停下了唱歌,她伸出小手指,“你和我拉勾。”   吕蒙退了一步。   女生不断重复着:“拉勾,拉勾,拉勾,拉勾,拉勾,拉勾……”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慢慢地,吕蒙眼神变得迷离,他说:“好,拉勾……”   女生说:“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吕蒙挣扎了一瞬,最后还是没能挡住诱惑,“好……”   女生甜蜜地笑着,两个人勾着小手指,慢慢说道:“勾手指,勾手指……”   说完后,女生消失在了原地。   吕蒙幡然醒悟,他搓了搓手臂,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宿舍楼跑。   他在黑暗中努力地跑着,忽然,他感觉喉咙一阵刺痛,他走回了宿舍楼,一层一层地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咳嗽着。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窗边,而喉咙的刺痛迅速传播,他的食道,他的胃都剧烈疼痛着。   吕蒙低头看着自己咳出来的东西,然后感觉有人在背后用力推了自己一把。   一切都完了。   【作者有话说:写着写着自己都有点害怕,QAQ】 第二十章   一个月之内,死了四个学生,学校虽然在竭力把事情压下去,但最后还是没能扛得住压力,发出通告决定,即日起开始停课,直到解决校园里的潜在危险。   谢灿阳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他收拾好书包,从寝室里拿了点东西,就准备往家走。   本来还以为新来的那几个人能有多厉害呢,到现在不也还是什么事情都没解决呀。   谢灿阳跟同学挥了挥手,然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傍晚的时候人们都疲倦又放松,谢灿阳靠在站牌边,手指摩挲着一张照片,心想还只剩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了……明年他将离开这所学校,然后所有事情都将与他毫无瓜葛。   公交车远远驶来,谢灿阳从兜里掏出两块零钱,就在他准备上车时,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肩上一重──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一个略熟悉的男性嗓音从他背后响起,“别走啊,还有点事没解决呢,谢灿阳同学。”   谢灿阳心中咯噔一声,扭头看到了一个面容精致的男人,在那个男人的身边,站着一个略显稚嫩的清秀少年。   这个少年,也就是白扬扬,他嘴里嚼着泡泡糖,然后冲一脸愕然的谢灿阳笑了笑,“嗨,又见面了!”   谢灿阳挣扎着想要逃离林行云的桎梏,奈何对方看似没有用力的手,却像有千钧重,落在他肩上,让他动弹不得。   林行云对着谢灿阳说:“你自己走上去,或者是我把你弄上去,自己选一个?”   谢灿阳凝视着林行云,最终妥协道:“我自己走上去。”   林行云收回手,“我就喜欢和聪明的人合作。”   谢灿阳却有点笑不出来。   当他被带到艺术楼五楼的画室时,谢灿阳不得不承认,他这次是真的遇到了一个深藏不露的人,而这个人,会揭开他所有的秘密。   五楼的画室并不是空无一人,他进去时,还有一男一女盘腿坐在地上玩游戏。   蒋林听到脚步声,干咳了一句把手机收回了兜里,他看着林行云,“你带他来干嘛?”   林行云:“看热闹。”   蒋林显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他也没这个闲工夫去纠结这事情,他恶声恶气道:“你带来的你就看住了,别让他乱跑坏了我的事。”   林行云不着声色看了蒋林的后背,嘴角勾了勾,“当然。”   这次他们的目的就是抓住那杀人的女鬼,白扬扬原本还担心蒋林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他们在画室过一晚上,却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来了。   蒋林斩钉截铁地说自己的目的是降伏女鬼,白扬扬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他心想着你自己后背还有一个在趴着呢,另外一个就不用您瞎操心了。   不过蒋林能把杨玄子顺利带过来,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   离入夜还有段时间,白扬扬无聊缩在墙角拿出手机玩游戏。   谢灿阳此时也明白了他们的目的,搬着凳子坐在窗边,视线落在窗外,一动不动。   林行云在外面接了个电话,白扬扬隐隐约约听到电话内容,无非是林锦云问他进程如何,里面还夹杂着狗吠声,让他想起了那只叫花花的田园犬。   秋天的夕阳火红火红的映在那边,像是有谁点燃了一片天空,白扬扬站在窗口看了会儿,还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贺山。   贺山问他又去哪儿浪了。   白扬扬耿直道:“在等鬼出来呢。”   贺山反应十分迅速:“……告辞。”   “很好看呢,对吧。”谢灿阳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白扬扬愣了一瞬,才意识到他在对自己说话,他顺着谢灿阳的目光看到了橙黄的彩霞,“对啊,很漂亮。”   谢灿阳笑了笑,声音小得如同在自己跟自己呢喃,“我姐姐也很喜欢。”   白扬扬:“你姐姐,是谁?”   谢灿阳却不肯说话了。   白扬扬见他不再做声,便又掏出手机准备玩游戏,玩了会儿想到什么,起身把窗户关了。   谢灿阳:“你放心,我不会跳下去的。”   白扬扬说你想多了,他揉了揉手臂,“我关窗那是因为我冷,别想太多。”   当最后一抹夕阳都被吞没之后,画室慢慢沉浸入黑暗,因为不知道那东西具体是什么时间出来,因此几个人只能慢慢地等。   画室很久都没有被打扫过,林行云看起来有点不太满意这里的环境,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   白扬扬打了几局游戏,手机提示电量即将耗尽,他把手机揣兜里,问林哥我们还要等多久。   “不清楚。”林行云打了个哈欠,向白扬扬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睡会儿。”   蒋林和苏茜闻言奇怪地看着他们。   白扬扬还没理解他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倒是蒋林面色尴尬提醒了一句,“你们,别乱来啊。”   白扬扬走到林行云旁边,莫名其妙:“乱来?什么乱来?”   “别理他们。”林行云自动把头枕在白扬扬大腿,闭上眼睛进入浅眠。   蒋林啐了一口,心想你们这对狗男男。   白扬扬碰了碰林行云的手,心下恍然,应该是林行云的体质特殊,他发现林行云的手脚一到晚上就会变得冰凉,就算是帮他暖床也要捂十多分钟才能捂热,也不知道他冬天是怎么熬过的。   空旷的艺术楼只剩下他们几人,蒋林和苏茜打着盹,谢灿阳睁着眼睛发呆,白扬扬靠着墙壁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扬扬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眼。   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但是画室却一点都不黑暗,白扬扬侧过头,看见了从窗户透进来的一缕缕光线。   天亮了?   “林哥,醒醒。”白扬扬将枕在他大腿上的林行云叫醒。   林行云睁开眼,几秒过后,眼底一片清明,他说:“怎么了?出事了?”   白扬扬指了指窗户,心情复杂,“我们好像睡过头了……”   “未必。”林行云若有所思,然后起身一把把窗帘全部拉开,一轮艳红的太阳从天边缓缓升起,看起来真的像是已经天明了,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街道上仍是诡异的冷清。   光线把其他三个沉睡中的人唤醒了,蒋林揉了揉眼睛,惊讶道:“怎么天亮了我去?!”   林行云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他指了指窗外,“有意思,你见过即能看到日落又能看到日出的窗户?”   蒋林习惯性地张嘴就想反驳,却被苏茜拉了拉衣角,她划出手机上的时间,“蒋林,现在才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原本是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辰,而此时在这里,他们却看到了窗外没有温度的艳阳缓缓升起。   蒋林:“那这是……”   此时,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响,原本被反锁的门,此时自动打开了,向来者展示了黑洞洞的走廊。   有熟悉的歌声从走廊里传来,“勾手指,勾手指,骗人要吞千根针,切掉小手指。”   这是属于女生的嗓音,她哼唱着轻快的歌谣。歌声不断地重复着,像是从来都不会停止的咒语。   白扬扬无意中瞥了一眼蒋林,在看到什么后他瞬间感到一丝凉意──那原本趴在蒋林背后的杨玄子,此时却没有了踪迹。   他压抑住惊恐的情绪,走到林行云身边,低声道:“林哥,杨玄子不见了……”   “别担心。”林行云环顾一周,视线转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这不是还没走嘛。”   白扬扬顺着视线看到了站在窗帘边的谢灿阳,而在谢灿阳的头顶,杨玄子正在粘着窗帘缓缓爬动着,由于距离不远,白扬扬甚至能杨玄子脸上快要掉下来的肉。   她的手搭在了谢灿阳的肩膀上,只要谢灿阳稍微走动一步,杨玄子整个人就能贴上谢灿阳背部。   察觉到白扬扬视线,谢灿阳说:“有事吗?”   白扬扬:“……没事。”   外面的太阳越升越高,大有几分钟就走到头顶的势头,但外面的歌声却始终没有停止,白扬扬问林行云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行云抬头看了眼窗外,“三分钟,再等三分钟。”   白扬扬点点头。   蒋林却没有他这个耐心,他从随身携带的口袋中拿出几张黄纸做底,朱砂为画的符纸,他睨了一眼林行云,扭头对苏茜说:“苏茜,我们出去。”   苏茜犹犹豫豫地跟着出去了。   不多时后,走廊外又响起蒋林念着某种不知名语言的声音,伴随着蒋林的嗓音,歌谣的声音也停止了,走廊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寂静。   白扬扬:“怎么没声了?”   这寂静持续了几十秒,然后嘭的一声,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将画室的门狠狠关上了。   这时外面的蒋林突然嚎了一嗓子,没被关门声吓到的白扬扬成功被他这一嗓子惊到了,也不怪白扬扬胆子小,这蒋林的叫声活像一只被恰住了脖子尖叫的土拨鼠。   幸而苏茜还保持着冷静,她喊了一句往下走,接着两个人的脚步声离开了五楼。   白扬扬还听到蒋林一直在念叨符纸没拿上,而苏茜恶狠狠来了一句符纸重要命重要?   白扬扬觉得这两个人还算是有趣,他还想侧耳听清楚,林行云却打断了他,他看了一眼时间,“走吧,时间到了。”   这时,一直没怎么做声的谢灿阳在后面淡淡说了一句:“我不去。”因为他带过四个人来过这里,所以他很明白出去后在外面会发生什么。   林行云:“你杀了那么多个人,就不想再见见他们么?”   谢灿阳后退一步,故作轻松道:“所以呢?你要把我也偿命吗?”   林行云挑眉,“你想得美。”   谢灿阳:“……”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作者有话说:深夜再更一章,主要是没存稿了【小声bb】】 第二十一章   总而言之,在林行云的强硬态度下,谢灿阳到最后到底还是出了那画室的门,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眼底是复杂的情绪。   白扬扬大概能感觉到他的思想,因为某些原因,他极度痛恨那些学生,甚至不惜以一种阴毒的方式结束他们的生命。但同时也惧怕着那些人的鬼魂。   与窗外高升的日头不同,他们走出画室后,浓郁的黑暗迅速包裹住了他们,而走廊两边的教室里,却有淡淡月光照耀着。   站在走廊的那一瞬间,白扬扬似乎看到了几个男生从背后的画室中奔跑出来,他们每个人长相身高都不相同,唯一一样的是他们脸上那一抹笑容,仿佛在庆祝自己已经得救了。   然而男生们跑出画室后才觉得不对劲,他们以为的天亮并不是天亮,而是更加粘稠的黑暗,苍白的月光让他们迷失了时间感,但此时画室的门却突然关闭,他们没有了任何选择。   夜里没有了电梯,他们都做出了同一个选择,走向了走廊今天的楼梯,而在那里遇到的东西,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   白扬扬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这个世界的主导,便是眼前的这个女生。   她穿着校服,面对着墙角,头发披散在背后,一声又一声地唱着那首勾手指的歌谣。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要吞千根针,切掉小手指。”   零散的片段浮现在眼前,他看到四个人的手指都勾住了女生的小手指,他们一起唱着那首古怪的歌谣。   白扬扬感觉到一股寒意侵袭了他,待他明白过来,他才发现这股寒意叫做绝望,他眨了眨眼,忍不住抽泣着。   就在这时,有人在他背后拍了拍,在那一刹那,温度重回到身体中,白扬扬听到林行云一声呵斥,“滚!”   他再看向走廊的时候,走廊已经变了样,可是硬谁要哪里变了,他又说不出来,总之就是一种奇怪的直觉。   白扬扬迟疑地摸了摸湿润的眼睛,“我怎么了?”   “没事。”林行云说,“这里有点东西,刚才影响到你了。”   白扬扬:“哦……”   林行云伸手抹去了白扬扬眼角的泪水,眉头微皱,看起来有些生气,“有东西想通过你的身体逃出去,你记得要跟紧我,有意外就唤我一声。”   白扬扬笑了笑,“好的,林哥。”   夜里走长长的走廊的确是一件十分瘆人的事情,林行云带着怂货白扬扬和谢灿阳往走廊尽头走去。   走廊尽头的女生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只会不断重复地唱一首歌谣。   不多时,他们便站在了那个女生的背后。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要吞千根针,切掉小手指。”女生的歌声慢慢缓了下来,最后她停止了,女生抬起头,“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她不断重复着。   “是啊。”林行云轻声说,“她回来了。”   “咯咯咯。”白扬扬听到一声骨头的脆响,然后那女生居然又将头扭了一百八十度,看向了谢灿阳——准确来说是谢灿阳背后的东西。   饶是白扬扬有了心理准备,这扭头一下还是看得够呛,心想现在的鬼真是一届不如一届,都这么懒惰了么,身都不愿意转一下……要知道沈画掉井里还是自己爬上来的呢。   而此时,谢灿阳背上的杨玄子也感知到了气息,她慢慢地从谢灿阳身上爬下来,这姑娘居然还是从他胸前爬过。   谢灿阳此时也看到了自己背后的杨玄子,他脸色被吓得脸色惨白,最惨的是他根本就不能动弹,连声都出不了了,一副随时都可能昏厥又晕不过去的模样。   白扬扬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林行云没什么诚意地说了句,“啧,真吓人。”   杨玄子爬到地上后,又缓缓爬向了墙角的女生。   最为惊悚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杨玄子触碰到那墙角的女生,然后没有停顿地爬上了女生的背部,用一双焦黑的手揽着那女生的脖子,最后不动了。   明明怎么看都是两个人,却总给人一种她们原本就是一个人的感觉。   白扬扬突然想起之前一个学生也说过这样的话,杨玄子有一个好姐妹,她明明有一个朝夕相处的好姐妹,但她却总是想不起那个好姐妹,好像根本不存在那个人。   巧合吗?   白扬扬的思绪被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散,他看向墙角,杨玄子和女鬼已经没有了踪影,原地只剩下一块两指宽的木牌。   林行云将木牌捡起,放到了兜里。   谢灿阳也终于能够动弹了,他惨叫一声,哆哆嗦嗦扶着墙壁,剧烈喘息着,还爆了一句粗口。   林行云凉凉道:“注意素质。”   白扬扬:“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二更,睡了睡了】 第二十二章   拿到木牌后,林行云此次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目的虽然已经完成了,但事情还没结束。   林行云看着瘫软在地上的谢灿阳,“说说吧,为什么要杀人。”   提到这个问题,谢灿阳眉眼间浮现忿忿之色,他低声道:“那些人,死了就死了呗,死不足惜。”   白扬扬皱眉,“他们可是和你一个年级的同学,什么叫死不足惜?!”   谢灿阳抿了抿唇,脸上有几分阴郁,跟白扬扬印象中那个阳光活泼的男孩子完全相反,他笑着说:“你们来早了,不然我还能让她杀掉最后一个,真是可惜。”   白扬扬愕然,显然是没想到谢灿阳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使杀死了四个人也还是毫无悔改之心。   林行云垂下眸子,一字一顿,“你确定?”   谢灿阳什么也不肯说。   既然谢灿阳固执着不肯说出真相,林行云也没什么耐心了,他拉着白扬扬往楼下走,淡淡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自然。”谢灿阳说,“我一定能,活得好好的。”   虽然谢灿阳是这样说的,但在不久后白扬扬因为机缘巧合,再次见到了他,却惊讶地发现谢灿阳已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样。   才不过是少年的谢灿阳精神像吸了鸦片一样颓靡,眼睛底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像是整夜整夜不曾入眠。   与旁人不同,白扬扬看得清楚,在他的背后,站着五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分别是四男一女。四个男生穿着校服,用怨恨的眼神盯着他,而那个女人,则是站在一边用微弱的力量护着他,护着他的那个人,相必是谢灿阳已故的亲人。   他们往下走到一楼,见到了昏厥在一楼走廊的蒋林和苏茜两人。他们躺在走廊,看样子是差一点就逃离了艺术楼,但最后由于察觉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跑出去。   但就是这一决定,让他们捡回了一条命──毕竟所有逃出艺术楼的人最后都死得特别惨。   林行云冷笑道还算有点脑子。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白扬扬跟林行云驱车返回。   白扬扬好奇地问道难道每个被谢灿阳带到艺术楼的人都会死吗。   林行云摇摇头,“很简单,其实只要在画室等到真正的天亮时辰再出去就可以了,但是……”   但是那被关在画室的四个男生看到了窗子外旭日高升,便谁也没有想得更多,他们欣喜若狂地跑出画室,殊不知是逃出了唯一可以庇护他们的天堂。   白扬扬:“……”居然是这样的。   这次解决事情只用了三天,白扬扬还有一天假期,林行云驱车来到了市中心,两人吃了顿饭。   饭后,林行云问他是要在这里玩一会儿还是直接回学校。   回宿舍反正也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还不知道晚上会遇到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白扬扬毅然决然选择了留在这里继续玩一天。   林行云点点头,“那成吧,我给你订后天早上的机票。”他顿了顿,“有什么其它需要同我说一声就好。”   白扬扬笑了笑,知道林行云是在照顾他,也算是接受了林行云的好意。   这时,林行云的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后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花花生了。”   白扬扬睁大眼睛,催促道:“快快快回去瞧瞧。”   花花是林行云一年前捡回来的一只田园犬,据当事人所说,刚捡回来时花花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若没有林行云后来的精心照料,甚至活不过一个星期。   林行云开着车,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现在都这么大了,还背着我不知道去哪儿找了小公狗。”   林行云平日里虽然也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但给白扬扬的感觉那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敷衍,他还很少见过他林哥笑得如此温暖。   白扬扬痴汉脸,“林哥你真好看啊。”   林行云挑眉,“哪里好看?”   白扬扬脑袋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哪儿都好看,嘿嘿。”   林行云抽出一张卫生纸,“把口水擦擦。”   白扬扬闻言立马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口水没摸到,倒是摸到了油渍,想必是刚才吃饭的时候沾上的。   白扬扬:“……”他尴尬地接过卫生纸,窝在副驾驶,假装自己是块蘑菇。   林行云还故意歪了歪头打趣他,“你也很可爱。”   白扬扬:哼唧。   林行云和林锦云的家不远,开车开了没半小时白扬扬就被告知快到了。   白扬扬远远地看见一栋阔气的别墅,他想起什么,突然扭捏了起来。   林行云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白扬扬犹豫片刻道:“那个,那个,就是你家有长辈在家吗?”   林行云动作流利地打着方向盘,把车开进前院,“没有,只有我和锦云在住。”   白扬扬松了口气,怕林行云误会,他马上开口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没亲人,所以不太习惯和长辈们打交道……”   “嗯,我知道了。”林行云取下车钥匙,突然伸手轻轻按了按白扬扬毛茸茸的脑袋,“到了,下车吧。”   白扬扬:“……”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从林行云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他很狗血地想着自己是不是林行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不过他很快就被一窝小奶狗吸引了全部注意。   小奶狗出生还没多久,像小老鼠一样,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还没睁眼,此时正在盒子里哼哼地叫,本能地往母亲肚皮下钻。   花花是一条黄色皮毛的田园犬,因为才刚生产,虚弱得一直趴在纸盒子里,看到林行云回来立马精神地摇了摇尾巴,用大脑袋蹭蹭林行云手掌。   林行云像逗猫似的挠了挠花花下巴,“好久没见了。”   这花花聪明得好似能听得懂人的话,它惩罚似的叼住了林行云的手指,轻轻咬了咬。   白扬扬在一边看得眼红,“我能,摸一下吗?就一下!”   林行云笑着说:“你摸吧,花花脾气很好。”   白扬扬傻笑着对花花伸出了罪恶的魔爪,兴许是他的表情有点吓人,花花最开始还试图着躲避,后来看了一眼主人的表情,明白自己似乎躲不开了,只能乖乖让白扬扬过了一把手瘾。   白扬扬看着花花的大眼睛,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那句话──小不忍则卖大萌。   白扬扬呵呵笑着,“有狗真好啊,果然猫狗双全才是人生巅峰嘛。”   林行云闻言若有所思。   白扬扬是怎么都没想到,因为他这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后来林行云还真抱了一窝猫回来,差点没把家弄成动物园。   撸完狗后,林行云提出要不要再去睡会儿,白扬扬想起他们昨晚上几乎是一晚上没有睡觉,便同意了林行云的提议。   因为没有了招惹人的女鬼,白扬扬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行云熟睡的脸。   白扬扬觉得这男人长得真是该死的性感,连气息都是该死的甜美,他甚至想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在想什么?”   白扬扬脱口而出就想说我硬了,最后生生把硬扭转成了饿。   林行云的视线在白扬扬脸上停顿了两秒,笑得意味深长,“既然饿了,就起床吃点东西吧。”   于是两人一起出了卧室,在准备去厨房找点吃食的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从厨房窜了出来。   宋子期啃着一个西红柿,见到他们瞪大了眼睛,“林哥,扬扬,你们回来了啊!”   林行云:“嗯。”   “真快。”宋子期感叹道,“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能全都收集回来了吧。”   林行云没肯定也没否认。   晚间的时候,林锦云也回到了家,她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宋子期乐呵乐呵提了一箱啤酒过来,四个人吃吃喝喝,连林锦云的高冷范都软了不少。   国庆假期过后,白扬扬坐上了返回学校的飞机,他仍然是背着他的那个大包,颠颠地往机场赶。   临走前,白扬扬注意到林行云张了张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只是目送着他上了飞机。   飞机驶入云端,白扬扬却无端感觉到有些落寞,但很快他就惊醒过来,心想你落寞个屁,难道是见鬼还没见够吗?!   几个小时后,飞机到达了M市,白扬扬一下飞机,就听熟悉的大嗓门,“扬子!这里这里!”   白扬扬顺着声音看到了一脸兴奋的贺山。   白扬扬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贺山做娇嗔状,“死鬼,人家想早点来见你嘛~”   白扬扬:“……说人话。”   “好嘛好嘛。”贺山带着他往外面走,上了一辆计程车,“是你林哥要我来接你的,话说人家对你可真好,要不找个黄道吉日就嫁了吧。”   白扬扬很感动,说要嫁你去嫁,嫁你个勺子,我可是个直男。   贺山脸色古怪,低声说:“难道你看G片没有感觉吗?”   白扬扬义正辞严,“没有!”   “那好吧。”贺山诡异地红了脸,眼神飘忽着,然后不做声了。   白扬扬沉默了几秒,说你看片的时候撸了几次。   贺山瞪大了眼睛,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只是个纯洁的孩子的表情。   白扬扬:“……”他的朋友,有的时候总是迷之羞涩。   明明跟着林行云在外面的时间不过四天,可当白扬扬再次回到学校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看着宣传栏上贴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想想自己共青团员的身份,顿时觉得──没有鬼的日子实在是太棒了啊啊啊啊。   大一的课程还是不少,白扬扬好似真的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没有再被超自然力量的东西打扰。他一边应付着繁重的课程,一边还要应对着来自贺山无休无止的卖安利。   贺山最近迷上了一个网络女主播,每天晚上六点就守着主播的直播间,颇有等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贺山以前是从来不追星的,顶多玩几把游戏,还是三分钟热度。白扬扬当时没有太在意,还开玩笑打赌说你要是能连续看一个月直播,我就直播吃键盘。   可出乎白扬扬意料的是,直到接近期末,贺山还在看着那直播,还傻乎乎地加了个后援团,问他要是跟群友们女装视频要不要剃个腿毛。   白扬扬表示自己很担忧,他有种傻儿子整天沉迷网络世界而老父亲却无计可施的感觉。   贺山倒是不以为然,他神秘兮兮地说:“那妞儿可正了,你要是跟我一起看一天,我保证你也会喜欢上她,她现在都有一百万粉丝了呢。”   白扬扬皱了皱眉,觉得贺山说的未免也太过夸张,但他看着贺山脸上的兴奋不似作伪,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啊……一更】 第二十三章   但即使答应了贺山要陪他一起看直播,白扬扬对那个叫柚子的女主播的魅力半信半疑,并且表示自己觉得那个女主播是一个女装大佬。   贺山表示很气氛,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讲我的偶像呢,我的柚子可多才多艺了。   白扬扬:“比如?”   贺山:“她会唱歌!”   白扬扬:“然后呢?”   贺山:“她会唱好多好多歌呢!”   白扬扬:“……”他已经基本上能确定贺山现在智力已经下降到六岁的水平了。   但贺六岁却不以为意,他焦急地看着主播的页面,说今天怎么还不开始呢,都快十点了。   白扬扬:“……”他看着这弱智已经等了四个小时了,这四个小时贺山什么也没干,揉着腿毛等待直播,也亏得他腿毛旺盛,不然现在估计都得撸秃了。   白扬扬看了眼电脑,这个叫柚子的主播人气果然很高,都还没上线,就有近一万个粉丝在等着她,还有土豪刷礼物跟不要钱似的。   趁着直播还没开始,白扬扬闲着无聊上网搜索了主播柚子,惊讶地发现这个柚子的帐号居然是三年前注册的──三年里不温不火的她,在这不过短短一个半月,她就已经成功成为了最火的主播。   网上也有一些柚子的直播视频,白扬扬正想点开看看,贺山就激动地戳着他的手臂说来了来了。   在差不多十点半的时候,这个柚子女主播总算是上线了,她看起来才不过二十来岁,嗓音也是很甜美。   “哎呀哎呀,让大家久等了,柚子今天做了个新发型,所以耗费了点时间,真对不起……”   电脑屏幕内,一个穿着洛丽塔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嘟嘴抱怨道:“不过今天的发型我并不是很满意呢,不知道大家怎么看?”   她的话音刚落,弹幕全都是我觉得很棒,柚子真的卡哇伊等内容。   而且贺山居然也开始编辑文字,他认真地打了四个字,然后嘿嘿嘿着发了上去。   白扬扬看着那混在弹幕群里的“可爱,想日”,心情复杂,“所以你已经忘记了锦云姐是吗?”   贺山挠了挠头,有点苦恼,“可是柚子也很好耶。”   白扬扬:“……我第一次知道你还有渣男潜质。”   说话间,柚子已经很愉快地跟她的粉丝们聊了起来。柚子先是用娇嗔的语气慢慢诉说了她今天发生的一切,而弹幕始终很活跃。   白扬扬见状十分疑惑,这个叫柚子的女生不过就是算得上可爱,在他看来,她距离林锦云都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哪有弹幕和贺山说的到了人见人爱的程度。   但不可否认的是,柚子的人气真的很高,而且是越来越高,很快就打败所有的老主播,跻身成为一线大主播。   而柚子每天直播只有两件事情──聊天和唱歌。   看见贺山痴迷的表情,白扬扬从内心深处油然生出一种荒诞感。他开始怀疑,是自己的审美偏离了大众还是大众的审美变得扭曲。   这个问题他在电话里也与林行云也偶然提过一次,林行云听了后似乎来了点兴趣,“有没有链接,我去看看。”   白扬扬有点犹豫,那一瞬间他将贺山的所作所为自动带入成了林行云,居然还有点不是滋味。   林行云:“白扬扬?你怎么了?”   白扬扬低头踩着路砖,“好的,我回去就发给你。”   “嗯,谢了。”林行云说。   白扬扬笑了笑:“不用谢。”   挂了电话后,白扬扬有些心不在焉,短短十多米的路程还踩了两次水雷,鞋面都湿透了。   白扬扬:淦!又湿了一双。   白扬扬回到宿舍后先是郁闷地把鞋吹干了,洗了个澡刷了会儿手机,最后还是点开了那柚子的直播。   柚子今天穿的是红色的小洋裙,衬得她整个人都粉粉嫩嫩十分可爱,弹幕也是一如既往地好评,甚至还有人因为较着劲儿刷礼物。   “今天柚子在路上走的时候,突然遇到了我的粉丝,他……”柚子仍然在聊着日常生活。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柚子的直播他看得是挺无聊的,就在他眼皮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柚子却突然高兴地来了一句:“我的嫁衣明天就要到了呢。”   白扬扬猛然惊醒,他听到了,在柚子说到嫁衣的时候,分明就有一串女人尖锐的笑声,虽然那笑声很快又恢复成为了舒适动听的音乐。   他翻看弹幕和留言,却依然很正常,都在问着是什么嫁衣呀,女神什么时候嫁给我呀?   柚子眨了眨眼,“这是个秘密哦,明天十点,大家就知道了呀。”   “我的柚子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呢,嫁衣也一样啊!”有人在评论区里这样说。   柚子娇羞地笑着,她又唱了几首歌,然后在二十四点准时下了线。   白扬扬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戳开贺山的头像,问他刚才直播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女人的笑声。   贺山:没有啊,一直很正常啊,那有什么女人的笑声。   白扬扬:你确定?可是我真的听到了。   贺山:大笑.jpg   贺山:你是不是没睡醒啊,直播间两三万个人呢,大家都没听到,一定是你听错了啦。   白扬扬:但愿吧。   贺山:哈哈哈明天柚子要穿嫁衣,好期待!   白扬扬没再回复他了,他躺在床上,也觉得应该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吧……毕竟几万个人在看直播,怎么可能只有他不一样。   对吧?   【作者有话说:二更,耶!   白扬扬:你要是也迷上了柚子,我就……我就……   林行云:你就什么?   白扬扬:我就脱裤子吓死你!】 第二十四章   直播变身女装大佬的不少,但直播换上定制的嫁衣的人还真不多,尤其这嫁衣还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大红的锦绣嫁衣,柚子的这句话,成功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白扬扬现在已经确定柚子是个货真价实的妹子,不用担心哪天突然来一句让兄弟们看看她的大宝贝。   贺山第二天一整天都表现得很兴奋,说我要是什么时候能有和柚子同居的机会就好了,爱一个人,就算只是每天看看她也是好的啊……   白扬扬对贺山的单相思表示了一下鄙视,说柚子的同居对象可能是你这样的两腿毛的大汉吗?   贺山脸上很纠结,他痛苦道:“要不,我也穿裙子?”   白扬扬:“……”是谁给你解锁了这个奇怪的爱好。   总而言之,纵使贺山再怎么喜欢柚子,也仅仅只是喜欢,只要柚子能把自己的地理位置捂好,那就不存在贺六岁哪天突然说要去面基的可能。   虽然白扬扬并没有觉得柚子有多大的魅力,能达到男女通吃的地步——没错,他某天偶然发现学校里居然也有女同学迷恋柚子。   白扬扬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想起那些社交网络上疯狂的追星行为,便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结束一天的课程后,白扬扬想起昨天晚上给林行云发的链接,犹豫片刻,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林行云磁性的男中音响起。   白扬扬:“林哥,是我。”   林行云那边有些嘈杂,“我知道是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扬扬乍一听这话还有点别扭,但转念一想他们两还真是只会在见鬼的时候碰面,他有点无奈,“林哥,你昨天看了那直播没有?”   “还没有。”林行云说,“我现在不在国内,有点事情,今天晚上看看吧。”   白扬扬:“……好吧。”叫你多嘴。   两人又聊了会儿,白扬扬才不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注意安全。”林行云嘱咐了这一句,他的声音很温柔,“等我回来。”   虽然白扬扬看不见,但他能想象到,他一定是微微笑着,像是有漫天星光洒在了他眼底。   嗨呀……白扬扬有点高兴,没有亲人的他,此刻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个体贴的……爸爸⊙▽⊙?   空闲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白扬扬再玩了把游戏,就见贺山抱了台电脑,贼兮兮地说要一起看直播么?   白扬扬:“得,你进来吧。”他的宿舍其他三个室友晚上都还有活动,此时就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贺山:“嘿嘿嘿。”   白扬扬只觉得不忍直视,“你能不笑得那么猥琐吗?”   贺山说凭什么,你见你那林哥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笑的吗。   白扬扬瞪大眼睛,“你瞎说什么呢!我那时普通的喜悦!喜悦!你这才是猥琐!十分猥琐。”   贺山十分气愤,他当场就撸起了裤腿,说你干嘛要欺负我这个柔弱无力,全身纤细的北方小男生。   白扬扬:“你把脚给挪开!”   贺山:“不!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白扬扬脑袋都要爆炸了,说你的毛腿万一掉毛在我桌子上我就把毛都给你剃了。   贺山闻言一脸愕然,他半晌没说话,白扬扬原本还以为自己哪儿刺激到他了,下一刻就见贺山犹犹豫豫地说:“你说柚子是不是更喜欢没有腿毛的男人?”   白扬扬:“……”滚。   插科打诨间,也快到柚子直播时间了,贺山打开直播页面,等待主播上线。   白扬扬扫了一眼,才不过是几天时间,这柚子的粉丝又增加了好几万。他咂咂嘴,觉得这也未免太过迅速。   晚上十点,柚子准时上线。   不同于以往几次看到柚子,今天的柚子只是画着淡淡的妆容,头发披散在脑后,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而此时很多人的想法也是跟他一样,弹幕上一串一串问柚子今天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呀。   “我没事哦。”柚子的声音很软,就像是一个邻家女孩在耳边呢喃,“只不过昨天拿到我的嫁衣之后觉得太惊喜了,很晚才睡。”   很多人问她嫁衣在哪儿呢,怎么没穿上啊?   柚子卖了会儿关子,最后调皮地眨眨眼,“我的粉丝已经破一百万了,所以为了给大家一点福利,我觉定直播换装哦!”   说完,她还真的开始解身上的衣扣。   白扬扬:“……”涉嫌违法,举报了!   贺山则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他愣了半晌,很欠揍地来了一句:“刺激!”   白扬扬突然觉得心很累。   不过这柚子到底是不敢对着几万人的直播间开始某种违法行为,她解开外衣后,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衬衣。   柚子将头发绑在脑后,从一边拿出了一件艳红的古典嫁衣,嫁衣上用金线绣着流云纹,精致细腻,别具韵味。   穿透的嫁衣穿戴较为繁琐,柚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同直播间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白扬扬注意到柚子在穿衣服的时候并不是很顺利,甚至上算得上有些厌烦,不过此时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件华丽的衣服吸引了,所以并没有看到柚子的细微表情。   不过好歹最后还是顺利地穿上了,柚子描眉画目,将长发一点一点挽起。   不知是不是白扬扬的错觉,在柚子穿上衣服后,她的语气和神态都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慢慢道:“接下来做什么呢?”   弹幕里有人说接下来当然是出嫁啦!   “不呢。”柚子笑了笑,“我给大家唱歌好不好啊。”   柚子在平时的直播中也是一唠嗑和唱歌为主,她这样说了,她的粉丝们自然没有意见,还说穿着这样一件特别的衣服唱歌,一定会比平日更加动听呢。   柚子拖动鼠标,“那我就唱一首,嫁衣吧。”   白扬扬听着这歌名感觉有些耳熟,他想问问贺山,却突然发现一直坐在他身边的贺山,表情变得木讷。   白扬扬皱眉,“贺山,你怎么了?”   贺山头也没抬,“别,别说话,听柚子唱歌歌。”   虽然有点诡异,但白扬扬还是不负责任地想笑,一个一米八的腿毛大汉说出唱歌歌三个字,愣是全方位准确地戳中了他的笑点。   当然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柚子已经开始播放音乐了。   嫁衣这首歌据说是作者在抑郁症的时候唱的,单纯只是为了宣泄情绪。但这首歌无论是旋律还是人声都是十分瘆人,柚子的声音轻轻的,每次换气的声音都似乎在叹息。   白扬扬看向电脑屏幕,柚子像是唱得很投入,她的眼睛微微闭着,脸上抹着脂粉,坐在屏幕后乍一看像是一尊精致的人偶。   白扬扬看到了那歌曲的封面,那是一张很迷糊的图片,上面的人戴着白色的面具,面具上面皆是一张张看似灿烂的笑脸,他们在竭力咧开嘴唇笑着,那弧度像是要撕裂一张脸。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啊~~夜深,你飘落的发,夜深,你闭上了眼。这是一个秘密的约定,属于我,属于你。嫁衣是红色,毒药是白色……”   白扬扬感觉后背有点发凉,他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扭头看去,是阳台的窗户被风吹开了,风灌入温暖的室内,将暖气全都驱散了。   此时已经十一月中旬,南方早已经进入寒冬,冷风携着细雨刮了进来,空调虽然还在呼呼地吹着,但却没有一丝暖意。   白扬扬推了推贺山,在触碰到身边坐着的人时,他浑身都僵硬了。   贺山原本是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而此时已经变成了如冰块僵硬,白扬扬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像是被冻在冰棺里许久了的尸体。   “怎……么……了……”贺山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卧槽卧槽。”白扬扬退后一步,“你别动啊,继续听歌!”   “好……啊……”贺山这样说着。   柚子还在继续唱着歌,“妈妈妈妈看好我的红嫁衣,不要不要让我太早死去……”   白扬扬目眦欲裂,他看到原本活跃到不行的弹幕在此时不见半条,原因却不是因为直播间没人,那屏幕上分明显示着还有四万四千四百四十四个人,这个数字凝固在屏幕上,不动了。   白扬扬乐观地想这些粉丝的数目还挺讲究的……   “但愿你抚摩的女人流血不停,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但愿你抚摩的女人正在腐烂,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一夜春宵不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   白扬扬手臂上冒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退到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就在他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柚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坐在电脑前的贺山说了句,“唱完了,她哭了。”   白扬扬咽了口口水,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没让他差点扔了手机。   柚子的确是在哭,她眼睛里流出两行泪水,但她的嘴唇却是向两颊咧着,露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笑容。   贺山:“真……真的漂亮亮啊……”   白扬扬:“……”你是没脑子吗?!这时候还他妈犯花痴!   【作者有话说:白扬扬:我没被鬼吓到,被贺山蠢哭了!   林行云:来,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二十五章   “扬子?扬子!”有一道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醒醒,怎么还睡着了呢?”   白扬扬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粗犷的大脸。贺山靠得很近,两个人的脸都要凑在一块了,白扬扬都能感觉到贺山在说话时喷在脸上的热气。   白扬扬脑袋里一片混沌,“……你把脸挪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亲我呢。”   贺山把大脸挪开,说:“嘛,你怎么还睡着了呢?”   “我睡着了?”白扬扬坐起来,看到手背一片红色,他揉了揉酸胀的手臂,顿时觉得有些迷糊了,“我什么时候睡的?”   贺山一副你可真行的表情,“十点半的时候吧,柚子唱歌你就睡了。”   电脑上显示此时已经二十四点,柚子也刚好关了直播,贺山关了电脑,“柚子唱了好多歌呢,你都没听到。”   他的脸上带着遗憾之色,好像真的在替白扬扬可惜,说你没听到实在是太可惜了,柚子唱歌可好听了呢。   白扬扬脑袋快要转不过弯了,他感觉到有冷风吹在身上,便指着那窗户,“你怎么把窗给开了。”   “你没事吧。”贺山一副担忧的样子,“窗子明明是你自己去开的,你说热,我说外面在下雨你还不听……”他嘟囔着,“待会可别感冒了。”   头顶日光灯还在亮着,将宿舍的所有东西都照得一清二楚,包括自言自语的贺山。   不知是不是冷风吹的,白扬扬头晕乎乎的,有种光怪陆离,一脚踩不到地面的荒诞感。   贺山粗黑的眉毛紧紧皱起,“扬子你还行吗,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啊。”   “没事。”白扬扬勉强地笑着,“我只是,好像有点感冒了,而且还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贺山想了想,“要不然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我看你精神很差,别明天要住院耽误考试了呀。”   外面凉风细雨,有个人陪着也是有必要的,白扬扬点点头,“去看看也好,走吧。”   于是两个人准备出门,就在白扬扬握上门把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贺山同他是一个班的,他们的第一场考试,早在一天前就考完了。那时贺山还同他抱怨过许多次,说老师给的重点一点都不准确,他这次一定得要挂了……   贺山见他迟迟没有开门,在一边催促他,“怎么了?扬子,开开门呀。”   白扬扬淡定地松开手,“我突然想到我手机没充电。”他面色如常,从自己兜里掏手机,手机没摸到,却摸到了一团软绵绵的、类似毛发的东西。   白扬扬收回手,“现在都十二点了,医务室都打烊了,我还是明天去吧。”   贺山沉默了几秒,“别啊,身体重要,你先开开门吧。”   白扬扬固执地爬上床,“不──我就是要睡觉!”   “贺山”见状还想来劝他,他伸着手臂想抓白扬扬的脚,白扬扬眼疾手快抄起床头的小灯砸在他手上,“不约,滚!”   “贺山”站在桌子边一脸冷漠,他试图也爬上白扬扬的床铺,白扬扬警惕地看着他,贺山踩上梯子,停顿了会儿生生退了下去。看得出他想靠近白扬扬,却又因为某些东西让他忌讳。   “贺山”扭曲地笑了笑,“你下来呀,你下来呀,快下来呀。”   白扬扬说这都8012年了,你这当鬼的就不能尽责点,顺应一下时代潮流吗,不要用这么老土的法子了。   听完他的话后,“贺山”当真转身拧开门把手,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白扬扬松了口气,他摸了摸胸口的那面小镜子,想下床去找回自己的手机,打个电话给林行云。   就在他脚踩到梯子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脚踝处一阵刺骨的凉意,白扬扬猛地低头,看见一双青灰色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白扬扬还没看清人脸,那抓住他脚的手就用力往下一拉,他感觉到天旋地转,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某样东西,脑袋里划过无数念头,还没有发出声音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耳畔一片嘈杂。   “卧槽──”   “卧槽卧槽,贺山你们在干什么?!”   “刺激啊你们两人……”   贺山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双手推开埋在双腿间的白扬扬的脑袋,“你们别光看着啊!老子好疼啊啊啊啊啊!!!话说白扬扬你能不能别揪老子腿毛了!”   那人一点都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他站在一边说着风凉话,说:“哦哦哦,白扬扬在帮你揪腿毛啊?你们还真有闲情逸致啊。”   贺山表情瞬间扭曲,他吼道:“梁思予你再逼逼我就揪了你的腿毛,啊啊啊白扬扬你再不松手我就薅你头发了──”   梁思予无辜躺枪,“你揪我也没用啊,我的腿毛也没你那么长啊……”   白扬扬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贺山恶狠狠地说要薅他的头发,白扬扬精神一震,发现自己脑袋正枕在贺山大腿根,而双手则是抓住了贺山小腿上某种不太美好的毛毛。   白扬扬脑海里闪现贺山那引以为傲的毛裤,他干咳一声,淡然地站起身,“我怎么了?”   贺山悲愤地指着白扬扬手上的毛,“你看着看着突然就倒下去了,我好心拽住你,你反倒一言不合就揪老子珍贵的毛毛,你疯啦?!”   一旁的梁思予幽幽地来了一句,“你们不会在寝室里看猫片吧?”   白扬扬:“……”   贺山:“……”   贺山沉默着撸起袖子,露出他肌肉虬结的手臂,梁思予尴尬地笑了笑,“我去洗澡,我去洗澡,你们继续玩,阿。我绝对不说出去!”   白扬扬拍了拍手掌,“抱歉啊,我刚才好像被什么魇住了。”   贺山:???   白扬扬喝了口水,然后指了指贺山的电脑,“这东西差点把我坑凉了。”   贺山:“……”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连这种话都能说得这么淡定。   白扬扬跟贺山慢慢诉说他方才经历的事情,这事情若说给别人听,那人肯定会觉得白扬扬在做梦,但贺山好歹是在古堡里待了四五天的人,世界观不再那么单一,因此对这些东西接受能力明显要更强大。   听完后,贺山半信半疑,“你是说,柚子有问题?”   白扬扬点点头,“我还不是很确定啊,不过很有可能……”   贺山还在纠结,他试图为自己的女神辩解,“柚子那么漂亮,一定不会是脏东西的。”   白扬扬对贺山的花痴程度无话可说,“这事我还要跟林哥说一下。”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柚子今天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没有啊。”贺山现在就像个标准的脑残粉,“柚子唱歌了呢,唱得可好听了!”   白扬扬:“……算了,当我没问。”   贺山走后,宿舍里只剩下白扬扬和正在浴室的梁思予,宿舍里多了一个人还是让人安心许多,白扬扬看了眼时间,已经零点三十五,柚子下播已经半个小时……他有点不确定林行云有没有睡觉。   白扬扬犹豫片刻,还是拿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送达没多久,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白扬扬?”他按下接听键后,林行云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又碰上东西了?”   林行云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将他惊动,白扬扬生出一种,只有跟他待在一起,就会十分安全的感觉──而事实上,在跟林行云在一起的时候,也的确没有东西敢光明正大地骚扰他,连晚上睡觉都格外舒坦。   白扬扬嗯了一声,“林哥,我觉得那个柚子有点不对劲。”   白扬扬话还没说完,林行云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又被魇住了?”   白扬扬说对啊,“我感觉我成了香饽饽,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啊……”同样是看直播,为什么贺山就一点事情都没有,难道脏东西还要挑人来吓一吓的吗。   林行云声音有些无奈,“我也没料到你居然这么容易被影响,这样,我这次回来后给你点东西,你随身带着,自然就没东西敢来招惹你了。”   白扬扬很感激,“谢谢林哥!”   林行云:“柚子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在调查了,你先不用担心……”   两人又聊了会儿,挂完电话后,白扬扬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喝着,刷着网页,将事情一点一点捋顺。   柚子这个主播帐号是三年前注册的,这三年间柚子都不时直播过,但一直都不温不火,关注她的人也寥寥无几。   白扬扬拖动着柚子的社交平台,那里面都是柚子在说着她的日常生活,每天去哪儿逛街,在哪儿吃饭,见到了什么朋友。她的每一张照片都是十分可爱软萌……倒是很符合柚子的性格。   但就从十月份开始,她的人气就突然高涨了起来,原本对她没有感觉的人都仿佛在一夜之间被人催眠了似的,开始疯狂迷恋她,看得人莫名其妙。   网上也不乏柚子直播的屏录,其中就有最新的,柚子穿嫁衣唱歌的视频,白扬扬想起自己没看完全的直播,点了进去。   柚子唱的第一首歌,就是那首诡异的嫁衣。   【作者有话说:腿毛是上天的馈赠2333】 第二十六章   柚子唱嫁衣的时候,屏录上的弹幕跟白扬扬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大部分人都感觉到了这首歌的不详,还有人让柚子快点停止。   柚子唱了一半就不得不停下了,她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大家,我没想到这首歌这么……还想着应该挺应景。”她嘟着嘴,“那我就换一首咯。”   说完,她又换了一首比较舒缓的歌曲。直播间总算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土豪的打赏也时不时滑过。   不得不说,柚子的人气是真的高,白扬扬粗略地数了一下她一晚上的打赏就有五位数,更别说其它的收入了。   白扬扬喝了口热水,把进度条拉到最后,柚子笑着说明天要给大家安利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东西,让大家一起期待……   她这话还没说完,画面突然就是一黑,白扬扬意识到什么,他看到人屏录上的零时零分零秒──到了她规定的下播时间。   白扬扬又往回看了几遍,注意到柚子在说话的时候双手都没有触摸键盘和鼠标,她说着说着就突然切断了,那么是谁替她关了直播呢?   白扬扬感觉脑壳疼,这时,梁思予也从浴室中出来了,他贼头贼脑地张望了会儿,“贺山走了啊。”   白扬扬:“……走了。”   梁思予哦了一声,白扬扬居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遗憾的情绪,他知道梁思予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没去搭理,洗漱后就爬上了床。   竟是罕见的一夜无梦。   白扬扬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了,因为没有课,他也就将闹钟取消了,他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睡这么久。   梁思予还在呼呼大睡,白扬扬站在阳台上瞧了一眼,地面和树叶上已经扑上了一层浅浅的细雪,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格外地早。   白扬扬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林行云,他这样怕冷的人,在这个冬天,相必也是十分难受的。   不知道要不要被林行云买一床电热毯,不过林哥似乎不喜欢这样的东西,也是,身体不好得药补,白扬扬不着边际地想着……   此时梁思予的声音响起,他走过来,跻着拖鞋问白扬扬有没有什么吃的。   “没有。”白扬扬嘴里含着牙刷,声音含糊,他看了一眼梁思予,在梁思予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白影。   白扬扬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想再确定的时候梁思予却进了厕所。   眼花了?   白扬扬无意间在阳台上往下瞅了一眼,看到的东西让他愣住了。   外面气温很低,只有十多个人在路上冒风走着,白扬扬住的楼层不高,因此能够清清楚楚看到,每个人身后的像是要随风飘荡的白色人影。   无一例外,每个人的身后都有,有的人影似乎还感觉到了白扬扬的视线,扭过脑袋像是打招呼似的对他点了点头。   白扬扬:“……”不过是一夜的功夫,他又打开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大门。   不过到底是见识过神神鬼鬼的东西,连剥皮吞针都见过的他没有那么慌张,无奈的白扬扬想打个电话询问林行云,连拨了几个却都没有接通。   应该是有事情在忙吧,白扬扬叹了口气。   临近期末也没了什么课程,贺山叫白扬扬出去吃个饭,白扬扬应下了。   果不其然,在贺山的身后,他也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这个人影站在他的右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跟随着他。   贺山点完菜后才后知后觉到白扬扬的目光,他扭头看了一眼,“你在瞅什么啊扬子?”   白扬扬说:“我说不准啊,我好像突然能看到点东西了。”   贺山:“什么东西?”   白扬扬又瞄了一眼贺山的右边,“你有没有一个大概一米六的,白头发。”他眼睛眯了眯,看清了那人影,“左眼还有一颗痣,看起来七十多岁的女性亲人?”   贺山原本听着还觉得是玩笑,后来越听越玄乎,在说到七十多岁的女性亲人的时候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白扬扬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得八九不离十了,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挺惊讶的,但他看着贺山不受控的表情还是没忍住提醒:“你表情收一收,别人都在看着你呢。”   “扬扬子……”贺山说,“你刚才说的,是我的姥姥,两年前过世的。”   白扬扬指了指贺山右手侧,“嗯,她在跟着你。”   贺山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兄弟你别说了,我们要不要再加副碗筷给我姥姥坐坐。”   白扬扬也拿不准,“这,还是不用吧……”   贺山也跟着瞧着自己右边,但奈何他就算是瞪出了眼珠子,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呸,鬼影。   贺山似乎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姥姥一直跟着自己,立马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连带着桌上的啤酒都是他干掉的,他一边喝酒一边在说姥姥在世的时候对他可好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白扬扬都想假装不认识这货了。   最后实在不行了,贺山醉醺醺地说自己心里苦。   白扬扬:“好好好,你苦你苦你哪儿苦了?!”   贺山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嗝!”   白扬扬:“……”   贺山这副样子再回宿舍大概是不行了,谁知道他晚上会发什么疯,白扬扬咬咬牙,拖着这个人形行李箱去了自己的出租屋。   虽然搬回了宿舍,但这出租屋的合同却都还没到期,里面的东西也还没完全搬走,白扬扬只能放在这里闲置着。   在走到楼梯间时,贺山却突然扯着白扬扬的袖子,说扬子你行行好,你让姥姥别跟着他了。   白扬扬:“这我也没办法啊,要不你自己跟你姥姥说说?”   贺山嘟囔了一声什么。   白扬扬:“你说什么?”   贺山:“我再也不用腿毛编辫子了……”   白扬扬:“噗嗤,你可以的你很棒棒!”   白扬扬的出租房在二楼,贺山到底是北方人,白扬扬这个标准的南方人硬生生比他矮了半个头,楼道里的灯坏了,一片黑暗,白扬扬从兜里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闻到到一股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特别香味。   还有个人在这里!   白扬扬厉声道:“谁?”   一阵低沉的笑声响起,白扬扬觉得这声音有点莫名地耳熟,他的脑海里滑过一个人名,这个名字让他有点兴奋。   “是我。”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角落里走出,一步一步靠近了他们,他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着,白扬扬感到了淡淡冷冽的气息,像是沾染上了严冬最寒冷的冰雪,让人遍体生寒。   白扬扬有一丝愕然,有手指划过了他的手背,林行云很自然地从白扬扬身上接过了已经快要睡着的贺山,“进去吧,我有点冷了。”   “哦,好。”白扬扬摸了摸手背,然后拿钥匙开了门。   白扬扬走到房里开了灯才看清林行云,可能是刚下飞机,林行云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他里面穿着一件褐色的毛衣,外面是一件薄薄的黑色的风衣,看起来并不保暖。   他连忙把室内的空调开到了最高温度,“林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行云把贺山放到了小沙发上,“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白扬扬也没问他有什么事情,他给林行云拿了一双棉拖鞋,又烧了点热水。   “不用忙了。”林行云说,“过来坐会儿吧。”   “好勒!”白扬扬屁颠颠地跑过来,“林哥林哥,你吃了没有啊。”   林行云摇摇头,“这个先不急,你先拿你那面镜子,给我看看。”   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白扬扬还是乖乖得拿出了那面镜子,自从出了第一件事开始,他就把镜子用小袋子包着,随身带着,连睡觉的时候都放在枕头边。   这镜子在他装进小袋子之后他自己也没有再去看,但林行云把镜子拿出来后,白扬扬有些惊讶。   只见原本古朴漂亮的镜面上竟是出现了一道道划痕,有一道居然从上往下横贯镜面,似乎要把它划成了两半。   林行云道:“那天你是不是被脏东西抓到了。”他顿了顿,似乎在感知什么,微微低头,“脚?”   白扬扬曾和他说过这件事,但忽略了那些细节,只是一笔带过。听林行云这样说,他点点头,将细节都补充完全了。   白扬扬:“……那这面镜子?”   “没用了。”林行云说完后手指微微用力,咔擦一声,镜子在他指尖碎成了几片,他拍了拍手掌,将碎屑扫在一边,“破碎或碎裂的镜子容易聚集阴气,不适合带在身上,都扔了吧。”   白扬扬也怕镜子碎片扎到人,连忙用透明胶带把镜子碎片绑了几圈放进了垃圾桶。   林行云看完后,笑了笑道:“回头我挑个更好的东西给你。”   白扬扬笑了笑,正欲睡觉,熟睡的贺山在沙发上又开始哼哼唧唧,嘴里念念有词,“我的电脑呢,我的电脑呢!”   白扬扬见他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还在摸电脑,顿时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要电脑干嘛,睡觉吧!”   “不──”贺山固执地说,“直播了,柚子直播了……”   白扬扬看了眼时间,正好到了二十二点,也不知道醉得一塌糊涂的贺山怎么会知道到点了,他看了眼林行云,林行云点点头,“看看吧。”   有林行云在一边,白扬扬底气也足了许多,他掏出手机,打开了柚子的直播间。   【作者有话说:白扬扬:跟林哥一起看直播,嘿嘿嘿。   林行云:不想看直播,想睡觉。】 第二十七章   他们赶的时间也正好,柚子看上去也才刚上线,正在调整着麦,调整后开始熟练地自我介绍:“嗨喽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柚子,又到了十点呢,我们今天……”   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加上打光和滤镜整个人看起来都白白嫩嫩,贺山趴在沙发上,支着脑袋卯足了劲往白扬扬手机屏幕上瞧。   白扬扬:“贺山你丫的就能不能争点气。”   贺山:“我争我争,扬子你把手挪开点,挡住了……”   白扬扬对贺山这个被迷得五迷三道失去理智的人实在是无话可说,然后他就看向了林行云,同样是男人,他会不会也跟贺山那样迷恋上柚子?   林行云察觉到目光,眉头微动,“怎么了?”   “没。”白扬扬慢吞吞的说,“没什么。”   柚子的直播还在继续,像往常一样,聊会儿天然后唱几首歌,白扬扬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看了会儿便觉得无聊。   贺山倒是一脸痴迷。   三人坐着看了一个半小时,白扬扬几乎都快要睡着,直播到后半段,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柚子换了首纯音乐,然后喝了一口水,扬起笑脸对着屏幕,“好了,今天的直播呢,我其实是想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好朋友哦~”   柚子自从当上主播以来一直都是单人直播,从来都没有邀请过自己的好友……白扬扬突然想起,柚子在社交平台上的照片也要么是一个人在外面吃东西,要么就是和粉丝合照,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她的朋友。   其他人显然也跟他有一样的想法,弹幕上很多人都在问难道今天还来了一个大美女吗?   “猜错了哦。”柚子故意露出神秘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挡住了摄像头,“大家稍等,数三秒我的朋友就会出现了呀。”   弹幕也是很配合地数了三二一。   “当当当当!”柚子调皮地配着音乐,她手上拿着一个人偶,“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说罢,她还从脸颊轻轻蹭了蹭那人偶,看起来真的是十分爱惜了。   人偶制作工艺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学会的,一般的人偶总能让人一眼看出塑料感。而柚子手上这个人偶穿着华丽的和服,倩笑盼目,栩栩如生,一看就不是凡品。   人偶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她似乎在注视着前方,白扬扬甚至觉得她眼睛像是有灵魂,仿佛下一刻就能活过来。   “有点意思。”林行云语气淡淡,“这个柚子,到底是人还是鬼呢?”   林行云不知道,白扬扬就更摸不着头脑了,这柚子出现得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至今为止都没人能弄清她是谁,她在哪儿,只知道她是一个主播。   人偶一被拿出来,有些识货的人就已经在感叹这日本人偶是真的漂亮,这么精致的人偶,没有五位数怕是拿不下来。   柚子微笑地看着其他人在猜测,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这个人偶可不是一般的人偶呀,她是有灵性的,能实现愿望噢!”她说话的时候还动作轻柔地摸了摸那人偶的头发,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于是就有人问她这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人偶吗,还能实现什么愿望?   柚子说:“我就许过愿呢,现在就已经实现了。”   众人来劲了,纷纷问她许了什么愿望,白扬扬也好奇地盯着屏幕,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柚子的愿望可能跟他看到的奇怪的事情有关。   “我的愿望,就是我的男朋友能爱上我呀。”柚子漫不经心地说。   白扬扬还没说话呢,贺山嘁嘁喳喳在旁边跟被捏住了尾巴的猫一样嚎叫起来,“柚子有男朋友了?!”   白扬扬被嚷得耳朵都痛了,“你小点声,我们都能听见。”   林行云倒是没说话,他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贺山,然后又看着屏幕里的柚子,若有所思。   弹幕上也在刷原来柚子有男朋友了啊,还有人自动把自己弹幕的颜色换成了油油的男友绿,简直不能再应景。   贺山也想身残志坚爬起来发弹幕,然后就听柚子突然大笑了起来,说你们还真当真了了啊,我没有男朋友啦哈哈哈,我许的愿是越长越漂亮。   笑完后,柚子还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以前长得可丑了呢!但长到现在我没整过容。”她扬了扬手中的人偶,“这都是玛丽的功劳,她替我实现了我的愿望!”   显然很多人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但也有人问她这个娃娃哪里有卖,柚子笑得很甜蜜,“是我亲手制作的,只有我有卖哦,不过我不打算出售,今天在我的微博下留言,我会挑选十个人赠送,只送给女生哦~”   说到这里,时间也接近了零点,柚子笑眯眯地下了线。   直播间恢复了平静。   贺山看着直播间,一脸不舍。   林行云看向白扬扬:“你觉得那个人偶怎么样?”   白扬扬:“很好看,可是,真的能实现愿望么?”他回想着柚子说过的话,“可是如果真的能许愿的话,她到底许了什么愿呢?”   林行云说:“可能就是像她第一次说的,她的男朋友能爱上她。”   白扬扬满头雾水,“她不是说她没有男朋友吗?”她的社交平台上没有一点其他人的痕迹,好像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谁知道呢。”林行云看了眼贺山,似笑非笑,“说不定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白扬扬瞅了眼嘴里一直在念叨着柚子柚子的贺山,忽然恍然大悟──柚子的粉丝们,表现得不就跟她的男朋友一样么?   说到这里,所有的不合理都变得理所当然,柚子一个半月前获得了那个玛丽的人偶,她向人偶许愿,希望能拥有许多粉丝。而人偶也实现了她的愿望,让迷恋上的粉丝离不开她。   白扬扬想起,贺山也是从看到柚子的直播起,开始性情大变,原本只喜欢御姐类型的他,突然就疯狂追上了柚子。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柚子为什么大费周章还要把人偶送人?   林行云:“不着急,我们也去弄个人偶过来就知道了。”   白扬扬问他:“怎么弄?”   林行云:“抢?”   白扬扬:“……哥你可真幽默。”   林行云笑着说你才发现啊,我一直都很幽默,话说回来,你既然说我幽默那你怎么不笑啊,笑一个啊?   白扬扬:“……”   林行云很坚持,“为什么不笑?难道你是在开我的玩笑?”   白扬扬:“……我没有,我不是。”   林行云微笑:“嗯?”   白扬扬简直欲哭无泪,他露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容:“哈哈哈。”   林行云却满意地点点头,温声道:“笑得不错,以后还要继续保持。”   白扬扬:“……”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卖笑的青楼女子,而林行云就是那个无情的地主儿子。   地主儿子,哦不,是林行云在逗完他之后就反手叫醒了呼呼大睡的贺山,贺山手里还抓着手机,被人吵醒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林行云却没等他完全醒过来,他手指捏着贺山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打量过后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惑住了呢?”   林行云对待贺山可就没有对白扬扬那么温柔了,贺山被盯得瑟瑟发抖,头脑瞬间清醒,“林哥,林哥我怎么了?”   林行云摇摇头,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我看你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元神涣散,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啊。”   白扬扬在一边悄咪咪瞅着,不说话。   贺山哆哆嗦嗦,“那我该、该怎么办啊?”   林行云十分冷酷:“没得救了,我上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坟头草都已经五米了。”   贺山扭曲着脸,似乎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林哥──你别骗我啊,只是个还没谈过恋爱的良民啊!!扬子,你帮帮我哇!”   白扬扬看得又想笑又同情他,贺山今天已经受了很大的刺激,自从告诉他他身后跟着一个鬼魂之后,贺山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想起这个,白扬扬又看了眼贺山的左手边,这一眼却让他愣住了──哪有什么白影,什么都没有。   无论是贺山还是林行云,身边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所谓的灵魂站在他们旁边。白扬扬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难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错觉?   就在白扬扬还在自我怀疑中,林行云利索地伸出食指在贺山额头上轻轻一划,贺山愣在沙发上,白扬扬却清楚地看到贺山的额头上溢出了一丝丝黑气。   “可以了。”林行云站起身,“以后没事别看什么直播了,好好学习要紧。”   贺山哦了一声,摸了摸他的额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的确是改变了,至少头脑清醒了不少。   贺山感激地同林行云道了谢。   林行云说:“客气,如果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贺山看了看白扬扬,顿时心领神会,“我回宿舍去睡,你们好好休息。”   林行云点了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贺山:“嘿嘿,谢谢林哥了。”   林行云:“小事。”   一直没找到机会插话的白扬扬:“……”   【作者有话说:你林哥永远是你林哥】 第二十八章   送走了贺山的林行云淡定地询问白扬扬他家的洗手间在哪里,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洗漱工具,洗漱完之后又淡定地爬上了白扬扬的小床。   白扬扬为他娴熟的动作感到震惊,并且深刻怀疑他故意吓走贺山的目的就是赖在这里睡觉。   白扬扬委婉地说自己的床太小了,睡两个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不合适?”林行云幽幽道:“我们不是连学校宿舍都挤过吗?”他的样子看上去幽怨得很,好像白扬扬就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白扬扬哑然,学校宿舍那次是因为条件如此,但这次显然不可以一概而论,至少出了出租屋外面的旅馆酒店不会少。   况且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每天早上的生理反应总是让人有点不好意思。   “扬扬,不要站着了。”林行云放软了声音,眉眼间都带了点脆弱的痕迹,“快上来吧,我有点冷。”   这和平日里的他差别实在太大了,白扬扬看着有点心疼,但他更心疼自己的空调,这空调的暖风都要把室内吹着火了,林行云居然还在叫冷……   吐槽归吐槽,白扬扬也别无选择,他脱下衣服爬到床上,林行云就马上缠了过来。   “林哥……”到底是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白扬扬闻着林行云身上清爽的味道,紧张地僵直了身体。   “怎么回事呢?”林行云低声说,“都一起睡了那么久,怎么还是这么硬。”   白扬扬:“硬??”   林行云补充:“身体太僵硬了,放松点。”   白扬扬听着这对话总感觉有点糟糕,他干咳两声说:“我尽量吧。”   “嗯,乖。”林行云声音越来越低,“睡觉吧……”   白扬扬丝毫没有睡意,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在听到身边的人绵长的呼吸后轻轻地侧头看了林行云一眼。   才不过一个多月过去,他的头发变得长了一点,看来是真的疲惫,眼底也带着黑眼圈,即使再强大的人也还是会有困倦的时候吧……看到他睡得那么香,白扬扬也困意上涌,关了台灯闭眼睡觉。   旁边睡了个护身符,白扬扬这一晚上倒是睡得格外舒畅,连早晨晨勃的尴尬都消散了不少……个屁啊。   白扬扬该尴尬还是尴尬,尴尬完了陪林行云吃了顿早饭,林行云问了句他们的放假时间才驱车离开,走之前还用手指在白扬扬手心画了点什么,看得他稀里糊涂。   林行云走后,白扬扬站在校门口,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东西,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他摇摇头,就在他要转身回去的时候,一个女孩抱著书包匆匆从他的眼前跑过,白扬扬若有所感,看到那个女孩身后跟着一个白影,只不过这白影很淡,似乎很快就会消失。   白扬扬嘟囔:“忘了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了……”昨晚上他陪着贺山小酌了几杯,虽然没有像贺山那样醉成一摊,中途似乎还想起了一次,但到底是脑子没以往清醒,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问了。   不过看那些白影都是牢牢地跟在别人身后,丝毫没有攻击性,偶尔还有活泼的白影朝他打招呼,白扬扬也没有很害怕了。   学校里部分系的学生已经结束了期末考试,正提着行李往外走,这学校到底是空旷了一些。   白扬扬回到宿舍楼,再见到贺山的时候,看到他在一脸幸福的嗦着面条,见到白扬扬还兴奋地打了个招呼,问他睡得好不好。   白扬扬:“……还行。”   贺山嘿嘿嘿地笑着,白扬扬看得全身恶寒,说你丫的快吃你的面,笑得太恶心了。   贺山反驳:“我这叫单纯的笑容!”   白扬扬当场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就放过单纯吧,他是无辜的。”   贺山这货居然还学着网上的小姑娘一样嘤嘤嘤了起来,把白扬扬吓得赶紧回了自己宿舍。   他的宿舍里依旧只有梁思予在打游戏,他玩得很投入,连有个人回了宿舍都不知道。   白扬扬此时也看到了属于梁思予身后的那个白影,虽然有些朦胧不清,但还是能看出是一个长发女人的形状,女人站在他的身边,即使看不清五官,也还是能感觉到来自那女人温柔慈爱的眼神。   白扬扬想起梁思予似乎曾经说过,他的母亲在几个月前车祸身亡,那时候梁思予在宿舍里一直表现得很暴躁,白扬扬也是从那时候搬出了宿舍。   他轻叹了一口气,慢慢收回了视线,抽出了一本书端端正正地坐着……   ──然后就开始刷网页。   学习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学习呢,这辈子都不可能学习的,手机那么好玩,游戏那么好玩,追番不快乐吗,他超喜欢这里的!!   因为这几天频繁查询柚子,网页给他推送的内容也全是柚子的视频和新闻,白扬扬稍微瞄了一眼,无非就是柚子直播视频和某些花边新闻,似是而非的,提不起什么兴趣。   不过柚子倒是有条微博吸引了白扬扬的注意力,那是一条抽奖活动,柚子说会在转发的人之中随机抽取十个女生,赠送她制作的人偶。   微博已经很火爆了,光转发就已经有了八九万,将中奖概率压到了极低,甚至还有些汉子将自己性别资料改成了女,为的就是跟那些妹子抢人偶。   白扬扬看了会儿,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没有转发。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避免就能避免,是你的,该来还是得要来。   这天晚上九点左右,白扬扬听到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手机,看到了柚子最新更新的微博:“抽奖结束了哦,柚子已经找到了最适合拥有玛丽的十个人,明天公布正式名单,会快速发给大家的【爱心】【爱心】【爱心】”   白扬扬看了眼,也没放在心上,他照例看了会儿柚子的直播,发现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后就洗洗睡了。   梁思予玩了一天游戏,在零点的时候也蒙着被子打着呼噜睡着了。   冬天的夜晚格外黑暗,浓郁的黑暗中只有空调显示屏上的光在微微亮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梁思予的呼噜声实在太大声,白扬扬被吵得直到凌晨一点都还没睡着。   在视力被剥夺的黑暗中,一丝丝响动都能被顺利捕捉到,白扬扬躺在床上,听到了某种布料摩擦的声音。这种声音很难说,很有规律,就像是人行走时裤子摩擦的那种声音。   白扬扬原本以为是梁思予做梦梦游了,他疑惑地打开手机,借着光他看到了对面的梁思予,他脑袋枕在枕头上微微向后仰着打呼,被子也是好好地盖在身上,没有动弹过的迹象。   此时布料摩擦声已经越来越大了,还带着回音,白扬扬迅速反应过来,猛地扭头看向了宿舍门。   门板静静的,既没有怪物穿透门板也没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   就在白扬扬微微放下心的时候,砰砰砰三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打破了深夜的平静。   “卧槽卧槽。”白扬扬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大声想叫醒睡得跟只猪的梁思予,奈何无论他怎么扯着嗓子吼,梁思予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砰砰砰──”砸门声又响了起来,依旧是规律的三下,但砸得却格外粗鲁,好像下一刻就能把门砸出一个洞。   砸门声格外大,但奇怪的是无论是他宿舍的梁思予,亦或是其它宿舍的人,都还是安安静静地熟睡着,这点响动根本就吵不醒他们。只有白扬扬一个人能听到,好像就是在告诉白扬扬,它的目的就是他。   外面的东西还是坚持着撞门,想要进来,声音愈演愈烈。   白扬扬被震得耳朵痛,他面无表情地下了床,穿上拖鞋,打开灯,然后一把打开了门。   门外瞬间变得静悄悄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白扬扬也没出去,就捏着手机站在门口,还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   静悄悄的,一切都静悄悄的,连床上的梁思予的呼噜声都没有了,气头消了一点的白扬扬感觉到有点心底发慌。   他刚想关门,却突然听到在他的不远处传来类似于皮球拍地的声音,这声音很快就来到了眼前,白扬扬扭头,看见一个红色的皮球从走廊那边跳过来。   白扬扬冷静地看着那皮球,这皮球看起来就像是儿童使用的那种橡胶皮球,弹性也格外地好,轻轻一拍就能跳得很高。   一阵凉风刮过,从被窝带出来的热气也彻底消散,白扬扬抖了一下,他看见那原本就要停止跳动的小皮球,像是有人又用力拍了它一下,忽然跳起来撞到了天花板,眼看着就要弹进白扬扬所在的宿舍,白扬扬眼疾手快关上了门。   “好险好险!”   “嘣蹦蹦……”皮球撞上了宿舍的门,然后继续在走廊里跳动。   白扬扬静静地听着,那弹皮球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已经去了楼下,等到彻底听不到声音后,白扬扬松了一口气,想去床上接着休息。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看到的东西让他的血液瞬间凝滞。   只见他的桌子中间,摆放着一个精致美丽的人偶,人偶脸上笑吟吟,眼睛注视着眼前。   与此同时,白扬扬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手机,看到柚子给自己发的私信:抽奖礼物玛丽已经到了哦,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抽奖?他没有转发抽奖啊?   白扬扬疑惑地查看自己的微博,在看到自己空间里那条凭空出现的转发抽奖微博时,有种吃了屎的感觉。   “我去你大爷!!!!!”   【作者有话说:白扬扬:我又被吓到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林行云无奈脸:看吧,你还是跟我睡比较安全些。   睡了几晚后,白扬扬面无表情地撅着屁股在床上装死。】 第二十九章   凌晨两点整,白扬扬站在宿舍的书桌前,如临大敌地看着桌上的人偶娃娃。   人偶娃娃除了做工比较精致,乍一看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娃娃,既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像恐怖片里那样流出两行血泪。   白扬扬被强制转发抽奖,表情十分复杂,心想着那些鬼也不容易,不仅要学着好好吓人,还要精通现代高科技。   夜还长着,梁思予翻了个身,又开始打呼噜,把这诡异的娃娃放在这里杵着也不是个事儿,白扬扬想着将这娃娃塞进柜子里。   然而他伸出手去抓那人偶的时候,还没碰到它,白扬扬感到手心有种灼热感,与此同时,人偶便像被什么碰到了似的,仰面倒在了桌子上。   “嗯?”白扬扬有些疑惑,但等他再去抓的时候,却是已经能顺利地抓在手上了,他也没再多想,把人偶一把塞进了柜子中。   白扬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第一次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桌上的人偶眼睛微微动了动,斜着眼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之后它被白扬扬身上的某样东西警告了,便很快恢复了原状。   白扬扬重新躺回了床上,后半夜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了,也算是他的心大,上床之后一闭眼就睡着了,第二天十点半才悠悠转醒。   说是悠悠转醒,还不知说是被梁思予弄出的动静给吵醒了,不然按照白扬扬的习惯,他能睡到下午。   出乎白扬扬的意料的是,一向懒散的梁思予今天上午居然关了电脑拿着一本书在看,白扬扬呆愣了会儿,觉得自己肯定还在做梦,当下就决定埋头继续睡。   “白扬扬——”梁思予在下面凄惨地叫着,“你快起来,要考试了!!”   “什、什么?不是还有几天吗?”白扬扬一脸懵逼。   梁思予接近奔溃的边缘,“天气预报说今年大雪天气很严重,可能会有雪灾,提前考试了!!怎么办怎么办……”梁思予的表情很焦虑,知道的明白他是在急考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犯了痔疮。   白扬扬:“……”哦豁。   当然着急的也不止梁思予,白扬扬瞅了一眼班群,基本上得到消息的人都已经奔溃得差不多了,满屏都是怨声载道。   考试安排的时间也是很紧促,连他宿舍另外两个浪得飞起的老哥也回来了,白扬扬没办法,只能拿起书本突击复习。   人一旦忙起来就充实得多,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没有精力再去想,连柜子里的人偶都没时间去管,等白扬扬度过了考试那艰难的几天,惊讶地发现柚子居然停播了。   柚子停播是在他考试期间发生的事情,白扬扬去网上翻了翻,据说是柚子说她身体不舒服,于是才决定停播。   不过复播的时间却没有明说,柚子的粉丝们大多都持乐观态度,说柚子直播一场能赚多少钱啊,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停止了。   这理由乍一看的确是十分合理,但前提是柚子是一个正常的人,如果连人都不是,那钱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可是不是人的话,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白扬扬思考片刻,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半点头绪,无奈之下他只好打电话选择场外求助。   林行云语气平淡,倒是没有半点惊讶,“正常,你看到柚子发的最后一张照片没有?”   “嗯?”说话间,白扬扬翻到了柚子微博上挂的最新一张照片,看背景不难看出这是柚子在她的直播间拍的,她比着剪刀手,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白扬扬:“看到了,最后一张照片有什么不对吗?”   “你仔细看看她背后。”林行云提醒了他。   白扬扬视线移到了那张照片上面,柚子扎着两个马尾辫,笑得很甜美,而她的背后则是堆放着一些可爱的洋娃娃……   哪里不对呢?   当白扬扬看到她身后某个地方时候,顿时恍然——这个柚子身后,根本就没有影子!!   只不过因为她应该投射出影子的地方,摆放着深色的娃娃,让所有人都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一现象。   林行云说:“人的眼睛总是能欺骗自己,这个柚子,恐怕早就不是人了。”   外面又下了一场雪,白扬扬手指在阳台窗户上无意识地划动着,“那她以后应该就不会上线了吧……”   “这个不一定。”林行云道:“总之先等着吧,大不了到时候找个茬把她举报了。”   白扬扬小声逼逼:“林哥,你这是恶意举报,这样不好的……”   “嗯?”林行云语调微微上扬,“似乎是有点不好……”他停顿了一秒,继续道:“那你来吧,鼠标交给你了,舞台也交给你了。”   白扬扬:“……”   为了结束这个危险的话题,白扬扬机智地用那个人偶转移了话题,幸而林行云也没有纠结那个话题,顺着他的话头走了。   “人偶到了?”林行云似乎一点都奇怪,道:“晚上被吓着了吧?”   白扬扬没敢说自己沾上枕头就睡着了,他像只怂狗子一样点头,“嗯嗯嗯嗯,吓得我可惨了,还有那皮球啊,可瘆人了!”   林行云道:“雕虫小技而已,况且我看你适应能力倒是不弱,新看到的东西还习惯吗?”   白扬扬愕然,“林哥,你是说跟在人背后的白影?”   “那不叫白影。”林行云淡淡道:“那只是被人的执念束缚,无法投胎的灵魂。”   林行云舒了一口气,缓缓道:“生者对亡者的执念会让死者的亡灵无法投胎,跟随在生者背后……当然这种执念也不全是好的,有的人的怨恨也会成为一种执念,当你看到有灵魂背对着人站着,这种就不是普通的灵魂,而是怨灵。”   他笑了两声,“看到怨灵,就尽量避着吧。”   说到这里,白扬扬下意识地看了眼镜子,镜子中他的身后空荡荡的,这也能解释通了。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仇人,因此也不存在所谓的执念。   林行云的声音却突然变得低沉而轻柔,“不必想太多,你很好,他们抛弃你是他们的不幸。”   白扬扬听到这话愣住了,然后他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眨了眨眼,然后眼角眉梢一点点弯了起来,一抹笑意洇透了每条纹理,“我知道了,林哥。”   掐断电话后,白扬扬搓了搓被冻僵的手,转身回了宿舍。   宿舍里,来串寝的贺山正在盯着他的柜子,一副严肃的样子,而梁思予正坐在一边无聊地玩游戏。   白扬扬拍了他的肩膀:“怎么了?”   贺山指了指白扬扬藏人偶的那个柜子,“扬子,你的柜子里面有老鼠,刚才一直在响,夭寿啦,你的老鼠要把你的柜子挠穿了。”但他的柜门一直关着,哪有老鼠能爬进去。   白扬扬想到了什么,温柔道:“应该不是老鼠,是人偶。”   贺山:“人偶?”   白扬扬一把拉开柜子,把里面的玛丽人偶扔到了贺山怀里。   “卧槽卧槽!”贺山手忙脚乱地抓着人偶,看清手上的东西后,他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抽奖的奖品吗?”   “对啊。”白扬扬很耿直,“它自己跑到我桌上的。”   贺山眼神呆滞,显然是不明白什么叫它自己跑到桌上的。   白扬扬:“字面意思。”   贺山干笑两声,挠了挠头,“你还真,幸运啊。”   白扬扬对自己的招鬼体质也无话可说,他看向贺山手中的人偶,“这玩意儿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了?”   “别别别!”贺山赶紧又把人偶塞进了衣柜里,做出一副自己完全不好奇的表情,“这玩意儿有点逼真,我摸着还觉得它有体温,跟真人似的。”   白扬扬失望地叹了口气。   贺山说:“要不你把它扔了?一个大男人玩这种人偶总觉得够别扭的。”   白扬扬心想哪里是我想玩哦,我只是无辜的受害者,我恨不得分分钟扔了,但这来历不明还有点诡异的东西他也不敢随便就扔了,只能锁在柜子里,听到了什么动静也只能当做没听见。   因为人偶这件事,贺山看白扬扬一直都是一种同情中带着心疼,心疼中又有淡淡哀愁的眼神。   白扬扬被他看得一个头两个大,说你能不能别这样看我了。   贺山含情脉脉:“扬儿,你……”   白扬扬面部表情地就想关上门,被贺山抓住了门板,“扬子扬子,我是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看今天柚子的直播。”   白扬扬:“直播?”   贺山:“对啊,柚子的微博,今晚复播。”   白扬扬随口应下了。   隔了大概一周时间,柚子复播。   依旧是晚上十点,他们准时打开直播间,直播间依然很火爆,和往常没有差别。   “大家晚上好啊,柚子回来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我啊!”柚子笑靥如花,娇小的身体还跟着背景音乐轻轻摇晃着。   不出所料,白扬扬注意到柚子的身后的确是没有影子,但日光灯是从她头顶照下的,这样的情况下影子本来就要淡一些,因此几乎还没有人注意到。   音乐声听起来还是很舒适,但今天的柚子和平常却很不一样,打完招呼后,她眼睛一眨不眨,“这几天柚子好冷啊,柚子这边也好黑哦,我听见了声音,可为什么没有人来找柚子玩呢?”   柚子轻声说:“为什么,没人来找我呢?”   白扬扬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开始了……抱紧小被子哦~   今天是中秋节丫,祝我的小可爱们中秋安康,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第三十章   事实上白扬扬的预感还是非常灵验的,第二天他便接到了林行云的电话,说柚子已经被找到了,离得也不远,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白扬扬倒是没有犹豫,他早就想见一见让他困扰了那么多天的人,当下就答应了。   “好,我下午到你学校来接你。”林行云说,“对了,你那个朋友要不要也一起跟着去看看?”   白扬扬听出了林行云语气中带了一丝揶揄,似乎是想带着贺山去看好戏,顿时就觉得小心脏一颤一颤的──毕竟上一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他就淡定地把烧死的女鬼放了出去。   贺山也是个脑筋粗的,听到说可以去看柚子本人就高兴地应下了,还说我要带什么东西去给柚子比较好。   白扬扬考虑过后慎重交代他:“你带几个塑料袋吧,我怀疑如果你吐在了车上林哥会把你扔下车。”   “吐?”贺山不解,“我为什么会吐?我不晕车的啊。”   白扬扬一脸同情:“带着吧,会有用的。”   贺山脑袋上顶着一排问号,显然还不明白会发生什么。   林行云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来到了学校,白扬扬还在宿舍窝在被子里刷手机,他在柚子微博下挂了消息,留下了一个群号,试图联系得到人偶娃娃的其他九个人。   虽然不知道其他几个人有没有发现这人偶的异常,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一起商议会比较稳妥。   发完消息后,白扬扬就飞速拉上了贺山找到了林行云所在的位置。   林行云的车很好认,基本上谁经过的时候都会扭头瞧一眼,白扬扬不费什么力就找到了。   贺山眼睛在车身瞄了好几眼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林哥林哥!”白扬扬手指敲着车窗。   林行云打开了车门,“都进来吧。”   车里打着空调,暖呼呼的很舒服,白扬扬哈了一口凉气,把围巾取了下来。   贺山在林行云面前完全没有那那股皮劲,他规规矩矩坐在车后座,恭恭敬敬叫了声林哥。   林行云淡淡嗯了一声当做回应,他调好了导航,“把安全带系上,走了。”   已经十二月初了,早在十一月末的时候就下了几场雪,这几天虽说没有下雪了,但又飘起了小雨,空气格外湿冷,路上也没有多少行人。   车里很安静,林行云认真地开着车,连贺山都是一副我在思考事情的表情,白扬扬见他们都不说话,往耳朵里塞了两个耳机。   白扬扬原本以为按照柚子的收入,多少也会住在高级公寓,没想到的是,他们最后的目的地居然只是一栋老旧的筒子房。   白扬扬对这里的筒子房有所耳闻,据说这里十几年前曾经是伴着工业区而形成的建筑,那时住的大部分都是工人。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工业区没落,这里的筒子房也慢慢空了下来,经常有流浪汉在这里居住,还有人因为房屋老化而不慎被摔死过,总之环境很恶劣。   贺山是第一个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他委婉地问林行云是不是走错了。   林行云道:“没错,就是这儿。”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扬扬一到这儿就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他隐隐约约听到风在楼道呼啸的声音,像野兽在嘶吼。   “行云!”他们刚走到楼前,就有人在上面向他们打招呼。   筒子楼不高,不过就四层,此时一个眉端目正的中年男人在二楼冲他们挥手示意。   白扬扬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想了会儿没想起来也就放弃了。   林行云找到了上楼的楼梯,看到了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两人,出声提醒道:“跟上。”   白扬扬与贺山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三个字──不情愿。   这筒子楼环境实在是一言难尽,墙面上布满黑色污渍,楼梯间堆放着遗留下来的垃圾,扑面而来一股呛鼻的腐臭味和霉味,一点都看不出还有人居住在这儿。   对视几秒后,白扬扬捏着鼻子说:“走吧,还是要上去的,来都来这里了。”   贺山一副苦哈哈的表情,看得出他全身每个细胞都在说着拒绝……但拒绝是没法拒绝的,这辈子都没办法拒绝的,只能捏着鼻子走上去。   楼梯间灯光很暗,楼梯上粘着黑色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吃过的泡泡糖粘在地上的痕迹。   楼梯间平台的位置堆放着黑色的垃圾袋,因为是冬天,只有稀稀落落的蚊子在旁边飞着,白扬扬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踩上了其中一个垃圾袋,感觉到垃圾袋里装的柔软的东西,然后僵硬地把脚移开了。   贺山在后面问:“怎么了?”   “没事。”白扬扬冷静地说:“里面好像装了肉,踩着略软。”至于是什么肉,他拒绝思考。   贺山一脸卧槽地避开了那些垃圾袋。   还好只要走到两层楼,不然会再遇到什么东西也是说不准。   两只怂货到二楼时,林行云正在跟另一个男人交流,另一个男人在抽着烟,白扬扬惊讶地看着林行云手上也夹着一根香烟在抽──他是从来没见过林行云抽烟的。   “上来了,过来吧。”林行云轻轻呼出烟雾,看向白扬扬,“教你认识一下。”   白扬扬走上前去。   林行云介绍着站在身边的男人,“这是陈警官,隶属特殊部门,专门解决不能在明面解决的案件,你以后有事情报警可以直接找他。”   陈警官国字脸,笑起来很和蔼,看上去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凝视了白扬扬几秒,笑道:“白扬扬?不错嘛。”   “我找的人,当然不错了。”林行云语气中居然还有点小得意,他掐了烟,“不说了,先开门吧。”   白扬扬也笑着打了招呼,此时他没能理解他说的不错是什么意思,但看着他们要办正事,也没再去追问。   贺山暗戳戳地用手肘捅了白扬扬一下,低声道:“扬子,你闻到没有?”   白扬扬:“什么?”   贺山嘿嘿两声,“林哥身上的香水味,哪家的?你帮我去问一下牌子呗……”   白扬扬很无语:“这就是你一路上在沉思的事情?”这货从上车起就一直默不作声像是在想什么大事,正经得不得了。   贺山说对啊,他试图挣扎:“说不定我打扮成林哥这样就能找到女朋友了呢!”   白扬扬什么都没说,只是离他更远了点,看着他们干正经活。   二楼大概有八间宿舍,其它房间看上去都已经荒废了很久,门外面没有任何垃圾,连门板上都布了一层灰尘。   只有他们眼前的这间,门板干干净净的,红漆脱落成了一块一块的,看来也是使用了很久的房子。   陈警官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后微微一拧,吧嗒一声,锁开了。   贺山在一边抓着白扬扬的袖子,紧张地说:“我有点害怕。”   “你撒开我!”贺山这丫的肌肉男力气大得很,直接就掐到了白扬扬手上的肉,瞬间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你怕就怕,你掐我干嘛啊啊啊!痛死了!”   林行云本来是伸手准备推开门,听到动静,淡定地收回手,指了指贺山,“你来开门。”   贺山愣住了,“我吗?”   林行云点头,似笑非笑,“你的偶像在里面,还不兴奋一点?嗯?”   贺山露出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容,然后走上前去推门,嘴里还在哀嚎,“我开心,我要开心死了──”   林行云完全不为所动。   白扬扬憋笑憋得很痛苦。   早死早超生,不过就是一扇普通的门而已,贺山这样安慰自己,接着他闭眼狠狠一推,门吱呀响了一声,露出了黑洞洞的房间,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有风从耳边刮过,然后肩膀一重,像是有什么东西趴在了自己肩上   贺山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女鬼的模样,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啊啊啊啊啊有鬼啊啊啊啊啊!!”   其他三个人沉默地看着他。   贺山:“……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吗?!”   贺山还想继续啊,林行云却绕过贺山,在房间墙壁找到开关开了灯,“叫够了没?没叫够就继续。”   白炽灯驱散了室内的黑暗,贺山收了嗓子,他看到了压在自己肩膀上的东西──不过就是一把加长的用来打扫天花板的扫把。   白扬扬笑眯眯地说:“叫得真好听。”   严肃的陈警官也点点头,“叫得很洪亮。”   贺山:“……”他干咳一声,把扫把放回了了门后。   柚子的房间大概分了几大块,其中有一个角落拉着窗帘,电脑等设备都在角落,从布置上看,那就是柚子一直在直播的地方。   而除了那一块整洁的地方,其它地方就显得有些一言难尽了,白扬扬甚至从她的床单和墙壁上看到了一大片黑红色的污渍,这污渍一层一层的,有新有旧,有些还没彻底干涸。   贺山满脸惊恐,“这他妈都是什么东西?”   林行云也注意到了,他手指沾了一点在鼻端嗅了嗅,“这些都是血。”   白扬扬蹙眉,“这么多血,可柚子人呢?”   他话音刚落,一阵清晰的水声从另一间房响起。   【作者有话说:我是谁我在哪儿】 第三十一章   这水声来得非常突兀,就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忽然出现,打断了几人的交流。寂静的房间内水声显得很嘈杂,几人循声看去,将目光锁定在了浴室。   头顶的灯光闪了两下,浴室里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透过磨砂玻璃只能看到橙黄的灯光和站在门内的人影。   那人影很娇小,看上去就一米六左右,站在门后一动不动,只有水喷洒的声音,水还是热水,开了才几分钟磨砂玻璃上就蒙上了一层雾气。   贺山:“柚子,不会是柚子吧?”   白扬扬说:“这里是她家,不是她能是谁?”   贺山沉默下来,他现在已经能够相信柚子的确不是个人了,早在上午时候的他还能勉强安慰自己柚子说不定只是个普通的可爱女孩子,还在期待着和柚子见面,现在他和他的女神只有一门之隔,却只想瑟瑟发抖。   但林行云显然是还没玩够,他视线在浴室门停留了会儿,然后将目光悠悠地转到贺山身上。   贺山:“……”他预料到了什么,猛地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写着拒绝。   林行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来开门啊,毕竟是你的女神”   贺山:“……”我选择死亡。   白扬扬也来凑热闹,“对啊对啊,贺山,你不是说柚子怎么样你都喜欢吗?”   贺山:“……白扬扬我劝你商量。”   白扬扬还在拾掇他,“开呀开呀,你的真爱就在里面。”   贺山求助地看向唯一一个看起来像正派人士的陈警官,没料到陈警官也是一副赞同的表情,“年轻人,胆子就是要多练练。”   贺山满脸痛苦,他扭曲着脸问林行云能不能不要整他了,他是无辜的!   “不行。”林行云拒绝得很干脆,他修长的手指指着那扇门,言简意赅,“开。”   贺山与林行云对视了几秒,最后贺山告败,怎么办呢,自己粉的女神,也只能自己开这个门了。   贺山认命地握上把手,握上的那一瞬间,他便感觉到了把手上还湿漉漉的的,然而地上却很干燥,这门像是有人不久前湿着手开过似的。   他一鼓作气,将门往里一推──   没推开。   贺山又推了几下,门还是牢牢的,推不开。贺山像是被刺激大了似的,脑袋上面冒出两个疑问号。   白扬扬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他在一边试探道:“要不,你可以试着往外拉一拉?”   贺山哦了一声,然后真的用力一拉,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眼前,贺山在一天内已经是第二次经历这事了,他嗷了一声,迅速地让开了。   浴室里的东西倒在了地上,倒地时发出沉闷的声音,白扬扬还没来得及看地上的东西,就被扑面而来的腥味呛住了。   他往浴室内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血──”   血,浴室里全是鲜红的血,地上、洗漱台上,甚至连墙壁上都涂满了血浆,这味道腥得很,让人闻着头脑晕眩。   浴室里的血比卧室要多了三倍不止,被门掩着将血腥味都封在了小小的房间里,而此时血腥味和着热水散发的雾气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原本看到这些就足以让人倒一天胃口了,然而林行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居然还出声提醒道:“不止,你们看看浴室顶墙。”   白扬扬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去,只见浴室的天花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像是有人在天花板爬了一圈又一圈,至于是谁……白扬扬低头看向了倒在浴室门口的柚子。   当然是不是柚子还值得商榷,因为这个人此时正脸部朝下趴卧着,长长的头发盖住了侧脸,她的身高比他们预料的还要矮了许多,目测只有一米四。   她身上裹着肥大的裙子,而虽然这个裙子上面沾满了鲜血,但也还是不能看出,她身上这件就是直播的时候经常穿的那件。   更诡异的是,她包裹在衣裤里的四肢关节都异常肿大,像是硬生生塞了两个人的手脚进去──柚子的身体娇小,手脚根本就没有这么粗。   陈警官也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也不急,在一边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抽起来。   林行云蹲在地上仔细瞧了几眼,“得把她翻过来,看看脸。”   白扬扬悚然道:“翻?谁来翻?”这个人身上全是血迹,当场绝对没有人愿意给她翻个身。   林行云又将目光移到了怂成一团躲在白扬扬身后的贺山。   贺山呆滞了几秒,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我?又是我?我不要啊啊!”   不过林行云好歹是终于玩够了,他笑了笑,“没说你,你把门背的扫把拿过来,用那个翻。”   贺山哦了一声,迅速将扫把拿了过来。   林行云接过扫把,用扫把棍子简单粗暴地一捅一翘,把这人翻了个身,完了还淡定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尸体正面朝上后,他们总算是看到了这个人的真容。   她的脸上还带着妆,眼睛紧紧闭着,嘴唇呈现出灰白色,白扬扬分辨了许久,不确定地说:“看样子应该就是柚子吧。”   贺山不相信,“这一定不是柚子,柚子的脸没这么大,嘴巴也没这么大!!”   白扬扬沉默了一秒,残忍地戳破了贺山的幻想,“这可不一定,现在的直播都有美颜和瘦脸的,我看这就是了。”   贺山还想反驳,林行云却突然说了一句,“美颜?那是什么?”   白扬扬只好跟林行云解释了什么叫美颜,什么是美颜相机。   林行云却突然来了兴趣,“你手机上有没有,给我看看?”   按道理说,在前面还有个死人的情况下,白扬扬是绝对不会还有精力却跟人开玩笑的,但奈何林行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给人稳重可靠的感觉驱散了不少恐惧。   为了满足大佬的好奇心,白扬扬只能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里面的美颜相机。   然而白扬扬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林行云拿到手机后,居然对着柚子的脸就咔擦了一张。   白扬扬和贺山都被他这顿操作给惊呆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都有一种想给林行云跪下的冲动。   林行云凝视着手机上的照片,片刻后啧啧两声,“这个柚子不行啊,怨气怎么这么大。”他看向在抽烟的陈警官,“你回去又有得忙了”   陈警官吐了一圈烟圈,在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点点头,“是有点,不过还可控。”   白扬扬起初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他支着头也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让他白毛汗都起了一身。   不同于地上的柚子,手机照片里的柚子,眼睛居然是睁开的!她睁着黑黢黢的眼睛,冷冰冰地盯着摄像头,怨气几乎都要化成实质了。   白扬扬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林行云照片删了,把手机还给白扬扬,白扬扬接着手机,总有一种把手机扔了的冲动。   幸亏贺山没有好奇心过重也凑过来瞧一眼,不然现在估计他又得扯着嗓子怪嚎。   陈警官此时也抽完了一支烟,他蹲下身盯着柚子的尸体看了会儿,沉声道:“她的四肢怎么了?有点不对。”   “嗯。”林行云点点头,他没说话,反而是像在思考另外事情。   白扬扬注意到柚子的手脚根本就没伸出来,他低头仔细瞧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柚口根本就是被缝上了,这不像是衣服,更像是……”   白扬扬跟贺山对视了一眼,贺山一脸卧槽,他们显然都想到了另一个东西,白扬扬艰涩地说:“你们觉不觉得,她更像是被整个人塞进了衣服里面的……人偶?”   柚子赠送给粉丝的那些人偶就是这样的,虽然做工精致,但也还是掩盖不了它的实质──它们只是用布料缝成的,用棉花填充的娃娃。   而很显然,柚子此时就变成了那里面用来填充的棉花。   林行云嘀咕了一声,白扬扬离他近,清楚地听到了他说了一句,“怪不得这么矮。”   白扬扬:“……”这个时候就不要嫌弃人家矮了啊!矮是因为做人偶的衣服套就只有那么大!   为了印证白扬扬的猜想,林行云从桌上抄来一把剪刀,一言不合就对着袖子剪了下去。   衣服里面包裹的东西格外血腥。   柚子的确是被塞进去的,她的四肢因为不合尺寸,手臂几乎是从肘关节处断裂,骨头和肉都往肩膀上挤,将手臂硬生生缩短了一截。血肉筋骨都塞在袖子里,像是被挤在里面的棉花。   贺山是第一个没忍住的,他捂着嘴,跑到门外呕吐起来。   白扬扬也有点反胃,但他好歹比贺山看得东西多了不少,还是没吐出来,只不过却怎么也不敢看了。   林行云也不再剪下去了,他扔了剪刀,站起身,“差不多就这样吧,你的人来了没有?”   他这话是对陈警官说的,陈警官看了眼时间,“快到了,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走吧。”   林行云也没客气,带着人转身就走。   白扬扬有些好奇,问陈警官在等什么人。   林行云道:“有能力的阴阳先生,像柚子这样怨气极重的魂放任着是不行的。”   白扬扬闻言却是疑惑更重了,他想起被自己忽略了很久的一个问题,林行云看起来不像是风水先生,却能轻轻松松通灵,能与那些东西交流而不受伤害。   他到底是谁?与那面被打碎的镜子又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林行云拿到美颜相机,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他:“来,照相,我开了美颜!”   白扬扬在角落瑟瑟发抖,“求放过!”】 第三十二章   林行云的身份倒是不怎么可能问出来,白扬扬直觉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因此存个疑便没有再去纠结。   真正让他头疼的是贺山这货,他吐了十多分钟后惨白着脸回到车上软在后座,一脸肾虚了,感觉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白扬扬蹙眉,“怎么吐得这么厉害,怀上了?”   贺山瞪他。   “好吧好吧。”白扬扬纠正道:“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了,怎么还反应这么大?”贺山之前在三姐妹的古堡时也看见过被剥皮的小雅,那时候他的脸色极其差劲,但好歹也没吐成这副样子。   贺山揉着肚子,他看了眼开车的林行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像是早上吃甜食齁着了……”   白扬扬所有话都梗在了喉咙,他看了眼一脸娇羞的贺山,然后又想起了林行云对着尸体随手拍照的画面,心想你们两个真他娘都是人才。   在路上的时候林行云开口问他们饿不饿,白扬扬连忙说自己不饿。   “好。”林行云忽略了白扬扬的回答,说:“我饿了,陪我去吃个饭吧。”   白扬扬还想开口说话,林行云却笑了起来,脸上浮现温柔之色,悠悠道:“我都帮了你这么多,你不会不愿意吧?”   白扬扬还能说什么:“……当然不会。”   “那就好。”林行云点点头,看上去是很满意了。   说是陪他去吃饭,但白扬扬还是不好意思真的让林行云承担所有的费用,他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寻思毕竟是救了自己几次的人,请林行云好好吃一顿也是应该的。   十多分钟后,白扬扬坐在一家高档餐厅里,一脸麻木地看着菜单。   贺山估计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兴奋地问这个菜看起来好看那个菜也不错,要是能全部来一口就好了。   白扬扬听着总觉得贺山这句话有点耳熟,后来想起,这同样的话他在烧烤摊子也这样说过,然后他就真的每样东西都来了一串。   不过贺山还是没失去理智,他看好了价格点了两个菜,也不敢点多了,生怕万一林大佬生气了把他扔在这儿——那他估计得在这儿洗一周盘子。   不仅是贺山,轮到白扬扬点餐的时候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目光在菜单上扫着,心里默默计算要多少钱才能请下这一顿,感觉心在滴血的同时还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装逼,显得自己很大方……   最后,很大方的白扬扬畏畏缩缩要了一杯水。   林行云挑眉,“就这样?”   白扬扬蔫哒哒地说:“就这样吧,我不是很饿……”   林行云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他的目光在白扬扬脸上停留了几秒,展颜笑起来,“你尽管吃,我请客。”   白扬扬眼睛微微睁大了,轻轻道:“真的吗?”   林行云:“那当然。”   白扬扬瞬间就活了起来,一边说这多不好意思啊一边抄起菜单一口气又点了四五个菜。   贺山:“……”白扬扬你可以的。   点完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林行云一眼,见林行云还是笑眯眯的没有半点勉强顿时就放心了。   高级餐厅的东西是真的不一样啊,但放在白扬扬身上就吃不出那么高级的感觉了,作为一个孤儿的他,只要东西还能下咽就不会觉得难吃。   中途的时候,白扬扬放下筷子说要去一趟厕所。   林行云也站起身,“正好我也要去。”   贺山毫不在乎地说你们去吧去吧,然后趁着两人不注意的时候把最后一块双头鲍弄到了自己碗里,看得白扬扬一阵无语。   两人一起到了厕所后,遇上了一件极其尴尬的事情。准确来说,是白扬扬觉得尴尬,林行云倒是脸色如常。   厕所有五个隔间,暂时只有一个隔间关着门,而此时那件锁着门的隔间内,传来了粘腻的水声。   这声音倒是不难分辨,因为伴随着水声的还有吮吸声,压抑的呻吟,衣物摩擦的声音与肉体碰撞的声响……一听便能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白扬扬心想牛逼啊,吃个饭还能吃出春药的效果,他看了眼林行云,红着脸低声说要不我们换间厕所吧。   林行云刚想说话,突然有什么东西碰上了隔间的门板,门板剧烈震动着,其中一个人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你轻点。   白扬扬听到后,心里卧槽了一声,那声音清亮颤抖,分明就属于男生。   那男生似痛苦地叫着,白扬扬听着都能感觉到局部地区隐隐作痛。   不知是不是玩嗨了,里面的人动作着还嫌空间太小,想打开门出来。白扬扬听到隔间锁被拧开的声音,脑袋迅速充血,急忙拉着林行云的手躲进了最近的一个隔间,脸上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心虚。   外面的人搞了五六分钟,终于提着裤子走人了,厕所里弥漫着淡淡的膻味,那男生还在抱怨下次别在厕所里了,蹭得他后背都疼……而另外一个男人则是笑着说下次可以试试在车里。   白扬扬全程不敢说话,脸热得跟烤过了似的。   “真害羞了?”   白扬扬感觉到脸上被凉凉的东西触碰着,他看到林行云笑着捏了捏他的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白扬扬咽了一口口水,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把林行云拉到和他一个隔间里,明明眼前的人才是看起来真正危险。   林行云俯身注视着他的眼睛,“没试过?”   “什么?”白扬扬没明白他说的没试过是什么意思。   林行云却突然伸手把他推在了墙上,白扬扬背贴着墙,呆呆愣愣还没反应过来,林行云却将膝盖抵在了白扬扬双腿之间,白扬扬下意识地想反抗,改变这个糟糕的姿势,林行云的速度比他快了不止一点,在瞬息之间,白扬扬的双手也被他攥住按在了墙上。   白扬扬彻底蒙圈了:“……林、林哥?”   林行云薄唇扯出一个热切而暧昧的弧度,笑容依旧是很温柔,给人的感觉却是充满了侵略的意味,给人一种强烈的压力感。   白扬扬颤抖着说:“林哥,你……我……”   林行云眉眼弯弯,无可挑剔的俊脸慢慢逼近他。   “这么容易害羞啊……”慢悠悠的腔调,低沉的声音在白扬扬耳边响起,他感觉到耳朵开始极速充血,连对方喷在自己耳廓上的热气都能波动他的神经,让他感觉头晕目眩。   然后——   白扬扬感觉到自己棉衣外套下摆被撩开,一只手探进了他的小腹位置,一阵冰凉的触感之后,白扬扬察觉到自己的裤头略松——林行云把他的皮带解开了。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林行云这货居然突然放开了他,白扬扬下方一凉,他赶紧拉住了自己的裤子,用水汪汪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林行云。   林行云看了眼马桶,笑着说:“你不是要来上厕所吗?”   白扬扬迷茫的大眼睛慢慢睁大,他的脑袋乱糟糟的,不敢置信道:“你!”   林行云露出怜惜的表情,“我什么?”   白扬扬吼道:“你给我滚!!!”接着他把林行云推了出去,恼羞成怒般锁上了门。   门外面安静了一瞬,然后是林行云哈哈大笑的爽朗笑声。   笑笑,笑个屁啊。   白扬扬第一次听到林行云笑得这么开心,但是他一点都不!开!心!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松开的裤头,然后冷静地告诉自己林行云他很好,他所有的动作只是给他松开裤头让他上厕所,他可真是贴心,他只是有一点点皮而已,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个奶奶腿啊!   他就是要生气,还是哄不回来的那种!!白扬扬气呼呼地想。   还好他忍住了,没起什么可耻的生理反应,不然事情就大了……   白扬扬在厕所里冷静了十多分钟才洗手出门。   林行云已经回到了位置上,动作优雅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贺山则是向他招手,说:“扬子!你怎么这么慢,快点回来继续吃啊。”   白扬扬一言不发坐回了座位,然后安静地低头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林行云道:“多吃点。”   “嗯。”白扬扬喝了一口水,没看他。   一时间气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感,但贺山倒是一点都没发觉出来,仍然在乐呵呵地吃着东西。   而此时,林行云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电话号码,接听后表情变得凝重。   白扬扬也管不得刚才的事情了,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了?”   林行云从手机里翻出了一条消息,打开放在了白扬扬面前。   手机里的是今天下午大概一个小时前发生的新闻,上面显示着一个女人死在了单身公寓,她的脖子皮肉几乎被全部划破,死因是因为颈部大动脉被切开,失血而死。   而比起这个,更吸引白扬扬注意的是现场照片中的一个角落,出现了一个眼熟的人偶。   这便是柚子在之前抽奖赠送的人偶玛丽,此时被女主人放在沙发边沿,人偶娃娃身上,也沾上了大量的血液。   白扬扬不敢置信:“柚子不是已经要被超度了吗,怎么还会死人?”   林行云摇摇头,“可能我们思路错了。”他手指点了点照片里的人偶,“如果柚子实际上是被人偶控制的呢?”   白扬扬想起自己宿舍的那个人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作者有话说:打劫!交票!】 第三十三章 【前面31不是重复章节】   如果柚子是被人偶控制的话,那事情实在就太可怕了,柚子一共发放了十个人偶给粉丝,现在死了一个,那就意味着,包括白扬扬在内的其他九个人头上还悬着一把刀。   林行云把手机上的新闻关了,“如果是牌的话,那就不存在随意杀人,牌杀人都是有理由的。”所以,这个女人一定是触发了什么条件才会死亡。   “牌是什么?”白扬扬反倒是抓住了另一个重点,疑惑道。   “可以说是一种能量的载体。”林行云从拿出一个两指宽的棕色木牌,“这是沈画的牌,你可以看看。”   木牌倒是很普通,上面有些很复杂的纹路让白扬扬回想到当初他打碎镜子的镜框,这种花纹很奇特,却又让人难以忘记。   贺山也一脸好奇地凑上来看。   依照常理来说,木制的东西放在衣兜里,十多分钟应该也能带上人的体温,但白扬扬摸上那木牌的时候,只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木牌像是在一刹那把他的温度全夺走了似的,让他哆嗦了一下。   “好凉啊……”白扬扬握着那木牌,同林行云道。   林行云露出一抹微笑,轻飘飘地反问道:“仅仅是凉?”   白扬扬还想说这木牌还有什么不一样,却见林行云突然伸手过来,将木牌翻了个面,重新放入白扬扬手心。   白扬扬手心冰凉,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三瓣唇的小姑娘,也就是沈画,她抱着一个娃娃站在一口古井边。而小姑娘的不远处,两个女人正在撕扯着对方的皮肉塞在自己嘴里,她们的表情很享受,而小姑娘则是一脸冷漠。   白扬扬瞪大眼睛,他认出了这是在古堡生活的那几姐妹。   那嘴里塞满了皮肉的两姐妹似乎发觉到了什么,开始站起身四处摸索,然而怎么都找不到重点,沈画比她们都要敏锐得多,她头微微抬起,视线准确盯上了白扬扬。   白扬扬后心一凉,松开了手中的木牌,“她发现我了!”   林行云说:“很正常,毕竟是属于她的牌。”   白扬扬皱眉,“她们……难道不会出来吗?”   “当然会了。”林行云说,“只要木牌碎了,封印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白扬扬:“……”怪不得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收集,要是落入了别人手中,那麻烦就大了。   贺山见白扬扬反应这么大,也想伸着手臂去触碰那木牌,皮实得很,然而被林行云制止了,他笑着说:“你要是碰一下估计得住一周院。”   贺山挠头,“为什么啊?”他看着白扬扬,“那扬子是不是也会……”   林行云手指点着木牌,淡淡解释道:“他不会,但你会,你们体质不一样。”   贺山悻悻然缩回手,一副孤独寂寞冷的模样,他嘟囔道:“行吧,谁让扬子长得好看呢。”   林行云瞅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很微妙的笑容,“我开玩笑的,你也可以碰。”   贺山更怂了,这下是真的连手都缩回袖子里了。   打了一个岔后,话题再次回到其它的人偶身上,人偶们如果没有被处理了,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人会怎么死亡。   白扬扬:“我们要把其他人的人偶都拿过来吗?”   林行云闻言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拿过来了它们不会再自己回去?”   贺山:“……”你们说话一定要这么吓人吗。   白扬扬沉默了几秒,然后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情况会出现的还是大概率,毕竟他柜子里锁的那个人偶还是自己跑过来的,真是让人省心得不得了。   几人正商讨着,白扬扬突然想起什么,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东西后,面露喜色。   林行云说:“怎么?”   白扬扬把手机屏幕给他看,“不用操心了,她们都联系我了。”   他离开学校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在柚子的抽奖微博下把中奖人的微博都艾特了一遍,然后留下了一个群号,现在这个群已经有了七个人,还只剩最后一个没有加进来。   林行云点点头,“你先稳住她们,让她们都别把人偶扔了,我去现场看看,也许还能找到线索。”   白扬扬表示赞同。   分好工后,林行云把他们两个重新送回学校,下车的时候,白扬扬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在厕所里被林行云耍流氓的事情,还一脸天真地笑着同林行云说再见。   林行云凝视了他片刻,然后也笑着说:“回去吧。”   白扬扬嗯了一声,冒着寒风匆匆往宿舍赶。   林行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然后眯着眼,点燃了一根烟,慢慢抽完才驱车离开。   贺山和白扬扬也回了各自的宿舍。   白扬扬翻了翻这些姑娘的聊天记录,发现她们的聊的都是一个话题——她们的人偶,好像闹鬼。   原来不止是白扬扬一个人,另外的得到奖励的人也是很快发现了自己拿到的人偶似乎很不一样。   “我快要疯了!我本来晚上就睡得浅,这个人偶邮寄回来之后我就一直感觉到有人在我背后看着我,我浑身都不舒服。”   还有人说:“我的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家的猫喜欢玩那个娃娃,然后我晚上经常就能听见孩子的哭声,可是我家我邻居家都没有小孩子啊……”   “我跟我朋友说过无数次,他们都以为我得了妄想症,去他妈的妄想症啊操!!”   其中最清新脱俗的还是一个网名叫大屌妹子,她听完群里人的话后,甩了几个泪流成河的表情包,然后嘤嘤嘤道:“我不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白扬扬看着刚想安慰她,就见她继续说——   大屌:“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人生第一次中奖!真的是第一次啊,我还很高兴,以为自己终于欧了一次,怎么会这样啊,我拒绝接受……”   白扬扬:原来这才是你的重点,你还真是优秀。   群里的人都略显无语的看着这个大屌哭诉,最后有一个人幽幽提议,道:“要不我们就把人偶扔了吧……”   白扬扬想起林行云的话,连忙道不能扔,扔了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   群里人沉默了会儿,然后有一个人说她前几天有个小孩把她的人偶拿回了家,然后第二天,人偶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床头,笑吟吟地看着她。   群里的人还有两三个人陆陆续续也说了自己的经历,即使透着屏幕,白扬扬都能感觉到她们字里行间的绝望。   有的人还把人偶锁在了箱子里,第二天那人偶还是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她的床头,如果不是看到了人偶衣服上沾上的灰尘,她还就真以为自己得了梦游症。   无论人偶被扔到什么地方,它都会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回到每个人的身边,如影随形。   白扬扬只能在里面安抚她们,然后说这样下去也没有办法,不如大家有机会出来会个面,他这里有个高人说不定能帮得上她们。   说到要见面,除了那个大屌,群里的姑娘都显得有些犹豫,有人小心翼翼地提出能不能带朋友一起过来……   白扬扬起初还觉得这些人的反应都太过相似,后来才得知她们大多数都是独自在生存的单身女性,于是有很多顾虑。   大屌:“怕什么,如果有人想对我们做些什么,我就当场日了他@白天”   被艾特的白扬扬:“……你够了。”   大屌:“不够,我不够,用力,我还想要。”   白扬扬开始怀疑这个大屌是不是偷偷混进来搞破坏的。   其他人显然也对这个欢脱过头的大屌产生了怀疑,于是她们要求大屌晒出她的人偶的照片,大屌倒也没扭捏,话音刚落就拍了一张照片。   柚子的人偶做工很精致,几乎是难以复制的,白扬扬看着照片里的人偶,然后看着大屌又在嘤嘤嘤,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确定好身份后,几个人商榷见面的事情,白扬扬这才发现她们都隔得不远,最近的居然还是那个大屌,她只要坐一班公交车就能到达他学校。   白扬扬:“……”   知道都在同一个省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就在白扬扬想要下线的时候,那个大屌却突然说了一句。   “你们是不是忘了,抽奖的一共有十个人,还有两个呢?”   白扬扬斟酌了会儿,还是决定不告诉她们有一个人已经死亡的消息,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再说只会引起恐慌。   但是,除了死亡的那个人,还有一个人呢?   白扬扬这么想着,他打开微博,想再次联系到那个人。恰好的是,最后一个人也正好在线,然而她的回复却让白扬扬愣住了。   她先是骂了一大串脏话,说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她感到很恶心,再吵她她就要报警了,让白扬扬别烦她了。   白扬扬试图解释那人偶的异常,那个人直接发飙了,她直接拉黑了白扬扬。   白扬扬不死心,他换了个号码继续发消息,那个暴躁的女人,却再也没有回复他。   【作者有话说:秋天了,又有点感冒的症状,都不知道自己码什么……可怜兮兮的作者求点票票】 第三十四章 遇险   赵花艳是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知道了柚子的。   当时她的一个男同事竭力向她推荐柚子,说柚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云云。   赵花艳看了一眼照片,不屑道:“长得也一般啊,你是不知道有化妆和美颜吗?你让她素颜说不定还没筱筱漂亮呢。”   筱筱是他们单位的一个实习生,很年轻但脸上却有一块胎记,但她的性格开朗,在单位人缘也算不错。   她同事一听就生气了,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柚子是柚子,筱筱是筱筱,两个人能一样吗。   赵花艳在心里冷笑两声,心道男人都是一些肤浅的生物,然后她找了个借口结束了这个话题。   虽然拒绝了同事的安利,但晚上回到家后,赵花艳还是下载了柚子直播的那个软件,搜索到了柚子。   还没到柚子直播的时间,她的直播间已经有了不少人,更是有人早早守着只是为了给她多刷点礼物。   赵花艳看着那些已经有自己一个月工资多的礼物,心里有点怪难受的,她有点嫉妒羡慕,“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主播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于是,赵花艳开始模仿柚子,先是模仿她的妆容,然后是衣服、说话的语气、使用的东西。   她在悄悄改变着自己,即使她嘴上还是说着柚子也就一般般,哪有那么好看啊……   不知是不是她的模仿起了作用,公司里的人对她也渐渐友好了起来。   最为开心的事情还是她在某一天看到自己大学男神来到了自己的公司。赵花艳又激动又紧张,而这天晚上,柚子说出了她的玛丽人偶,说人偶可以许愿,并且非常灵验。   赵花艳动心了,并且也愿望成真了,她转发抽奖,拥有了那个人偶。她迫不及待对着人偶许愿,她本来是想许男神爱上她,但话语到了嘴边,她又改口了。   她希望自己能变得最漂亮。   “只要我变得更加漂亮,要哪个男人得不到。”赵花艳这样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赵花艳便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变得更精致了,走到公司的时候,原本对她爱搭不理的男同事也多看了她几眼。   “人偶当真有用。”赵花艳很兴奋,于是她每天都把人偶放在床头,每天对着它许愿,“一定要让我最漂亮哦。”   人偶鲜红色的嘴唇慢慢翘了起来,它的眼睛也缓慢地眨了眨,但已经心满意足睡着的赵花艳并没有看到。   人偶的确在一步步实现她的愿望,赵花艳感觉自己的眼睛越来越大,睫毛越来越卷翘,皮肤变得白皙,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朝着最完美的状态演变。   赵花艳的妆容愈发精致,她沉迷于镜子里的自己,享受每个人艳羡的目光。   那个向她安利柚子的男同事,感叹道:“花艳你真漂亮,跟柚子都差不多了。”   赵花艳面容扭曲了一瞬,她在得到人偶后,便没有再关注柚子,在她的心中,她已经远远超过了柚子。   但她也没去在意,因为事情一直都在变好,直到有一天,脸上长着胎记的筱筱小心翼翼提醒道:“前辈,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啊?”   赵花艳不明所以,“没有啊,我还得很。”   筱筱指着她的脸,“你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被她这么一说,赵花艳此时也觉得脸颊有点瘙痒,她原本想忍一忍,但这种瘙痒快速蔓延到了整张脸。于是她伸手去挠脸,挠了几下就发觉痒意已经褪去,她整理好头发,却看见筱筱还在看着她   赵花艳心中不悦,“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筱筱一脸惊恐地后退,她看着眼前的赵花艳,好像看到了什么散发着恶臭的怪物,她匆匆逃离,只扔下一句:“前辈你快去医院吧!”   到底在做什么?这个筱筱怕是神经出了什么问题,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丑人多作怪!   赵花艳这样想着,她抹了一把脸,放下手时,手心里一片血红。   她被吓了一跳,然后疯狂地在包包里找镜子,脸上的血滴滴答答,很快就滴了办公桌一片。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这时她终于找到镜子,打开镜子,看到的是一张血淋淋的惊恐的脸。   脸上的一层皮似乎开始松动,每一处裂痕都溢出了鲜血,很快鲜血就染红了她整张脸,然而在现在,她却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偶。   “人偶人偶,一定是人偶出了问题!”她用围巾遮住了脸,疯了似的跑出公司。   回到家时,她的围巾都被染得鲜红。   赵花艳表情凶狠,鲜血流进了眼睛,她血红的眼睛盯上了在床头的人偶娃娃,像控制不住自己似的,癫狂地扯下了人偶的头。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一定柚子弄过来折磨我的!”赵花艳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原本娇俏的模样,她搓了搓脸,左脸颊的皮整块都掉了下来。   寂静的房屋中,只有她一个人喃喃自语的声音,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赵花艳打开手机,看见那个艾特自己的人又私信找上了她,赵花艳狞笑着辱骂了他一顿,直到血液盖住了手机屏幕。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赵花艳颓废地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全身都颤抖着站起来,想去洗手间洗干净自己的血。   一步……两步……三步,她踩出一个个血脚印,快进入洗手间的时候,一双手蓦然出现抓住了她的脚踝,赵花艳瞪着眼睛,直挺挺往下倒去,脖子磕在了洗漱台边缘,脊柱折断,脖子折成了九十度。   倒下的时候,她还未混浊的眼睛看到了被她撕碎的人偶正在看着她,笑吟吟的。   ……   白扬扬是第二天上午才知道赵花艳死亡的消息的,出乎意料的是,赵花艳所在的地区距离白扬扬和另外八个人都很远。   白扬扬听到电话里又有陈警官的声音,他猜测林行云应该也去了现场   果不其然,林行云同陈警官交流之后,很认真地同白扬扬说:“已经是第二个了,你要小心点,不要损坏了人偶。”   白扬扬:“损坏?”   “嗯,没错。”林行云说:“两个死者的人偶都被损坏过,应该是她们自己弄的。”他顿了顿,“这也许就是死亡条件。”   白扬扬表示了然:“好,我待会去跟她们都交代一下。”   说完之后,林行云却迟迟没有挂电话。   白扬扬问他怎么了,“林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林行云说:“很奇怪。”   白扬扬:“什么很奇怪?”   一阵沉默之后,林行云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那里,现在下雪没有?”   “没有啊。”白扬扬拉开阳台的窗帘,一抹阳光照在了他脸上,冬天的阳光看起来很灿烂,实际上却不是很温暖,“今天放晴了,不过外面应该温度还是很低。”   林行云听完后,道:“也许是我的错觉,你今天好好待在学校,没我的允许别出去。”   白扬扬不明所以,“好吧。”   挂了电话后,白扬扬打开手机同群里的人交代了别把人偶损坏,群里的姑娘都表示明白,唯有那个大屌还傻乎乎地问损坏了会怎么样。   白扬扬:“会死。”   大屌:“会怎么死呢?”   白扬扬:“我怎么知道?”   大屌:“可我会想念你,郁郁而终,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肾我浑身上上下下每一个器官都在说想你!”   白扬扬被这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震惊了,他手指颤抖地打着字:“……你要是死了,一定是被自己骚死的。”   大屌:“嘤嘤嘤!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   白扬扬决定不理会这个戏精,虽然戏精还在群里一个人自导自演。   梁思予也回家了,白扬扬一个人在宿舍确实有些无聊,他闷头睡了一觉,起床时外面天气又暗沉了起来。   白扬扬在窗口看了一眼,看见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洒洒落下来,很快就在树叶上积上了薄薄的一层。   看来天气预报说的今年可能会有雪灾也不是没有道理。   白扬扬回到暖呼呼的宿舍,手机在这时候突然响了起来,打他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白扬扬迟疑片刻,还是接通了。   “是群主吗?救我啊!救我啊!”里面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传过来。   白扬扬立刻紧张起来:“你在哪?出了什么事了?”   “人偶,人偶要杀我了,它在跟着我,救命啊!救命啊!”女人稍微冷静了点,她没有再尖叫,而是用尽力气报了自己的准确位置。   白扬扬听到后一丝疑惑滑过大脑——这女人的位置居然就在他学校外一个巷子里。   白扬扬还想问些什么,他的思绪却女人打断了,他听到一声沉闷的声音,之后电话便被切断了。   白扬扬急了,他企图叫上贺山,但贺山昨晚上去聚会,喝得醉醺醺现在都还没爬起来,他顾不得更多,踩着雪奔向校外。   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白扬扬被冷风吹得脸都没感觉了,他达到女人所说的那个地点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人。   白扬扬疑惑,他再次拨了个电话,电话铃声在几秒后响起,白扬扬循声走到巷子的一个角落,看到了一部手机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偶。   他刚想捡起手机,后脑却被什么东西狠狠砸到了,他闷哼一声,迅速陷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说:新科最后两天,各种求哇】 第三十五章 【附入V通知】   白扬扬是被晃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车中,他的后脑还隐隐作痛,连带着神志都有点模糊。   “醒了啊。”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   白扬扬偏头,看到一个女人正坐在驾驶座,边开车边通过前视镜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白扬扬身体一动便觉得头疼,他蹙眉道:“你是谁?”   女人脸微微扬起,鲜红的嘴唇动了动,“我自然是和你一样的,被人偶选中的可怜人啊。”   白扬扬坐起来,发现女人开车已经走出了城市,此时正沿着盘山公路在往上开,“你要带我去哪儿?”   女人说:“你别担心,我既然把你带出来了,总会给你找个好去处。”   白扬扬皱眉,手指慢慢摩挲着兜里的东西,“找个好去处把我做了?”   女人低眉浅笑,“小朋友就别猜来猜去的了,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变的。”女人盯着镜子里的白扬扬,“姐姐还不想死,这个人偶,就劳烦你帮我拿下了。”   白扬扬不明白什么叫拿下她的人偶,他脚动了动,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白扬扬低头一看,果然是那个人偶,只不过人偶的身上沾满了泥渍和脚印,看上去狼狈得很。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好好地把人偶放在一边,碰都不愿意去碰,这个女人,似乎极其厌恶这人偶,但又害怕损坏人偶,于是只能泄愤似的把它踩在脚底下。   “哎呀,被你发现了。”女人语气轻快,从前视镜里看他,在看到某样东西的时候,面容猛然变得狰狞,“你居然在打电话——”   白扬扬拿出兜里的手机,“早就没信号了……”他抬起头,余光看到一个红影,顿时大惊,“前面!!”   女人闻言下意识地往前看,看到一个红色的球状物体正直冲着她而来,女人脸色大变,打着方向盘躲开了那个东西。   天空阴沉了下来,厚重的云底下全是阴霾,丝毫不见上午的暖阳,雪还在继续下着,路上别说车了,一个人影都没有,若是两个人死在这里了也没人知道。   女人一个大拐弯,白扬扬头又砸在了车门上,他再好脾气也火了,“你他妈倒是停车啊!!”   “嘭,嘭,嘭……”这时,一声接着一声的撞击声从车顶传来,这声音很特殊,像是有一个人在他们头顶拍皮球。   女人对这个声音异常敏感,她开着车神神颠颠地念叨:“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白扬扬头疼欲裂,此时灵敏的感觉已经影响到了他,他隐隐约约预知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们,“你先停车好不好??”   谁都没料到女人突然发狂,她目眦欲裂,神经质地同自己交流,“不会的不会的,只要到了那个地方,我就会没事了的,我就没事了的。”   “嘭、嘭、嘭。”车顶上那东西慢慢移动到了前面,然后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挡风玻璃上,白扬扬终于看清那东西的真实面貌。   ——当真是一个红色的皮球,不,不是红色的!   那皮球拍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色的印子,白扬扬看得清楚,这皮球根本就不是红色的,而是红色的东西,染红了原本白色的皮球。   白扬扬也是神经粗,他看到皮球后还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一个人头,不然得多瘆人啊。   然而他这一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就听到那女人突然大喊,“我眼睛好痛,你快来帮我看看,我怎么了?好痛啊!!”   白扬扬看向驾驶座的女人,这一眼顿时让他感觉后背发凉,只见在女人头顶,一个浑身黑红的小鬼正在倒吊着看着她。   小鬼身上的皮肤很奇怪,一块一块的,像是开裂,又像是重新缝合在了一起。而此时,这个小鬼细长的手指,慢慢插进了女人的双眼。   女人是看不见这个小鬼的,她惨叫着,说自己眼睛好痛啊,是不是进了什么东西,让白扬扬去帮帮她。   “我帮不了你了。”白扬扬冷静地说。   车还在行驶着,女人却因为眼睛剧痛而松开了一只手,她捂着眼睛尖叫着,流出了两行血泪。   小鬼伸出手指,掏出了两个眼珠子。   女人彻底崩溃,她的手脚胡乱挥舞着,车也在公路上扭动,而小鬼却异常开心,手指在女人脸和脖子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白扬扬看着眼前又一个大弯,他咬咬牙,打开了车门。   跳车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疯狂,但在这样的条件下,白扬扬也想不到更多的办法了,寒风灌入车内,冷得他一哆嗦。   白扬扬脱下一件衣服护住头部,手脚像是触电了似的剧烈颤抖着,后背也湿透了,一种与死神搏斗的无助感冲上他的头脑。   那小鬼挠够了女人,又抬眼盯上了白扬扬,眼睛里慢慢的恶意,他的嘴张开,露出密密扎扎的黄色牙齿。   白扬扬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纵身向后面一跳,跳下的那一瞬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拍在了自己后背,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这个了。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一声巨响后,车撞飞了公路上的护栏,坠入了山崖。   女人的车速并不慢,白扬扬在路上连滚了十多圈,直到撞上了路边的大石块才停下来,而此时膝盖和手肘上的布料都被磨破,伤口的血滴滴答答染红了衣袖。   疼,全身都疼,内脏像是被移位了似的,身体就像是被一双大手揉成了一团,然后又被强制着摊开。白扬扬微微睁着眼睛,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张男人的脸。   一张温柔的,对他浅笑着的,男人的脸。   “你怎么还没来呢。”白扬扬轻声嘀咕着,他缓慢眨了眨眼,冰凉的雪花掉入了他的眼中,他的意识迅速涣散,身体的热量也被落下的雪花一点点抽离。   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   ……   嘀嗒,嘀嗒,是钟表转动的声音,白扬扬听到林行云的声音,他试图睁眼,却没有成功。   自己这是得救了?   他再次尝试睁开眼,发现身体不受自己空中,不仅睁眼,连动动手指都很难做到。   白扬扬最后放弃了,他努力听着声音,想知道林行云到底在说什么,他的心情似乎差到了极点,说话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句句话带刺。   “死?哪有那么容易让她死?”林行云冷笑,“费用都由我承担,她能活多久,就给我活到最后一刻。”   林行云又说了点什么,白扬扬听着听着便觉得意识有点模糊,一股困意上头,又想睡过去。   睡着之前,他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有如蛛丝一般的东西触碰到了他的皮肤,那双手的主人似乎将什么东西系在了他脖子上。   系完之后,手却迟迟没有离开,他停顿了十多秒,然后移到他的左胸处,好像是在感受心脏跳动,在那儿不动了。   白扬扬很想说一句自己没死,让林大佬能不能把手给拿开了……真的,有点冷啊。   “快点,醒过来吧。”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白扬扬感觉耳朵痒痒的,像是被小羽毛在挠。   几秒过后,林行云把他的衣扣一颗一颗重新扣好,转身离开了病房。   白扬扬再次进入近乎于昏迷的深眠之中。   在昏迷期间,他断断续续听到了许多人的声音,有医生、护士,还有贺山、林锦云、宋子期……都是一些熟人。   白扬扬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他并不是每个时刻都清醒着,不过也庆幸不是每个时刻都清醒,因此也避过了许多尴尬的时刻。   他昏迷时候,一直是林行云亲手为他清理身体,至于白扬扬为什么会知道,他自己觉得这一辈子都不想想起来   那天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清醒了些,对身体的控制也有了很大的进步,他发现自己能够微微颤动手指。   然而就在他想趁热打铁睁开眼睛的时候,为他清理身体的林行云却极其嘴欠地来了一句,“真小。”   白扬扬:“……”你这个王八蛋,有这么打击病患的吗?   林行云拧干了热毛巾,从他的腿内侧擦到中间部位,“不过也挺可爱。”   白扬扬:“……”他感觉自己的大宝贝被无情地侮辱了一顿,瞬间就失去了醒来的欲望。   不知道林行云知道因为他一句话,差点让白扬扬丧失了生活的希望,甚至还多昏迷了几天,会是什么感受。   总之睡了那么久,白扬扬最终还是醒了过来,还算是有惊无险。   他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很安静,他原本是想应该大家都有事情出去了,这个念头刚落,一阵咔擦咔擦咔擦的声音从他的隔壁床响起。   白扬扬费劲地扭过头,看到一个姑娘正趴在床上边看视频边啃苹果,啃得一脸汁水,此时正在撅着屁股抽纸巾。   白扬扬:“……”   姑娘好不容易抽到纸巾擦干净脸,又伸手抠脚,正准备继续看视频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迅速扭头,视线准确对上了白扬扬的视线。   姑娘:“……”   然后白扬扬看到那个姑娘动作缓慢地,把她的手从脚上,松了开来。   【作者有话说:新科总算是结束了,松了一口气,这个月更新压力太大了,我都要秃头了!   在这里郑重感谢所有小可爱对我的陪伴,受网站要求,这文明天就要入V了,入V之后,可能会有一些小天使打算放弃追文,没关系,希望我们下次还能再见面丫。   写文不易,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老油条~只有你们的支持,老油条才能走得更远,在将来写出更好更有趣的东西出来。   么么~】 第三十六章   那姑娘和白扬扬对视了数秒,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场面一时间十分尴尬。   最后还是白扬扬打招呼,“嗨?”   姑娘愣了几秒,然后睁大了眼睛,兴奋道:“啊啊啊啊啊!白扬扬你醒啦!!!你终于醒了啊!”   白扬扬被这姑娘声音震得耳朵痛,他动了动嘴唇,虚弱地说:“我耳朵能听见,你不用这么大声……”   姑娘闻言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白扬扬身上瞄来瞄去,脸颊红扑扑的很精神,看起来倒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就是:“你好啊,我就是大屌啊!”   白扬扬:“……什么?”   姑娘说:“我是大屌啊!你不记得我了吗群主?”   也亏得这姑娘脸皮厚,大喇喇说着大屌两个字丝毫都不见羞涩,反而一脸理所当然,白扬扬听得晕乎乎的,心想他印象中的萌妹子绝对不是这样的——   林行云和林锦云一进门就看见胡庭火激动地拉着白扬扬的衣襟,嘴里还念叨着大屌大屌,而白扬扬因为昏迷刚醒来还很虚弱,只能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这场景什么看都很不对劲,尤其是胡庭火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居然还把手伸到了白扬扬胸口,白扬扬瑟缩了一下,语气细软,“你他妈到底是谁?”   白扬扬平时很少爆粗口,特别是对一个女孩子,但这姑娘实在是太过奔放了……   胡庭火说:“哇,你这个人真是无情,我还没拔屌呢你就不认人了!”   白扬扬:“……”   林行云:“胡庭火你又皮痒了是吧?”   胡庭火听到林行云的声音,身体僵硬了一秒,然后不情不愿地松开白扬扬,干巴巴地解释道:“我就是想问问扬扬脑子出问题了没有。”   白扬扬:“……你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脑子出问题了。   胡锦云一脸冷酷地把活力四射的胡庭火提到一边,胡庭火看起来对白扬扬兴趣极大,被拉到一边的时候还不乐意,一个劲地想挣扎。   胡锦云道:“你再闹我就叫你师傅来了。”   听到师傅两个字,胡庭火终于安静了下来,她委屈巴巴地说:“别介啊,我好不容易偷偷溜出来的,这么快回去就没意思了……”   林行云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胡庭火瞬间怂得像只鹌鹑,嘴里说着好吧好吧,“林哥你们先聊,我去外面吃个鸡吧。”   白扬扬:“……”这姑娘还能不能行了。   “以防万一,我去跟着她。”说完这句话,林锦云也跟着胡庭火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白扬扬和林行云,白扬扬张了张嘴,喊道:“林哥。”   听到他的声音,林行云不着声色地皱了皱眉,从桌上的保温瓶里到了一杯温水,递到了白扬杨面前,“先不着急,我都会慢慢告诉你。”   白扬扬原本想用手去接那水杯,林行云却直接把杯沿凑到了他嘴边,无奈之下,白扬扬只好就着一口一口喝着温水。   喝完之后,林行云又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擦嘴才开口解释:“你那天昏迷在了路边,是胡庭火通过她的人偶找到你的。”   白扬扬:“什么?”   “就是人偶。”林行云说:“所有的人偶都是牌通过柚子亲手制作的,因此通过一个人偶找到其它人偶也不奇怪。”   白扬扬似懂非懂,但好歹是被成功营救了,他想起在车里的那个女人,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那么冷的天,从山崖坠下,可以说没有生还的希望,只能默默祈祷死相没那么难看。   林行云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撩了撩眼皮,随意道:“她没死。”   白扬扬愕然:“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林行云移开视线,拿了一个桔子在剥,“牌不肯让她死,她就只能活到最后一刻。”   林行云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但白扬扬却莫名想起了他在昏迷的时候听到的那通电话,觉得到底是不是牌的意愿还有待商榷。   不过他以前还真很少听到过林行云那样冰冷的语气……白扬扬想着出神,嘴唇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凉意,林行云捏着一瓣桔子,“吃一点?”   白扬扬咬住了那瓣桔子,味道甜丝丝的,“那刚才那个姑娘,大屌,之前我群里的那个。”他看着林行云,“你们居然认识的吗?”   林行云说:“她叫胡庭火,身份有点特殊,我说了,你别太惊讶。”   白扬扬:“你说吧,我绝对很冷静。”   林行云开口道:“她是一只狐狸精。”   白扬扬觉得自己听错了,“这不是、林哥你怎么突然还骂人了呢。”   林行云面露无奈,“她真的就是一只狐狸精,刚从山里跑出来不久。”   白扬扬一脸呆滞,觉得自己又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林行云很体贴地给了他一点缓冲的时间,趁机又喂了几瓣桔子。   白扬扬从恍惚中醒来,“那她的师傅,也是一只狐狸?”   “不。”林行云说:“她的师傅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妖怪,出了胡庭火这么一个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了。”   这句话他倒是不能再同意,胡庭火就像是一个从幼儿园刚放出来的熊孩子,对什么都感兴趣,而且胆子大得不得了。   白扬扬:“那她跑出来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林行云道:“有没有事应该是她师傅操心的事。”   白扬扬吧唧吧唧嘴:“她师傅知道她在这里吗?”   林行云瞥了他一眼,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当然知道了。”   白扬扬又问:“那她就不怕她师傅过来逮她回去吗?”   林行云手指在床沿点了点,“胡庭火事先看好了这次雪灾才有机会溜出来的,大雪封山,她师傅出不来。”   白扬扬想起胡庭火的师傅看着天气预报一脸愁容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他还想继续问,眼前出现一个黑影,白扬扬眨眨眼,看见林行云站起身,正低头凝视着他。   声音戛然而止,白扬扬舔了舔嘴唇,“林哥?”   林行云笑了笑,“还有问题吗?”   白扬扬连忙摇头。   “那很好,我有点事情,想问你。”林行云缓缓道。   【作者有话说:身残志坚来更文】 第三十七章   被他这么注视着,白扬扬不可控制地紧张起来,他感觉全身血液都灌入了心脏,脑袋晕眩。   林行云真是个大杀器,白扬扬这样想着。   林行云垂眼,他微微偏着头,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开口,最后他轻轻启唇:“你……”   “我们一起来吃鸡吧!!”门口突然响起胡庭火的声音,她提着两只鸡挤进来,满面笑容,“扬扬你现在一定饿了吧!”   林锦云跟在后面,提着包对着林行云说:“我已经尽力没让她走丢了。”   林行云抿了抿唇,目光移到了胡庭火身上,他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白扬扬就是觉得他生气了,而且后果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然而得到了鸡肉的胡庭火已经全然忘记了周边的所有,她把装鸡肉的盒子打开,闻到味道的时候还夸张地哇了一声,整个人看起来活像是一个喝高了的酒鬼。   盖子一打开没过会儿,病房里就充斥了属于烤鸡的浓郁香味,香料夹着鸡肉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人口舌生津。   很久没进食的白扬扬成功被引诱了,但他还是没忘记林行云,于是他拉了拉林行云的衣袖,眼睛还在鸡肉上飘忽,“你说要问什么事?”   “没。”林行云一字一顿,温柔地说:“现在没事了。”   白扬扬:“……”大佬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胡庭火倒是没什么顾忌,她双手抓着烤鸡动作利落地撕成了两半,把其中一半递到了白扬扬面前,“给你!”   鸡肉外酥里嫩,白扬扬看着确实也有点饿了,但林行云杵在床前一动不动,让白扬扬想接又不敢接。   好在林行云也没想为难他,他长腿一迈,一言不发走出了病房。   白扬扬:“……”更慌了。   胡庭火还在催促,“试试呗扬扬,可好吃了呢!”   白扬扬动了动还隐隐作痛的腿,看了眼油汪汪的鸡,表情十分痛苦,“我还是不吃了吧,吃清淡点比较好……”   胡庭火看上去还很想劝白扬扬吃鸡,但看到他苍白的嘴唇,还是遗憾地收回了自己的烤鸡,她坐在一边啃,嘟嘟囔囔,“人类真是麻烦,就这点小伤。”   白扬扬:对不起我给人类拖后腿了。   不过白扬扬也没有被饿很久,不一会儿胡锦云就端着一碗粥和小菜回来了,替白扬扬支起了小桌子。   白扬扬:“谢谢锦云姐!”   林锦云说不用谢我,“是我哥要我给你捎过来的。”   “噢……”粥是白扬扬最喜欢的瘦肉粥,味道和口感都是上佳,白扬扬一口一口很快喝到了底。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胡庭火也啃完了两只鸡,她擦擦手,下一个动作居然是把鸡骨头往窗外扔,幸好林锦云眼疾手快阻止住了,不然还指不定会打到院子里的哪个病患。   胡庭火还委屈上了,说什么要抢她的骨头。   林锦云:“怎么?打到了人赔偿费你来出?”   “别别别!”身无分文的胡庭火秒怂,“下次我连着骨头都吃掉总成了吧。”   林锦云没说什么,倒是白扬扬看着胡庭火那一口小白牙,莫名觉得腮帮子疼。   【作者有话说:今天又忙了一天,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被打断了的林行云很郁闷,于是他做了一道菜:天麻炖鸡肉,不放盐!   胡庭火:喵喵喵?】 第三十八章   胡庭火,人如其名,性格就像火一样,热情得灼人。   她吃完鸡过后就坐在白扬扬病床边,拿出手机给他讲笑话解闷,一个从山里刚出来的狐妖,还一口一句网络流行语,宝宝宝宝地称呼自己,听得白扬扬啧啧称奇。   林锦云在旁边听了会儿,觉得胡庭火不会再惹出什么事情后便暂时离开了。   白扬扬给自己剥了个橘子,边吃边听,他看着胡庭火笑得花枝乱颤,心想狐妖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吓人嘛,说是妖,但怎么看都只像个活泼一点的女孩子……   他这念头刚落就被瞬间打脸,他感觉后背被人狠狠地拍了两下,白扬扬差点被拍了个内伤,蜷着身子咳嗽着。   粗线条的胡庭火还在兴奋地挥着手,“哈哈哈这个好好笑你快来看看!”   “你,轻点……”白扬扬艰涩地说。   “啊咧?”胡庭火听到声收回手,无辜地看着满脸通红的白扬扬,“扬扬你怎么了?”   白扬扬:“你离我远点,咳咳。”这姑娘手劲是真的大,他现在后背肯定青了一片,他严重怀疑如果胡庭火稍微使点劲,能把桌子直接拍碎。   “扬扬你身体太差了。”罪魁祸首胡庭火一脸担忧,“你这样不行啊……”   白扬扬看了她一眼,以为她会说出身体不好会对未来产生什么影响之类的话,没想到胡庭火下一句就是——   “身体不好将来会不耐操啊!”   白扬扬差点没被呛死,也不知道这姑娘哪儿学来的词汇,白扬扬瞪视着她,“你说什么??”   胡庭火坦坦荡荡,“本来就是啊,身体不好可吃亏了……”她停顿了一秒,“我师傅就挺耐操的,而且林行云好像也挺……”   “行了你可以闭嘴了。”白扬扬立马打断了她,不然不知道这姑娘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好吧。”胡庭火朝门口瞧了一眼,遗憾地收声了。   胡庭火一直坐到了晚上,最后林锦云把她带走了,白扬扬看到林锦云,还想问问林行云在哪,话到了嘴边还是没问出来,林行云明明上午才离开,他居然就觉得已经很久没见了……   一个人躺在病房里十分无聊,不过好在林锦云很贴心地送来了他的手机,白扬扬看了看,虽然屏幕有些碎裂,但好歹也还能用。   一打开手机,贺山的信息和电话全都涌了进来,白扬扬一条一条瞅着,最后一条信息是贺山说他回家了。   白扬扬在这个城市也没什么朋友,贺山算是他很难得的兄弟,虽然他有时候傻乎乎的,但这也不影响白扬扬一颗爱他的心——当然,是父爱。   白扬扬看完消息之后打了个电话给贺山,向他报声平安。   贺山显得很激动,说你终于醒了啊,这都一周时间了,你再不醒我都以为你成了植物人,要给你众筹了。   白扬扬纳闷,“我只是腿上伤了点,脑振荡也不严重,怎么就醒不来了哦?”他身上的外伤看上去很可怖,但那天他身上穿着大棉袄,再加上下了厚厚的雪垫了垫,因此除了关节处,身上的伤其实并不是很严重。   贺山说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把你救回医院后,那天林哥样子有多恐怖……”   白扬扬:“怎么说?”   贺山想了会儿,最终因为无法顺利措辞而放弃了,他说道:“总之就是特别特别可怕,让人看了就想上厕所的那种。”   白扬扬被他这个比喻搞得哭笑不得:“林哥哪有那么恐怖,是你想多了。”   贺山深沉地说了一句,“你都那么喜欢他了,你当然不会懂。”   白扬扬诡异地停顿了几秒,然后梗着脖子嘴硬:“没有,我可是钢铁直男,哪会喜欢男人!”   贺山嘿嘿嘿笑了几声,并没有反驳。   白扬扬却被贺山说得心烦气躁,他挂了电话后静静地坐了会儿。   医院里似乎永远都没有完全安静的时刻,白扬扬心不在焉地刷着网页酝酿着睡意。在某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在一墙之隔的走廊里有人在走动着,随之而来的是按下打火机的响动。   像是有人,在走廊里抽烟。   但待到白扬扬想听清的时候,那声音却又没有出现了,好似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应该是错觉吧,白扬扬这样想着,夜间空调温度开高了几度,烘得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白扬扬闭了闭眼,慢慢睡着了。   白扬扬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浮浮沉沉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人轻柔地抓住了,那人按了按他手心,然后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白扬扬有所察觉,他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在身边,眼皮却像有千钧重,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他脸上传来微凉的触感,随即嘴唇上似乎拂过了一片羽毛,又像是有人在自己唇上落下了一个吻。按压在自己手腕的力道也变得轻柔,带了些挑逗的意味。   白扬扬感觉自己的心尖很清晰的颤动了一下,但奇怪的是,他依旧不能睁开眼。   数分钟过后,他听到一声小小的、很有磁性的笑声……白扬扬耳朵根迅速热了起来,像是有人在他的身体里划了一簇小火苗,然后一点一点地,看着这微弱的小火苗渐渐燃遍了全身。   “真可爱啊。”有人在他耳畔这样说着。   那人说完之后,手指在白扬扬眉间按了按,带了些许认真虔诚的意味,白扬扬感觉全身血液都瞬间凝滞,他想知道那人下一刻会说些什么。   但他什么都没说,做完这个动作后,他便抽身离开了。   白扬扬挣扎了许久,当他终于从一片虚无的黑暗中醒来时,看见天花板上有一个人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那人身体极其瘦弱,简直就是一层皮包着尖棱的骨架,而他外面的皮肤,却是异常的青黑色,上面还有一块块裂痕,像是有人将他的皮肤一小块一小块缝在了一起。   天花板上的东西见到白扬扬醒过来,兴奋地咧开了嘴,嘴里含的东西也随之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白扬扬手边。   白扬扬手贱一摸,然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那东西外表凉凉软软的,呈一个球体形状。   ——这是一颗眼珠。   【作者有话说:我肥来了⊙▽⊙】 第三十九章   两人静静地凝视着对方。   冷静之后的白扬扬也认出了天花板上的那个东西,那便是之前车祸发生之前抠下了女人眼珠的小鬼,白扬扬跳车之前还被他拍了一巴掌,现在都隐隐作痛。   他全身的皮肤都是一块一块拼凑起来的,嘴里尖利的牙齿密密麻麻,白扬扬着实很难忘记。   小鬼把眼珠子扔到了白扬扬手边,似乎很是愉悦,扯着嘴巴露出了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   这一笑让他整个人都后背发凉,他看得清楚,那小鬼嘴里分明还有一个白惨惨的眼珠子,含在嘴里只要一张嘴就能掉下来。   小鬼伸出细长的手指,指了指白扬扬的手,好像是在提醒他抓住那个眼珠子。   白扬扬:“……”他并不想拿。   小鬼不悦地拍了拍天花板,手指甲在慢慢长长,对着那个眼珠子,看得出来,他的目的是想把那眼珠子拿回来。   小鬼的指甲在几秒之间就长了几米,然后对准那个眼珠子,像是串丸子似的,慢慢地将指甲戳穿了眼珠子,而后重新收了回去,放回了自己的嘴里。   白扬扬脑袋一抽:“……不要乱吃东西。”   小鬼闻言微微歪着头,睁着血红的眼睛打量他,白扬扬像是被蛇盯着的青蛙,一动也不敢动,心里说了无数次叫你多嘴。   小鬼盯着白扬扬看了许久,就在白扬扬都快要崩不住了的时候,小鬼突然扭头,脸贴着天花板注视着某个地方。   白扬扬也听到了动静,原本声音并不大的房间外某个地方,此时正在传来尖叫和惊慌的叫喊,似乎都在呼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但医院里死人不是很正常的吗?白扬扬疑惑地想着。   小鬼听到这声音却是突然兴奋了起来,他的嘴慢慢张大,啪嗒一声,嘴里的眼珠子也掉在了地上,弹跳了几下,但他没有再去捡,而是咧开嘴笑起来,喉咙里挤出咯咯咯咯的笑声,似是愉悦极了。   “死了……死了……”小鬼的声音沙哑,说话的时候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白扬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凭感觉能知道这小鬼心情特别好。   十多分钟后,外头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停,小鬼笑着笑着,身上一块一块的皮肤渗出了暗红的血液,手指也萎缩成了一个扭曲的状态,像是被外力硬生生掰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形状。   但他似乎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依旧在笑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他的手脚攀不住天花板,四肢也反常地折了起来,像一只被拍死在墙壁上的大蜘蛛,缩成一团。   眼看着小鬼就要掉在白扬扬床上,白扬扬下意识大喊了一声林哥,几乎是同一时间,小鬼的身体掉落了下来。   这样被砸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白扬扬迅速挪动了自己的身体,坐在了床边沿,想避开掉落下来的小鬼,然而一秒、两秒……三秒过后,他却没有听到重物掉下来的声音。   白扬扬扭头看过去,被子上只有一块黑色的木牌。   小鬼已经变回牌了。   关于牌的事情,他虽然问过林行云一次,但他语焉不详,仍然是不懂这普通的牌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白扬扬也试图用科学的语言来分析这木牌,但这牌实在过于玄乎,像是老僵尸片那些特殊的器皿一样,说是里面封印着恶鬼的力量也不为过。   他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碰到了床上的这张牌,在抓到手心的那一瞬间,房间里的空调像是瞬间失去了效用,暖空气跑得一干二净,白扬扬只觉得全身都像是被浸泡在了冰水中,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意识也变得微弱。   朦胧之中,白扬扬看到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抱着一个白色的小皮球,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窗边的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白扬扬有些眼熟,他后来才想起来,这正是他把打晕带到车里,随后被小鬼剜去了眼睛的女人。   不同的是,这个女孩面容稚嫩,还没有经受过岁月的侵袭。   “姐姐。”男孩抱着小皮球,软软地叫了一声。   女孩没有回应,扭头就走。   剩下小男孩一个人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拍皮球。   接下来就是两姐弟的几天日常,通过这些日常,白扬扬知道了男孩是被女孩母亲领养回来的孤儿,但是女孩并不喜欢这个弟弟,大部分时候都是冷眼相待。   事情若真是止步于相看两生厌的话反倒是圆满的故事。   某天,大雨。   男孩撕碎了女孩最喜欢的玩具娃娃,他站在楼梯口,一语不发地看着在走廊盯着他的姐姐。   轰隆——   又是一道雷劈下来,姐姐冲到男孩面前,抢过了自己的娃娃,再次小声地说:“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这句话像是一个魔咒,深深种在了弟弟的脑海中。   终于有一天,男孩从三楼坠下,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溅在了那棵槐树上,小皮球也滚动到了男孩身边,染上了红色的血液。   姐姐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站在不远处,睁着眼看着男孩,男孩微睁着眼。   死不瞑目。   姐姐拿出那个被撕碎的娃娃,将里面的棉花慢慢抽了出来,然后拿出了她的小锤子,一点一点将男孩装进了自己的娃娃中,装不进的地方就用锤子慢慢将骨头敲碎。   看到这一幕,白扬扬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了似的,他眼睛酸涩无比,满脑子都是绝望和痛苦。   他的视线似乎和男孩看到的重叠,先是看到了泥土,然后是女孩的脸,锤子,灰暗的天空,以及悚人的黑暗。   白扬扬全身都发冷,身体器官似乎也在渐渐衰竭,心脏跳动变得缓慢,整个人都像是溺水了似的,不能呼吸。   就在他眼前彻底陷入黑暗的时候,一道白光却突然闪过——白扬扬五感恢复,猛地清醒过来,他眨眨眼,发现自己双手正死死抓着某人胸口的衣服。   白扬扬:“我……”说完他自己都惊讶了,他的嗓音很沙哑,像是大哭了一场。   “没事了没事了。”林行云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低头看着白扬扬,“醒过来了?”   胡庭火也凑过来,“扬扬你哭了好久哦。”   白扬扬茫然地看着林行云胸口一片湿润,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怎么了?”   林行云说:“被牌影响了,问题不大,但你实在太过敏感了。”他的表情有些无奈,似乎拿白扬扬实在是没什么办法。   胡庭火也点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鸡腿啃了起来,“这样敏感的人,几百年我才见过两个,你是第二个。”   白扬扬:“那第一个呢?”   “死了啊。”胡庭火很坦然。   白扬扬:“……”   胡庭火继续补刀:“不到三十岁就死了呢。”   白扬扬:“……”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胡庭火:“不过我看你天生吉像,问题应该不大,多活十多年不是问题。”   白扬扬不想再同这个插刀小能手交流,而是看向了林行云。   林行云手中是那块黑色的木牌,同样是木牌,放在他手上就像是温顺了不少,白扬扬靠得很近也没有再感觉到那股凉意。   林行云抬眼看着白扬扬,“不用担心,白扬扬你会活得很久的。”   白扬扬闻言笑了笑,虽然未来这事谁也说不定,但有林行云这句话,他总归安心了不少。   白扬扬擦了擦眼睛,“林哥也会长命百岁的!”   林行云笑了笑,并未言语。   【作者有话说:因为十一月份有教资考试,所以十月份复习期间更新会有点不稳定,跪求各位天使原谅我这个学渣~   感谢:此时一位靓仔路过、真让人头大、敬羽小可爱、桃花先生、左萧落、背上书包座敷子、乔步、FESTINGER、孩子和鱼、wonderful、反重力光子加速炮、吃柠檬的兔子、冷漠的羊、ELoja1590、一空二无三不知的月票或推荐票【十月份】】 第四十章   小鬼变成牌之后,白扬扬身体的恢复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原本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全康复的身体在一周之内居然就被医生宣布可以出院了。   白扬扬很诧异,对此林行云的解释是:他身上的伤本来就没那么严重,最要命的是小鬼在他后背拍的那一下。   而如今小鬼变回牌了,他的那一掌的力量自然就被削弱了不少。   出院的手续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最令白扬扬啼笑皆非的是在出院前一天他的主治医生对白扬扬身体恢复情况十分质疑,并表示想再检查一次确认是否真的没毛病了。   胡庭火在一边吧唧吧唧啃着鸡腿,见此豪放地拍了拍白扬扬的腿,“我确定没毛病了,能跑能跳的不用再检查了!”   医生有点小脾气,“万一骨头没长好没好全怎么办,你这丫头……”   胡庭火啧了一声,十分不耐烦,“行行行你屌大你说什么都对!”   白扬扬:“……”   医生:“……”   最后白扬扬还是任着被检查了一遍,最后确定真的是没一点毛病了才被允许离开医院。   换下病服的时候,白扬扬这才发现脖子上多了条细长的绳子,他抽出来一看,绳子上挂着一个类似松子状的小东西,用鼻子细细的闻,可以感觉到一股清雅的草药味。应该是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林行云给他戴上去的。   “……这是什么?”白扬扬没见过这东西,他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看见撅着屁股玩手机的胡庭火,随口问了一句。   胡庭火扭头瞧了一眼,“金钟菩提子啊。”她的视线在菩提子上停留了几秒,嘟着嘴念叨了句什么。   白扬扬:?   “没什么。”胡庭火手指戳着手机,“戴着可以活血美容,提神醒脑。”   白扬扬疑惑:“就这样?”虽然知道胡庭火不会骗自己,但白扬扬还是下意识地觉得林行云送的东西不会是那么普通。   胡庭火摇着腿嘟囔,“你自己去问林行云呗,我又不是百科全书。”她翻了个白眼,看了眼时间,疯狂吐槽,“林行云这家伙,怎么磨磨唧唧的,都半小时了还没到。”   白扬扬自动忽略了胡庭火的嘀嘀咕咕,他发现胡庭火虽然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实际上还是很怵林行云,不过又梗着脖子不肯承认。当着林行云的面叫林哥,林行云不在就直接呼全名,根本不要太怂。   好在十多分钟后,林行云就打电话告诉他们已经到达了医院楼下,胡庭火挂了电话,又不满地哼唧:“来这么早干嘛,我游戏都还没打完。”   白扬扬:“……你够了。”   原后白扬扬本想打车回到他的出租屋,话音未落却被林行云制止了,他言简意赅:“你跟我们住吧。”   胡庭火闻言也终于开心地点点头,“对哇,一个人过春节多无聊。”   连林锦云也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可是……”白扬扬还是有点犹豫,他刚想说可以去贺山那儿,林行云却没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把他塞进了车里。   胡庭火也是极其上道,麻溜儿地钻进车锁了车门,抱着白扬扬的手臂道:“林哥咱们走吧!”   林行云什么也没说,开了导航后驱车往家行驶。   胡庭火像是很怕白扬扬跑了似的,这姑娘上了高速都没把手松开,白扬扬抽手抽了好几次,胡庭火还是死死抓着。   白扬扬叹气,“我这都上高速了总不能跳车回去吧?你把手松开。”   胡庭火理直气壮地说:“不嘛,我冷。”   白扬扬无语,“空调都开着呢。”   胡庭火又想反驳,抬头却看见林行云从镜子里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胡庭火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心里骂了无数次小气鬼,拿出手机继续打游戏,表情愤愤。   白扬扬看着她抱着手机玩游戏,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终究松得太早,没过多久,胡庭火又拿着手机凑过来,兴奋地说:“我们来看电影吧!”   白扬扬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行恐怖精神病院字眼,显然是恐怖惊悚电影,陷入了沉默。   胡庭火:“怎么样怎么样?”   白扬扬沉吟,“我觉得不行。”   胡庭火却仿佛没听到似的,熟练地开始播放电影,还十分贴心的给白扬扬塞了个耳机。   白扬扬一脸木然:“……”   【作者有话说:今日关键词:官宣【嘤!】   感谢:此时一位靓仔路过、真让人头大、四眼兔、背上书包座敷子、桃花先生、珍惜你、左萧落、平芜、曾经沧海难为水、一世敬羽、诗临、越越不吃胡萝北、希曦夕、秋风不相识、书友15383662378295、独木、反重力光子加速炮的月票以及推荐~~~独木小可爱的狗粮~~~挨个么么啾!!   还要夸夸我的塑料cp萝卜米子,我是自愿要夸的【X】】 第四十一章   林行云车开得很稳,白扬扬在车上看电影倒没有什么眩晕的感觉。   胡庭火跳过了片头,直接进入了正片。   电影随着一片黑色的迷雾慢慢拨开,拉起了序幕,镜头对准的是一扇高高的窗户,一个疑似男人的身影,呆呆地站在窗子边,一动不动。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白衣的护士推着一个摆放着药品的小车,走进了房间。   护士熟练地从小车上找出一个小瓶子,把小瓶子里的药倒了出来,端着一杯水递在男人面前。   那男人犹豫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过头,和着水将药丸吞了下去,护士什么都没有说,又推着车离开了病房。两个人中途没有一句交流的话。   白扬扬有些疑惑,但还是耐心接着看了下去。   电影接下来都是沉浸在阴冷的色调里,看了一半也不过是一个精神病院的病人和医护人员的一天——灰暗、冷漠的一天。   电影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歪歪扭扭地站着,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偶尔有几个坐在角落喃喃自语,但说的也不是普通话,模模糊糊的没人能听得懂。   若不是白扬扬能时常听到从耳机传来的护士推车声,他能毫不犹豫地觉得这就是一部默片。   然而表面上的平静终究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被打破了,一声惨叫在精神病院的顶层响起,病院里的所有病人都被惊醒,有许多人在病院里躁动起来。   白扬扬以为医护人员会进门安抚,然而每一层的护士都是形容冷漠地从窗口看了一眼,只有在患者出现严重自残行为的时候才会进行处理。   但是处理方式也是极其不人道,基本上就是一管麻醉针下去,然后脱身走人。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经常有病患因为被注射过量的麻醉药而死亡。而死亡的病患通常在第二天就会消失不见,没人知道他们被安排在了什么地方。   整部电影只有一个半小时,讲的全是这个精神病院的日常,没有配音没有旁白,连演员阵容都是一笔带过,更没有恐怖片里惯有的血腥场面,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荒诞的纪录片。播放量也是少得可怜,也只有胡庭火这个刚从大山里出来的小狐狸能看着这么津津有味了。   白扬扬对这种题材的电影敬谢不敏,但胡庭火十分热情,他好歹陪着她把这部电影看完了。   看完之后胡庭火还问他对这部电影有什么感想。   白扬扬麻木脸:“感觉身体被掏空。”   胡庭火哈哈大笑起来,说白白你可真有意思。   白扬扬听到这个称呼,当下就是一阵眩晕,悚然道:“白白??!”   胡庭火眨巴眨巴大眼睛说对啊,“我偷看过林哥给你换衣服哦,扬扬你可真白,尤其是……”   胡庭火还没说完,就听林行云不咸不淡来了一句,“够了。”   胡庭火看了眼林行云,一副糟了惹事了的模样。   白扬扬:“……”他还没从胡庭火的话中缓过神来,这丫头怕不是个魔鬼吧?!!!   林行云在服务站停了车,然后对着林锦云说:“你坐后面去。”   林锦云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林行云又慢悠悠地用余光瞥了怂成一团的胡庭火,胡庭火没法子,哭丧着脸坐在了副驾驶。   不得不说胡庭火这姑娘头是真铁,即使坐在了副驾驶还在小声嘀咕着不就是看了眼扬扬屁股吗,又不是看了你的屁股,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林行云什么都没说,只是原本放在手中把玩的木珠子咔擦一声,碎了。   林行云慢条斯理地把手心里的木屑扔了,“你说什么?”   胡庭火哆嗦一下,头扭到一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白扬扬在后面憋笑憋得好不容易。   好在接下来的路程里胡庭火都没有再作什么妖,像只怂狗子一样窝在副驾驶,白扬扬看着她这副样子,不禁想起了在刚见到林行云的时候的自己。   不过不一样的是,林行云似乎对他从来都是温温和和,像是永远都不会动气。   没有了胡庭火说话,车里的气氛反而冷了下来,林行云在开车,林锦云是不用说了,她是典型的高冷型女神,除了对林行云,不然在什么时候都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白扬扬只好没话找话,“林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下一个牌啊?”   林行云闻言回答道:“不急,我们先过了春节再做打算。”   “……哦。”白扬扬心下了然,他点点头,“那好吧。”   “白扬扬。”林行云突然唤了他一声,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你怕吗?这些东西。”   白扬扬低头,手指在摔碎的手机屏幕裂缝上摩挲了几下,“谁不怕是骗人的,毕竟这些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他顿了顿,继续道:“可是总归是我打碎的镜子,我不负责谁负责啊。”   林行云嗯了一声,嗓音带着笑意,“真乖。”   白扬扬没说话,摸了摸红红的耳朵尖。   因为不知道牌会什么时候出现,一行人只能找了个临时落脚点,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计划好好的过了年再另行打算。   白扬扬对春节这种节日没什么深刻的概念,林行云三人倒是意外的传统,仔细挑了几副对联、年画和窗花。连胡庭火也兴冲冲地拿了一大串小彩灯。   白扬扬闲得无聊,给贺山发了条消息,贺山正赶着坐飞机回家,得知白扬扬今年跟林行云一行人过年,拐弯抹角地让白扬扬不要不一小心被人给吃得骨头都不剩……   白扬扬黑着脸回了句再见。   年关将近,林行云早早地就把新对联贴上了,林锦云在窗边剪着窗花,奈何高冷女神实在跟这些细致活儿对付不来,剪的成品总是缺一块多一片,但她却格外认真。   胡庭火抱着她的小彩灯想挂上树,可身高不够挂不上,又倔起来不准别人帮忙,最后干脆化了原型,叼着彩灯在树上窜来窜去。   狐狸身上大部分面积的皮毛都是金黄色,唯有耳朵尖尖与腹部的毛色雪白,一双淡金色眼睛非常有灵气。   林氏兄妹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白扬扬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这是他第一次见胡庭火的原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甚至想捉过来揉几把。   年前又下了一场大雪,天气有些阴沉,打了一晚上游戏的白扬扬临近中午才迷迷瞪瞪醒来,下楼的时候意外撞见林行云在打电话。   他身上穿着睡衣,应该也是刚醒不久,正处于起床气没处撒的时候,黑着脸半天没说话,听对面在瞎逼逼。   半晌他才开口,凉凉道:“想让我帮忙?”   对面说了句什么。   林行云冷笑道:“你想得美。”说完,电话直接掐断。   这些天林行云打电话的频率十分之高,并且每次接完电话的脾气都不是很好。   白扬扬看得奇怪,后来从胡庭火那里得知是林行云的族人在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差点搞出了人命官司,被人拆穿后还觍着脸向当事人求救。   林家时代都是风水世家,祖上出过不少令人敬重的阴阳先生。然而盛极必衰,到现在已经后继乏力,只有林行云还能撑一撑。   林氏兄妹看不惯家族里学术不精的纨绔子弟,在祖父过世之后就搬了出来。   如果不是这次事情闹得大,林行云还一直被瞒在鼓里。   挂完电话后的林行云情绪也还是很糟糕,沉着脸一语不发,黑色的眸子里浮现着浓厚的阴郁。   白扬扬连忙目不斜视,下楼的脚步放轻了些,试图让林行云忽视无辜的他。   好在林行云也没真打算大开杀戒,淡淡瞧了一眼鬼鬼祟祟的某人没出声。   林锦云熬了一锅汤,此时正热着,白扬扬抱着碗慢慢地喝,看到林行云又转头回了房,没有半点想吃点东西的打算,不禁有些担忧。   白扬扬是个藏不住东西的人,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是什么。   林锦云静静看了会,与林行云有六分相似的脸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其实,这是我和我哥一起在家过的第四个年。”   白扬扬没想到林锦云会主动跟他搭话,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道:“只是第四个?”   “对啊。”林锦云轻轻放下碗,云淡风轻地说出了令人无比震惊的话,“我哥他,从小身体就不好,被祖父养在老宅,很少出来。”   林锦云垂眸,“我哥从小就能看到和我们不一样的东西,经常被那些东西骚扰。我以前只知道他天赋异禀但体质虚弱,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后来才知道祖父拼了一条命才让他活到了现在。”   白扬扬愕然。   白扬扬更关心林行云的身体状况,然而林锦云却话题一转,“你打碎的那面镜子是我林家祖上世世代代镇守的,到我哥哥手中却被打碎,白扬扬,你可知道那些东西收不回来我哥是要陪葬的……”   听到“陪葬”二字,白扬扬如被泼了一盆冰水,浑身凉透,几乎无法动弹。   他扯了扯嘴角,“锦云姐,你别吓我……”   关于打碎这面镜子,白扬扬曾经同林行云聊过,林行云不以为意,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说注定会被打碎的镜子,他没有打碎也可能会有其他人打碎,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林行云说这话的时候嘴边噙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很是认真,白扬扬居然也没心没肺地相信了。   林锦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吓你?”   白扬扬哑然。   林锦云一向不是个爱开玩笑的性格。   林锦云说:“我哥不能死,至少不能因为那面镜子死,不过还好,你能在旁边看住他,必要的时候,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选择……”   “你不是喜欢我哥吗,那你也应该知道自己该做的是什么吧?”   话说到最后,语气里竟隐隐约约带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该说林锦云与林行云不愧是兄妹,沉着漂亮的脸真正威胁起人来也气势逼人。   房间一瞬间静谧无比,落针可闻。   白扬扬藏着掩着的情感被一语拆开,顿时脸色煞白,他低垂着头说:“我知道了,还有……他……不会喜欢我的。”   他感觉头有点晕,伸手按了按眼睛,沉默了片刻,表情苦涩,沙哑道:“没事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滚来更文】 第四十二章   白扬扬匆匆回了自己房间,看着外面的雪发呆。   昨晚上下了一场大雪,胡庭火挂的小彩灯都被雪给遮盖,与光秃秃的树枝合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但胡庭火还是喜欢化成原型在树下走来走去,树旁边全是脚印。   白扬扬这个房间是林行云给他安排的,不仅窗外视野好,离胡庭火的房间也最远。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像胡庭火这种不矜持的老妖怪离得远点是最好。   胡庭火气炸了,在院子里挠断了两棵树,至今还在生闷气。   想起林行云,白扬扬的笑容淡了些,有点烦躁地揉了揉脸,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从打碎那面镜子到现在也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白扬扬却觉得幻如隔世,仿佛之前活的那十多年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但现实让他不得不步步为营。   白扬扬想起林行云总是偏凉的身体,心脏像压了一块巨石,不断往下沉。   原本还以为只是体质偏寒而已,现在看来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林行云真的出了事……   白扬扬想都不敢想。   因为这件事,白扬扬连续几天心情都非常糟糕,林行云有意找他聊聊,白扬扬看到他如玉的脸庞时却莫名地不敢面对,下意识就想逃避,随口扯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扭头就走。   林行云沉默地看着白扬扬略显狼狈的背影,抿了抿薄唇。   这样的情况若只是一次还好,偏偏白扬扬心里装满了委屈愧疚,简直就是失了智,见到林行云三番两次低着头逃跑。   林行云脸黑成了锅底。   胡庭火看得目瞪口呆,也不在乎自己还在单方面生闷气,暗戳戳质问林行云,“你是不是把白白给那啥得太过分了?”   至今为止只偷亲过一次白扬扬的林行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胡庭火被看得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警告道:“你是不是又想揍我?你这混蛋快点住脑,鲁迅说过不能因为欲求不满就乱发脾气!”   林锦云擦了擦嘴,在旁边说着风凉话,“鲁迅没说过这话。”   胡庭火仍然在不作不死:“林行云你俩是不是终于要掰了,我瞅着白白跟我挺合适的,你看他现在都不看你了,说不定人家就不是个弯的……”   林.欲求不满.行云终于忍不住把胡庭火修理了一顿。   修理一顿后被迫变回原型的胡庭火忧伤地舔着身上的毛,心想师傅不是我太没用是林行云那厮护得太紧了,跟护犊子似的我实在没地方下手。   正厅里,林锦云泡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悠悠地品茗。   又挂了一通电话地林行云略有些烦躁,扯了扯衣领,深吸一口气,对林锦云道:“我们聊聊?”   最近他确实是被一些没事找事的人消耗了部分精力,对身边的人关注少了些。但有些事他没问不代表他不知道。相反,他看到白扬扬脸上的表情就能猜出七七八八。   祸患疏于积微,可能林锦云是好意,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接受在只收回了三张牌的情况下,团体内部开始离心。   白扬扬写作是与牌联系最紧密的人——之后也只会越来越紧密。   于公,他不愿意白扬扬同自己疏离,从而耽误收回牌的步伐。   于私,他也不会同意白扬扬这样躲着自己。   林锦云看着林行云,手腕微微颤抖。   ——   料理完胡庭火的林行云决定把某个躲自己躲到地心的鸵鸟扬抓过来也教训一顿,敲响白扬扬卧室的门,却扑了个空。   丝毫没意识到危机的白扬扬此时正揣着一包烟在外面慢慢散着步。   拆了一包烟,却迟迟没有点燃,白扬扬低着头,看着香烟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在自己手指间游走。   除了在心情烦闷的时候,平时他基本不抽烟。   他也知道最近自己的举动太过反常,但又控制不了自己,他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无论是补偿还是赎罪,甚至自己都是一个拖累。   白扬扬觉得自己真是心累极了,然而还没等他长吁短叹完,手机响了。   【林行云】:你在哪?   【林行云】:快回来吧,我在等你。   这是林行云第一次给他发消息。   白扬扬愣了一瞬,脑袋卡机,干脆蹲在地上开始抽烟。   与他青涩的外表不同的是,他抽烟的动作异常熟练。   白扬扬吐着烟圈,盯着手机屏幕。   就这么两句话,他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每一个标点、每个空格都没有放过。   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风突然有点大,白扬扬擦了擦鼻子。   他天生命贱,父母车祸去世的时候他还在乐呵呵看着动画片,学着动画片里做着令人啼笑皆非的动作,殊不知那是他最后无忧无虑的时间。   父母双双离世,亲戚们避之不及,尚且年幼的他捧着骨灰盒,连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哭。   即使后来又被一个人短暂的收养过,但那个人真的一点、一点都不好。   白扬扬一向不愿意对人心赋予最恶意的猜测,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都没有长歪,他自己居功甚伟。   白扬扬天生缺爱,因此也注定了他永远拒绝不了任何关心,只要有任何一丝丝温暖,他都会比常人更加、更加用力地抓住,不肯放手。   ——我原本能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遇过温暖。   白扬扬抱着手机,低头偷偷地抹了抹眼睛,悄悄地笑了笑,有人愿意等他,真好。   连续几日苦大仇深,恨不得把贺山拉过来揍一顿的白扬扬就这样凭借着两条消息飞速自愈了。   他慢慢抽完一根烟,在外面走了一会儿,确定自己身上烟味消散得差不多之后,白扬扬决定往回走。   在走到他们现在居住的公寓大门外的时候,一个面生的男人正在靠着墙打电话。   这男人留着长发,手里把玩着一个类似罗盘的物件,边打电话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白扬扬以为是过路人,虽然有些奇怪,但他一向不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想绕过去进门,在听到那男人说的话的时候却猛然停下来脚步。   “你放心,我已经到了,嗯,不用担心,反正林行云那厮注定只是个短命鬼,怕他做什么?”   他们住的这套公寓是临时租的,周围有不少相似的建筑。那人兴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当事人家门口,说坏话声音着实不小。   白扬扬想起近些天林行云在公寓里不厌其烦地挂了不少电话,想必就是这个人打的了。   长发男子:“怕什么,大不了把小琳也带过来,林行云再厉害,也不可能对一个女人下手吧?”   白扬扬:“……”   白扬扬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被人直勾勾地注视,是头猪都应该有感觉了。长发男子皱了皱眉,捂着手机屏幕扭头看他,恶声恶气道:“你看什么看?!没看过人打电话啊?”   白扬扬没回答那人的话,微微眯着眼睛,活动了下手腕。   长发男子挂了电话,皱眉道:“怎么?想打架?”   “不。”白扬扬把手机放回兜里,拉上了羽绒服口袋的拉链,纠正了他的说法。“是我要打你。”   长发男子表情有一瞬间的愕然,他视线上上下下扫视着白扬扬,仿佛在确定这人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你有病啊?我跟你无缘无故!”   白扬扬却不打算同他再废话,突然抬腿,一脚把长发男子踹倒在地上。   “啊!”长发男子痛呼一声,半天没站起来。   关于打架这件事情,尤其是同白扬扬打架,贺山有绝对的发言权。   毕竟不是谁都会知道,这位看似柔弱好像一戳就会倒的男生,实际上是从初中开始就同街上小混混打群架,而且从来没输过的小霸王。   长发男子死活都没想到白扬扬居然会真的同他动手,一时不察腹部又被重重揍了一拳,从来都是被人客客气气对待的他顿时气得眼睛通红,但也是因为他从小养尊处优,加上白扬扬经验丰富,一时间被打得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长发男子,也就是林子兴,恶狠狠地瞪着白扬扬,眼神狠毒,像是要择人而噬。   将长发男子揍了一顿,白扬扬心头郁气消散了不少,心满意足地回了公寓。   林行云等他已久,白扬扬一进门就被叫住了。   “跟我来。”   林行云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白扬扬敏锐地感觉到他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在进门之前白扬扬原本都还以为自己会被狠狠训一顿,毕竟现在再回想前几天的所作所为,加上自己一言不合就把疑似林家子弟的人给揍了一顿,当时不觉得,冷静后再想想,自己都觉得胆子肥了不止一点两点。   白扬扬看着林行云的后背,心里有些忐忑,默不作声地跟着到了二楼。   林行云的身体似乎真的不是特别好,白扬扬一进入他房间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药味。   白扬扬余光撇到桌上的中药包,眉眼间带上了一丝担忧,对林锦云的话更是笃信了几分。   林行云关上门,注意到旁边人的表情,轻笑道:“你就没有想问我什么?”   “我……”白扬扬当然有很多话想说,比如关于那面镜子、比如牌收不回来会有什么后果、比如为什么会忽然喝药……但他什么都没问出来,沉默地摇了摇头。   林行云静静地等着他说话,看到他明明一肚子疑问却什么都不问,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平时明明是那么通透的一个人,怎么一遇到点事情,就成了个鹌鹑了呢?   白扬扬低头看着脚尖,准备装鹌鹑装到底,却不想林行云走到他面前,微凉的嗓音在左耳边响起。   “你没有,但我有。”   白扬扬抬头,面带疑惑。   林行云嘴角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开口道:“比如说……关于某个人以为我不会喜欢他。”   林行云:“我想纠正一下,这是谣言。”   白扬扬漂亮的眸子倏然睁大,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作者有话说:|ω)】 第四十三章   白扬扬觉得他的人生其实还是有点那么几分悲剧的感觉,比如说父母早亡、比如说被一个垃圾男人收养,被迫学了小偷的手上功夫、比如说被小混混欺负、比如说被迫打开了超自然世界的大门。   他一直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不相信什么上天给你关上一扇门,必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直到今天,他才忽而诡异地觉得,这是狗上天看到自己过得那么惨,才让林行云瞎了眼吗。   室内打着空调,林行云半挽着衣袖,窗外流淌进来的光线萦绕在他身旁,看起来有些不沾烟火气的五官仿佛是淡染的水墨画。   他见白扬扬一直低着头,心下有些疑惑,微微低头想看清白扬扬此时的表情,却被突然抬起头的白扬扬误会了他的意思。   见林行云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白扬扬心头一动,全身血液直冲脑门,想都没想就抬手抓住他的衣领,迫使林行云离自己更近,用力亲了上去。   奈何太紧张发挥失常,只亲到了嘴角。   林行云淡定的表情瞬间破功。   在窗户外坚持贯彻落实“宁可三顿不吃,林行云墙角不能一日不听”的胡庭火爪子一滑,差点摔下去。   看着这两个狗男男,胡庭火恨铁不成钢。   胡庭火在心里磨着牙,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找林行云不痛快,却猛然感到心悸,一道视线落在身上,狐狸毛一根根炸开,身体对危险的察觉更加灵敏,后腿一蹬跳下了窗台。   赶走了一个碍事的,林行云这才满意了。   这些机锋,白扬扬浑然不觉。   ……   十分钟后,白扬扬红着脸听林行云为他答疑解惑。   “我幼时确实是被祖父养着,但是并没有锦云说的那般夸张,我体质极阴,本就比旁人温度要低。那镜子确实是祖上世代镇守的,不过是一些阴邪之物,尽快收回是最好,没有什么陪葬一说……这又不是旧社会。”   他笑了笑,“你怎么什么都信?”   白扬扬胡乱地点着头。   看着白扬扬一副傻得人畜无害的样子,林行云一脸无奈,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但他可不会因为白扬扬人畜无害就放过为自己谋福利的机会,当天晚上白扬扬就继续了他伟大的暖床事业,如果不是因为房间太小,白扬扬的行李都会换一个房间。   胡庭火唾弃,“禽兽!”   林锦云倒是没说什么,她又恢复了高冷的模样,再没提那天的话。   白扬扬反而松了口气,他性格本来就有些大大咧咧,记不住仇,没过几天便再没一点小脾气。   在这样平静的生活里,新年很快就到来了。   三十晚上,四个人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   林锦云话比林行云还少,在饭桌上静静吃着。   胡庭火喝了几杯酒,脸上染上酡红,打了一个酒嗝,趁着林行云不在的一会儿功夫絮絮叨叨地跟白扬扬讲:“白白你信我林行云真的不是个个好东西,你别相信他只要你说一句我就愿意带着你双宿双飞……嗷!!”   不知是做了什么,胡庭火突然变成了原型。   林行云捏住了胡庭火命运的后脖颈,微笑道:“有时候我真的还挺佩服你这种坚持不懈找死的精神。”   白扬扬心道我也很佩服。   胡庭火装死,狐狸脸转向一边拒绝看林行云,白扬扬分明在那张毛茸茸脸上看到了类似哀怨的情绪。   林行云可不管她哀怨不哀怨,直接把手上的狐狸扔到一边,笑吟吟地问白扬扬喝不喝酒。   酒!酒!   白扬扬脑子里闪过一排关于酒后乱性地弹幕,为了自己的尊臀着想,冷静地拒绝了。   “好吧。”林行云也不勉强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品着。   难得能放松,林行云慵懒地靠在椅背,觉得热了伸手随意地解开了几个扣子,锁骨隐隐欲现。   白扬扬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小处男,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凌晨十二点,有烟花在黑夜炸响,白扬扬连忙拉开窗帘,林行云站在他背后,微微低头,轻笑道:“新年好。”   白扬扬笑得很开心:“新年好。”   辞旧迎新,作为年龄最小的白扬扬,第二天醒来发现枕头底下多了两个红包。   一封是林行云的,另一封居然是林锦云包的。   两个红包都被白扬扬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过年这几天,无论是讨厌的人还是鬼怪,都很识相地没有出现。   一放松下来,白扬扬便开始心安理得地养膘,短短一星期腰上就贴上了薄薄的一层肉。   许多年都没长胖过的白扬扬整个人都震惊了,倒是林行云显得很满意,每天睡觉的时候都要多捏几下。   初十那天,林行云早早就出了门,白扬扬贪睡醒的晚,被林锦云告知才知道是林家那边出了点事,林行云不得不回了一趟。   林行云不在,自己睡在他房间也挺奇怪的,白扬扬这样想着,抱着枕头回了自己房间。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林行云播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此时白扬扬正在跟贺山开黑,见到林大佬给自己打电话游戏也不打了,说了一句就开始挂机。   正兴致勃勃想要去阴人的贺山:???   贺山:“你给老子回来!!”   白扬扬心偏得很嚣张,回来是不可能回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的,林大佬长得又好看声音又好听,性格还温柔,谁能拒绝他的电话呢?   长得好看的林大佬此时正穿着一件睡衣靠在床边,看到白扬扬几乎是秒接的电话,微微皱眉,“还没睡?”   白扬扬理直气壮,“电子竞技,没有睡眠!”   林行云似笑非笑,“哦?是吗?”   白扬扬秒怂。   考虑到白扬扬还是个半大的是少年,林行云在的时候总是会拘着他不准熬夜,白扬扬人前答应得好好的,人一走就马上故态复萌,活脱脱一个网瘾少年。   好在林行云也没兴师问罪的迹象,两个人随意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白扬扬在床上静静躺了会儿,猛然间想起什么,再切回游戏时贺山正操作着游戏人物朝他扔炸弹。   “卧槽卧槽!”白扬扬火烧了屁股一样站起来狂奔,“贺山你谋杀朕?!”   贺山很是善解人意,“没事儿,炸倒了我来扶你。”   白扬扬上蹿下跳跑得飞快,两人闹了半张地图,把沿途的敌人看得一愣一愣。   看热闹的敌人:“我的乖乖,这是什么血海深仇啊。”   贺山手里举着炸弹,委屈巴巴粗声粗气地撒娇,说你是不是变心了是不是变心了!以前明明是我比游戏重要,现在我和游戏加起来都没有那个姓林的重要了!   白扬扬真心觉得贺山对某些事情的认识有偏差,诚恳道:“没没没你误会了,你没有游戏重要,真的!”   贺山戏精上身,听罢冷笑:“好啊好啊,果然是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白扬扬:“……”朋友,你还好吗?几天不见,您是不是准备进军北影了?   两人闹到了决赛圈才消停了下来。   贺山倒也不是真的生气,两人又有的没的扯了几句就各自下线。   白扬扬抱着手机滑来滑去,在网上云吸了会儿猫,才慢慢地进入了睡眠。   原本他以为会跟以前一样一觉睡到大天亮,谁知道他又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的杨玄子事件发生时,白扬扬也做过类似的梦。   但这一次却略微有些不一样,他不再是以前那样以上帝视角看地面发生的事情,他这次,直接转化为了梦中人。   这是种很奇怪的体验,在梦里他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无论是身高长相还是行为动作,跟自己完全不一样,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他,也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但他却怎么都无法醒来。   白扬扬通过那个人的视线,小心地打量着附近的景物。   “他”白天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窗外地景色。   窗外是一片面积很可观的草坪,有不少人在外面散着步,“他”站起来推开窗户,似乎是想呼吸更多新鲜空气。   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他”仿佛在树叶的响动中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身体一颤。   窗户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护士,戴着口罩,看不完全表情,但单看她弯着的眼睛,应该是在笑。   “约瑟夫先生,窗户打开容易掉下来哦。”护士嘱咐了一句,然后扭头看着在草坪里游玩的病人,“天气真好,看起来今天大家都很开心呢。”   眼前的这个护士明明非常温柔,约瑟夫身体却一直在发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白扬扬此时像个分裂出来的副人格,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却没有控制的权力。   他感觉到,约瑟夫已经快害怕得失禁了。   好在护士只是待了几分钟就走了,不然这倒霉孩子就真的要拉裤子了。   护士走后,约瑟夫再也不想着开窗透风了,他迅速地把窗户关上落锁,然后又开始坐在床边发呆。   直到日薄西山,在外面游荡的人都渐渐地返回到他们自己的病房,铃声响起,约瑟夫如行尸走肉一般去了医院的食堂吃了一碗饭,又开始坐在床边,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白扬扬开始意识到这位约瑟夫先生应该是有自闭症之类的疾病。   晚上七点,有护士来给每间房间的病人送药。   约瑟夫低头坐着,药被递到眼前才有点反应,他水也不喝,直接把十几粒花花绿绿的药丸塞到嘴里,糖衣很快在嘴里融化开,苦得难以下咽,有药丸卡在了喉咙里,约瑟夫涨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护士送完药就推着小推车出了房间,听到咳嗽声眼也不眨,继续做着该做的事。   约瑟夫药吐了一地,终于能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喘气声在略显逼仄的房间里回荡,有值夜班的护士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但未作半点停留。   白扬扬感觉到这里的护士似乎都格外冷漠。   晚上九点,突然有钟声响起。   这钟声特别近,白扬扬趁着约瑟夫抬头的功夫,果不其然在病房的墙上看到了一面钟。   不知是不是白扬扬的错觉,自九点的钟声敲了三下之后,整座医院变得安静极了,甚至连虫鸣声都听不到,只剩下护士在走廊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约瑟夫大多数时候都是低着头,视线聚焦在墙上的某一点,因此白扬扬能看到的东西非常有限,到现在连医院有多大的不清楚。   午夜,就在白扬扬以为大家都已经进入梦乡的时候,走廊外响起了凄厉的惨叫。   约瑟夫开始兴奋,他趴在门上,透过一个小小的窗户看向外面。   走廊外,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女人奔溃地坐在地上,手指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她的指节泛白,不一会儿就硬生生揪下了一大把头发。那女人也不喊痛,扭曲着脸把头发往嘴里塞。   女人眼神涣散,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抖着手一直在把自己的头发用力从脑袋上抓下来,嘴里又发出了尖叫。她尖锐的的指甲割伤头皮,鲜红的血液开始从头顶蜿蜒而下,很快脸上就布满的她的血液,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这时,一个护士推着小推车过来了,停在了女人面前。   女人抬眼,涣散的眼睛终于有了点名叫恐惧的情绪。   护士拿起一根针管,扎在了女人手臂上,透明的药水顺着针管流入女人体内,药效发作,女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护士似乎很高兴,喉咙发出咯咯的笑声,然后一只手抓住了女人的脚腕,像抓着一个牲畜一般,轻松的在走廊上拖行着,护士走得很快,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只留下一道血痕。   约瑟夫静静地看着地上余下地血液和头发,什么都没说,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夜晚,才刚刚开始。 第四十四章   ……   白扬扬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就感觉到全身酸痛,头昏昏沉沉,像是一晚上没睡觉一样困倦。   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   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十一个小时,期间一直在做那个怪异的梦,也怪不得会全身酸痛。   林行云还没回来,明白这可能又是跟牌有关,白扬扬坐在床上,趁着记忆还比较清晰,努力回忆着梦里出现的事情,给他发了过去。   林行云回复表示知道,说他那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应该过两天就回来了。   白扬扬下楼后发现公寓里空无一人,冰箱上贴着胡庭火留的纸条,告诉他她与林锦云二人趁着天气好去外面逛逛,锅里还热着菜。   不得不说,林锦云虽然性格有些高冷,但手艺却没得说。白扬扬就着吃了两碗饭,总算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   下午的时候林行云就给他发了几个文件,让他好好辨认。   文件里都是近些天发生过灵异事件的医院,这些医院都曾收治过叫“约瑟夫”的病人。   白扬扬仔细翻着照片,试图辨认出昨天晚上梦境里出现的那个医院。   约瑟夫、医院、精神病、草坪……   找了三个多小时,就在白扬扬想放弃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张医院遗址的照片。   但他又有些不太确定,原因无他,只因为这张照片显示的画面没有丝毫与他梦境重合的地方,没有草坪也没有病人,这医院已经废弃已久,墙皮早就被风雨侵蚀得脱落,爬山虎布满了医院外墙,杂草长得比窗户还高,已经完全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了。   白扬扬犹豫了许久,才给林行云发了这张图片。   林行云倒是对他很有信心:没事,相信你的判断,如果你会弄错,就没人会知道了。   白扬扬也只能暂且安慰自己,希望自己的直觉别让一群人白跑一趟。   当天晚上,白扬扬又开始做梦,而且又是那个重复的梦。   梦里约瑟夫依旧是开窗、遇见护士、呆呆地坐着,然后晚上目睹女人发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白扬扬感觉那女人没疯,自己倒是快要疯了,一从梦境醒来就跑去浴室用凉水仿佛冲洗着头发,仿佛这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胡庭火一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不对劲,“白白,你样子不太对。”   白扬扬有些虚弱地摇摇头,道:“我没事,这两天没睡好,补个觉就好了。”   林锦云看着他,微微皱眉。   又是晚上十二点,白扬扬无精打采地刷着手机,虽然已经困得不行,但他不敢再睡觉了,他担心一入睡又会陷入那个没完没了的梦境。   贺山倒是很精神,在游戏那边不停地瞎逼逼,好像浑身精力用不完似的。   这货心大得很,听到白扬扬有气无力的声音,还不忘嘲讽说你这样到时候跟人睡觉一晚上都来不了三次。   他嘴里的睡觉绝对是个动词。   白扬扬黑着脸说了句滚,然后很绝望地说:“我,白某人,当代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从小遵守八荣八耻,守身如玉,却因为一个见鬼的梦掏空了身体……”   贺山小声逼逼:“八荣八耻没有守身如玉这一条。”   白扬扬狠狠磨牙,心想你就笑吧,等返校了看我不把你揍一顿。   虽然嘴上说着年轻人不需要睡眠,但到了凌晨两点。白扬扬终于还是熬不住了。   这两天他一直在那个***的梦境反复横跳,睡眠质量差到了极点,精神上依旧抗拒睡觉,可肉体已经不受他控制地想要休息。   就在白扬扬最后一丝意志力就要消耗殆尽的时候,卧室门喀哒一声,被人轻轻推开。   “谁?”白扬扬精神一凛,支起身子看向门口。   “是我。”   林行云应了一声,随后重新关山门,很自然地脱下身上的大衣,换了鞋子走到床前。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林行云那张不着烟火气的脸看上去多了几分深邃,他就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白扬扬,看到眼底下淡淡的青黑,伸出手指在上面轻抚而过,“睡不着?”   白扬扬感觉心漏跳了一拍,头脑不甚清醒的他抓住林行云的手,感觉他的手有些凉,下意识想让他暖合起来,于是一点都不迟疑地拉到自己被子里,贴在了自己暖烘烘的胸口。   林行云见状也是一愣,轻笑几声,心情颇为愉快,干脆也躺进了被子,就着这个姿势将白扬扬揽在怀里。   “睡吧。”林行云轻声道,“今晚没事了。”   林行云的身体一到夜间就比常人温度要低,白扬扬却觉得这个人的怀抱实在是令人安心极了,沉甸甸的眼皮直往下坠,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荡荡,白扬扬扒着鸡窝头上洗手间的时候,听到客厅有人在说话,站着听了会儿,似乎是在计划这次出门的路线。   说着说着胡庭火开始抗议:“我不,我就要去!你凭什么让我留家里,凭什么??”   林行云声音冷淡,“你不留家里跟着去干嘛?”   胡庭火:“我要去保护白白的贞***操……”   林行云冷笑:“呵。”   两人就这一问题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林锦云出声劝胡庭火别太坚持,“我哥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我不!”胡庭火这个素质教育漏网之鱼开始瞎蹦跶,“林行云你生儿子没屁***眼!”   对胡庭火这人,林行云一向没什么温柔可言,闻言嗤笑,“如果白扬扬能给我生一个我也不介意。”   胡庭火被气得肝疼。   白扬扬:“……”关我什么事?   无辜被cue的白扬扬感觉一阵茫然。   总之,这次出发的人员就确定为了他和林行云。   胡庭火的反抗被无情镇压,逆反心理作祟,当天晚上就不知道跑到哪儿疯去了。   若是一个平常的女生一个人离家出走,估计还会令人担心。但胡庭火是一个皮得不行的狐狸精,如果真的要说担心的话,担心的就是希望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找胡庭火的麻烦。   在路上的时候林行云向白扬扬详细说了说那间医院。   也怪不得白扬扬看到照片的时候会不确定,那间医院原名仁爱医院,在当时专门收治一些在精神上有问题的病人,但由于治疗方法过于不人道,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完全废弃。   林行云从手机上翻出一些资料,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不太完整的手术疗法,其中最令人匪夷所思的便是那个“冰锥疗法”。   冰锤疗法在二十世纪中旬的医学领域风靡过一段时间,手术过程十分暴力,直接从眼眶将钢钉插进大脑前脑叶进行破坏,从而达到“剔除”患者的一些情感的效果,使时刻躁动不安的病人有效的安静下来。   接受过这种手术的病人确实是有少数重新获得了正常的生活,但大多数则是变得更行尸走肉一般,孤僻、迟钝、麻木、神情呆滞,一生都生活在一片虚无当中。   资料中还有不少配图,白扬扬看了几眼就直接跳过了。   这种疗法由莫尼斯提出——这医生居然还因为这个疗法的提出获得了诺贝尔奖。   而恰好,那里面的主治医生,大多数都是莫尼斯的支持者。   仁爱医院早已经是个过去式,因为当时开发商资金断裂,废弃了许久都没被拆除。   一行人到达时,发现医院旧址旁建了一家养老院,一个扎着麻花辫,穿着蓝色工作服的护工正在扫着积雪,见到他们很热切地上来打招呼,“你们好,请问找谁?”   “你好。”林行云指了指不远处破败的医院,微笑着解释,“我们去那边调查点事情。”   麻花辫护工顺着望着那医院,笑容凝固,眼神有些复杂。   护工表情变化得过于明显,连白扬扬都能看出来,“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里……有些奇怪。”护工脸色不太好,“说起来有点迷信,你们可能会不信,最近晚上经常有人能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但进去检查又什么都没有,很邪门。”   她压低声音,“好像前几天还有个人失踪了,也不知道跟那医院有什么关系没有,总之好像在闹鬼,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她说得绘声绘色,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表现得有一丝害怕。   林行云也就算了,看起来就不是寻常人,但这个可爱的小哥哥居然也不害怕,护工哀怨地看了眼白扬扬,感觉有一点挫败。   白扬扬疑惑脸:?发生了什么。   护工小姑娘倒是想竭力劝阻他们打消那个大胆的想法,但说得再恐怖都是抛媚眼给了瞎子,最后护工看他们一行人的眼神都变了,仿佛在看一群不作不死的智障。   白扬扬冲护工小姑娘笑了笑,然后低声道:“我们是不是有点像恐怖片里的作死主角,哪里有鬼往哪里跑,还是追都追不回来的那一种……”   林行云出生风水世家,是天生的胆子大,“怕什么,遇见我们该怕的是他们吧。”   白扬扬默默结束了话题。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仁爱医院就出现在了眼前,白扬扬抬头看着眼前庞大的废楼。   虽然已经被岁月侵蚀,却也不难看出在几十年前应该也能算得上是颇具规模的大医院,但现在杂草丛生,积雪压在树枝上,破败萧条,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霉菌的味道。   白天的仁爱医院只是显得有些阴森,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林行云只是确定了位置,看时间还早,决定先去吃点东西再来。   白扬扬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两人没有一点将要见鬼的紧迫感,吃完饭后又去逛了会儿超市,考虑到这次可能一两天是解决不了问题,白扬扬特地买了不少充饥的食物。   按照他的经验,虽然进入牌的空间大概率不会让他们饿死,但谁也没法保证鬼怪给他们吃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林行云什么也没说,手上多拿了几包瓜子。   白扬扬:“……”我家大佬就是这么接地气,和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林行云脸上一派坦然。   不愧是你,白扬扬深刻怀疑他只是换个地方度假的。   两人磨蹭到将近十一点才开车再次到了医院。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月光也被遮盖的严严实实,整座医院都笼罩在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白扬扬背着包站在门口,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不确定道:“里面好像有人。”   林行云嗯了一声,他的耳力比白扬扬要好一大截,此刻不仅能听到声音,影影约约还能判断出有两个人在对话,“走吧,进去看看。”   几人就着手机手电筒的光进入了医院,医院废弃已久,布满了灰尘。   医院走廊上堆满了被损坏的病床,几人绕过这些杂物,停在了其中一间病房门口。   这间病房门微微掩着,从里面溢出了橙黄色的光线,白扬扬探头往里看,一个长发女人坐在地上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而另外一个男人则是举着手机在一旁拍摄。   林行云做了个手势,示意让白扬扬待在门口,然后缓步走了进去。   那两人都很是认真,连有人站在了他们旁边都没发现。   林行云看了眼地上摆着的东西,冷冷道:“你们在做什么?”   静谧的房间里突然有声音响起,两个人都是吓了一大跳。   “啊!”那女人反应更大,将手上的东西一扔,警惕地看着林行云,在看清楚他的相貌后,下意识说了句,“现在的鬼都这么帅吗?”   另外一个男人显然更加沉稳,他扫过林行云,看到站在门口的白扬扬二人,严肃道:“你们是谁?”   林行云没搭理他,正在蹲下身翻看着那女人放在地上的东西,在看到女人扔在地上的纸与笔之后,扭头问她:“笔仙?”   女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林行云颔首表示明白。   另外一个男人仍然在坚持不懈地发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白扬扬把塞满零食的包放在地上,闻言露出神秘的表情,“我们是来捉鬼的哦。”   男人浓黑的眉毛皱起,眼睛里写着满满的怀疑。   片刻后,四人决定坐下来交流一下消息。   林行云一向不喜欢回答别人的十万个为什么,最后还是白扬扬哄骗,哦不,解释道他们是听说这里有灵异事件发生,出于好奇来探险的。   玩笔仙的女人也主动介绍了自己,说她叫路灵,是一个小主播,听说这里有灵异事件发生,特地来这里搞直播的。另外一个男人是她的搭档,跟着她给她壮壮胆举举手机调整镜头什么的。   路灵背靠着一张生锈的病床,说着还面色如常抽空看着弹幕,虽然这样说,但白扬扬怎么看她都不像是需要壮胆的人。   她搭档的男人叫黄一卓,此时正尽职尽责拿着手机,时不时还冲着他们露出防备的目光。   白扬扬被看得一脸懵逼。   窗外又开始刮风,屋外黑黢黢,只剩下木框的窗户时不时发出声响,屋子里没有灯,路灵拿出事先准备的蜡烛点了起来。   原本不大的病房里一下子多塞了两个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但也让人多了几分安心。   路灵的视线时不时扫过林行云,状似无意地坐在了林行云身边,柔声道:“林先生。”   林行云抬起头,“有事?”   路灵纤长的手指抚摩着浓黑的长发,声音好像会勾人,道:“好像有点冷呢……”   无聊正在查找路灵直播间的白扬扬猛然抬头。   与高傲冷艳的林锦云不同,路灵长得是清纯那挂,皮肤雪白,大眼睛忽闪忽闪,身形也娇小,撒娇确实有资格让人产生保护欲。   奈何林行云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无情的建议:“忍着。”   路灵一击失败,尴尬地搓着双手,强笑道:“嗯,我会的,忍忍就好了。”   白扬扬静静看着全程,忍不住笑。   白扬扬在手机上顺利的找到了路灵的直播间,粉向主播,此刻有不少粉丝在谴责林行云白长那么好看的脸,一点都不绅士。   白扬扬这人嫉恶如仇,戳着手机挨个举报。   路灵不放弃,依旧在旁敲侧击,时不时还照顾到一直没说话的黄一卓与白扬扬。她声音温柔,说话也非常委婉,即使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也让人无法讨厌起来。   “路小姐。”林行云看了眼腕表,出声打断了她,“还有十分钟就十二点,你们再不离开这里可就没时间了。”   路灵不甚在意,笑笑道:“帅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就是来见鬼的……”   黄一卓也不屑一顾:“会有什么事情,你吓唬谁呢?”   林行云笑得温和,“会有什么,我也不知道呢,这你们得问问我家扬扬……”   白扬扬干咳一声,摸了摸耳垂,“就……可能是一群厉鬼吧。”   黄一卓显然不信,连路灵都是一脸怀疑。   见他们两如此神态,林行云也没再说话,按照他外暖内冷的性格,能提点一句已经算得上是难得了。   十分钟过得很快,午夜十二点准时到来。   病房里静悄悄的,没一个人说话。   黄一卓露出鄙夷的表情,正想说什么,被关上的门,突然打开了。 第四十五章   凌晨十二点,废弃几十年的医院仿佛恢复了生机。   漆成白色的门,半新不旧的病房,还有来来往往的护士,以及时不时经过的病人。   医院外是一片葱绿的大草坪,此时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外面的石子路上慢悠悠地逛着。   日光倾斜而下,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黄一卓裹着棉袄蹲在这大好阳光下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路灵在旁边泫然欲泣。   白扬扬咔擦咔擦吃着零食,“你们两能走了么,能走咱们就进去了。”   黄一卓神色复杂,“这一定是骗人的吧。”   白扬扬不答,只当作没听到。   二十分钟前,不信邪的黄一卓主动走出了房间,一出门他便感觉到一阵眩晕,再睁开眼,就已经回到了医院大门,明明有着强烈的阳光,但他却脊背一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路灵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一直没能缓过来,死活不肯进医院。   林行云压根就没管他们,径直进了医院,不一会儿就拿来了工作人员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号。   303、304,这是他们的房间。   白扬扬吃完了一整包薯片,见这两个人还没有进医院的打算,出言道:“天快黑了,你们要是想一直待在外面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可不知道这里晚上会发生什么。”   黄一卓捻熄了手上的烟,“我们再等等就进去。”   白扬扬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嘱咐他们不要乱跑就去找林行云了。   林行云此时正在跟一个护士交谈着,他眉眼间挂着温和的笑意,似乎想从护士嘴里问出什么东西,但护士只是硬邦邦地回了几个字,再问便不耐烦地推着放满了药瓶的小车就走。   白扬扬忍笑,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林行云这张脸居然不管用。   林行云看向白扬扬,“笑什么。”   “没、没有。”白扬扬摇了摇头,“林哥你们刚刚在讲什么?”   林行云莞尔,“你猜?”   白扬扬:“……”这你就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林行云抬手摸了摸白扬扬毛茸茸的脑袋,轻笑道:“我在问有没有适合情侣居住的单人间……”   白扬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啥?”   林行云捏了捏他的脸,“开玩笑的。”   白扬扬有些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脸,心想他高贵冷艳林大佬   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有问题!   这里的白昼异常短暂,明明手机上显示只过去了十分钟,还挂在西边的太阳就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夜幕降临,在外面游荡的病人先是在食堂吃了饭,然后纷纷回了自己的病房。   黄一卓和路灵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选择与大部队集合。   每间病房只有两个床位,他们一共有四个人,正好可以分为两批。   黄一卓还好,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发怵,但好歹是个大男人,表示和谁睡一间房都可以。路灵却是明里暗里表示自己想同林行云睡一间房。   “行啊。”林行云答应得异常爽快,他指着床位之间的地板,“你想睡哪一块儿?”   路灵不说话,默不作声地拉着黄一卓进了隔壁的病房。   白扬扬心里有点爽,但还是装模做样地问:“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啊……”   林行云闻言微笑道:“难道你想跟那个姓黄的睡一起?”   白扬扬立马摇了摇头,心想这是同一个问题吗。   两人正说着话,走廊那头传过来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迅速退回房间并关上了门。   九点的钟声响起,戴着口罩的护士再次推着小车过来,开始一间间房派发药品。   不得不说,不同于在古堡那次,这次出现的场景格外真实,白扬扬甚至能听到病人不满的咒骂声还有一些诡异的笑声。   不多时,护士走到了他们房间前,拿出了十多粒褐色的药丸,一言不发地递到他面前。   白扬扬默不作声地接过了药丸,这药丸闻着有一股腐烂的味道,直让人作呕,但考虑到护士还在门口,到底还是没当着面扔掉。   林行云赞成地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是正确的。   因为就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在护士送药的时候突然发狂,将药片都扔到地上,他看起来精神极不正常,碾碎药片后坐在地上放声大笑起来。   护士站在门外目睹着这一切,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然而在当晚,这个男人就疯癫一般冲出房间,用头使劲撞着白墙,一下又一下,这闷响让人听着就头疼。   黄一卓和路灵被惊醒,两人打开门瞧了一眼,那撞墙的男人听到声响,居然拔腿欲冲进他们房间,吓得他们又急匆匆的躲回了房里,再也不敢出来。   白扬扬睡眠浅,自然也听到了声音,但他一睁开眼,林行云就像是有感觉似的,将他抱得更紧了。   白扬扬在心里笑了笑,打消了想透过窗子看一眼的念头。   没过多久,外面的钝响就消失了,接着传来了某种重物拖在地上的声音,白扬扬脑袋里闪过一丝念头,但奈何实在太困了,来不及细想就进入了深眠。   第二天起床时,他们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都还不错。林行云也就算了,毕竟是从小就与这些东西打交道的人,白扬扬经历过前三次牌的考验,此时居然也觉得昨晚发生的事没什么大不了。   黄一卓与路灵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几乎一晚上没睡,天亮起床的时候反而松了口气。   昨天那个撞墙的男人已经消失,只留下灰白的墙上一道深红的血痕,那血痕范围不大,但地上淌的血液确是不少。   此时有不少病人也已经起床,他们麻木地走出房间,看也不看地上仿佛还在流动地殷红血液,避也不避地往前走,踩出一个个血脚印。   这场景实在是有些可怖,黄一卓脸色不太好。   路灵看着地面,又开始了她那副泫然欲泣地楚楚可怜模样,她哀怨地看着林行云,林行云回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路灵被这个不解风情的微笑气得表情扭曲。   黄一卓看着路灵有些暴躁的啧了一声,“你如果真想跟他睡就去睡呗!”   白扬扬看着黄一卓皱的能夹死苍蝇的眉头,心里居然还有点同情,毕竟他和路灵才是工作搭档,路灵却三番五次地当着黄一卓的面“勾搭”另一个男人,脾气再好的人也该生气了。   路灵咬了咬嘴唇,接下来都没有说话。   白扬扬觉得路灵这下应该会消停下来了,但他死活都没有想到,她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也许是自己的表现实在太过正常,让路灵产生了自己和林行云手上一定捏着什么底牌,能够保证完全安全的错觉。   总之当天下午,趁着林行云不在的那一空当,路灵开始对着白扬扬疯狂撒娇。   白扬扬没见过这阵仗,原本还以为路灵想通过他来攻略林行云,没想到这妹子看他好说话,居然突然抓住他的手,踮起脚就想亲上去。   白扬扬闻到一股有点呛人的香水味道,接着路灵的脸在眼前放大,脑袋本就不太好使的他愣住了。   但他愣住不代表所有人都没反应,就快亲上时,一只手直直地横在二人中间,接着毫不留情的把路灵从白扬扬身上撕开。   路灵被推得一踉跄,抬头看是林行云,不免得生出了些许抱怨,但更多的是期待,“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林行云似乎被这句话逗笑了,他半挽着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手指轻勾着白扬扬的下颚,“你最好看清楚。”   白扬扬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想抓住在下颚作乱的手指,但在下一秒,他便感到自己的唇上传来了柔软温热的触觉,白扬扬倒吸一口凉气,被林行云不满地轻咬了咬嘴唇。   考虑到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林行云轻轻碰了下嘴唇便放过了白扬扬,他浅笑着看向路灵,“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路灵看了看脸颊通红的白扬扬,又看了看一脸温柔的林行云,面有菜色,跺着脚头也不回的跑了。   白.第一次被吻.扬感觉自己脸快烧起来了,他忍不住抓住林行云的衣服,磕磕绊绊道:“林、林哥。”   “嗯?”林行云低头看着他。   白扬扬脸胀得通红还想着骚,他舔了舔唇瓣,“或、或许你还想亲一下……”   #我在恐怖片里谈恋爱# 第四十六章   仁爱医院,二十世纪中叶就已经倒闭的医院,这座医院曾经因为不人道的治疗方法而导致许多病人惨死。   牌,一种超自然能量的载体,充斥着恶灵的怨念,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人命。   林行云、白扬扬,两人就这样在一个阴森森的角落里腻腻歪歪了许久,然后在餐厅姗姗来迟。   黄一卓已经打好菜坐在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见到林行云和白扬扬还算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坐这边吧!”   林行云朝他点了点头。   医院餐厅的菜不算好,勉强算是能入口,白扬扬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林行云口味比他更叼,动筷子吃了一个荷包蛋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黄一卓倒是吃了不少,也许是昨晚上担惊受怕,饿得狠了,吃完碗里的又去打了一碗。   “吃啊,你们怎么不吃?”黄一卓问他们。   白扬扬扒拉着碗里的饭菜,看到青菜上煮熟的一条菜虫,又放下了筷子,干巴巴道:“不想吃。”   黄一卓出乎意料的适应得很快,他闷声道:“说不定今天晚上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反正是别想睡着了,既然睡不饱,总要吃饱吧……”   白扬扬居然还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但有道理归有道理,白扬扬和林行云谁都没想再动一筷子。   医院所有病人的一日三餐都是在这个餐厅里解决,此时已经坐了有四五十个人——这应该就是这所医院在住还活着的病人了。   他们年龄长相都各不相同,但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异常诡异,有的人歪着身子同自己窃窃私语,还有的人将勺子扔在一边,伸手抓饭塞进自己嘴里。但大多数人都是处于一种虚空的麻木当中,他们睁着呆滞的眼睛,机械的嚼着饭菜。   路灵在此刻也端着饭走了进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神色如常地同他们打了声招呼,随后坐在了黄一卓旁边。   这姑娘的抗压能力也是真强悍,像是在故意气林行云,边吃饭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冲白扬扬撒着娇,说小哥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喂给你吃呀,弄得黄一卓奇怪得看了他一眼。   林行云倒也不恼,脸上带笑,但心里在盘算什么谁也不知道。   路灵看着无动于衷的林行云,觉得自己在自讨没趣,顿时有些沮丧,专心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丝毫没有因为昨晚上的事情而影响到食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黄一卓与路灵的性格是真的很相似了。   就在这时,沉默的餐厅里突然发出一阵喧哗。   白扬扬闻声望去,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神经质的将手中的碗筷扔在了地上,饭菜倒了一地,他笑了几声,忽而爬上了桌子,冲着正坐在那张桌子上的人发出愤怒的吼叫。   那几个人缓慢抬头看着发疯的男子,站起身换了张桌子。   站在桌子上的男人终于满意了,挽起裤腿,接着在餐桌上跳了起来。   ——他仿佛成了一个看到了蹦床的五岁孩童,先是将其他人赶走,接着自己一个人享用起了属于他一个人的玩具。   咚、咚、咚……   赤脚踩上桌子,发出的声响令人感到不安。   黄一卓脸色有些难看:“这神经病,是发病了吗?”   林行云淡淡道:“可能吧。”   这男人就这样不间断地跳着,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脚下的桌子都要被跳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哒   白扬扬听到了一声似乎是什么开关被按下的声音,接着那男人头顶上的吊扇,竟然缓慢地转动了起来。   餐厅里有九个吊扇,不知是不是错觉,只有那男人头顶上的吊扇悬挂得格外的低。   按理来说,吊扇就算一口气开了最高档,机器工作也会有一个从慢到快的循序渐进的过程,但白扬扬看到吊扇启动到飞速旋转,居然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   咚、咚、咚。   那男人还在跳着。   而扇叶飞速运动,只能看到灰色的残影。   “别看。”林行云瞳孔收缩,抬手遮住了白扬扬的眼睛。   眼前陷入黑暗,就在下一秒,白扬扬听到了什么东西扎入血肉的噗哧一声,然后就是重物坠地的声响。   那男人的头颅被高速旋转的风扇给割了下来,滚落在了地上,桌子上还掉落着几块碎肉。   更倒霉的是,这一事故就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除了被捂住眼睛的白扬扬,几乎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一时间都没人开口说话。   黄一卓脸色变得奇差,而路灵则是脸色煞白,一副想尖叫但已经迟了,想晕倒却死活晕不过去的样子。   林行云擦了擦手上被意外溅到的血液,微笑着问路灵,“还想吃吗?”   路灵手捂着心脏,一点都不想理这个男人。   餐厅里闹了这么大动静,医护人员没道理会不知道,不多时,就有一个护士进来,左手抓住那男人的腿,右手提起了头颅,慢慢地将人拖了出去。   男人的脖子还在流血,在地上拖拽出了一条血路。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吸引着,林行云看着门外忽然闪过的白影,皱了皱眉。   “怎么了?”白扬扬注意到林行云的表情,“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行云摇摇头,“我不确定,再看看吧。”   白扬扬见状也没有再问下去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黄一卓与路灵就算是再有胃口也吃不下去了,餐厅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两个人一刻都不想多待,落荒而逃。   白扬扬也有些不舒服,林行云还没看完整间医院,于是两个人就在医院里逛了一圈。   医院有四层楼,除去护士与医生占用的房间以及手术间,其它的几乎全是病房。   但仔细一算下来,每层楼只剩下了十多个病人,单单是两天,就已经死了两个。   林行云在院长室抽出一本书,喃喃道:“如果都死光了,会怎么样呢……”   白扬扬皱眉:“不会吧。”   院长室看起来已经很久没被使用,桌子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不是一例,他们从一楼上来,所有的医生办公室都是如此——看上去这医院根本没有医生。   院长室有一面墙的医学著作,白扬扬翻了几本,每一本书都有院长的批注,但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白扬扬看得脑袋大,干脆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慢悠悠吃着,脑袋里回忆着之前问过的林行云关于牌的套路。   一般来说,想收回牌,就要满足厉鬼的怨念,厉鬼不会随意杀人,但对不遵守他们世界规则的人却会痛下杀手。   古堡那次沈画拿回了属于她的五官、学校那次让杨玄子同她死去的闺蜜重新在一起、娃娃那次则是让小男孩报了仇……   但这次是什么呢?   暂时还没人能回答他。   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二人回了病房,林行云坐在窗边看着他从院长室拿出来的一本解剖书。   白扬扬抱着手机玩消消乐。   病房门都开着,黄一卓在对面瞅了一眼,随即走了进来。   “你们在做什么呢?”   林行云此刻正好翻到了人体结构,上面配着引人注目的大图,黄一卓看了一眼表情一言难尽,“你看这个不害怕么?”   林行云抬起头,笑了,他说:“我看这个你不害怕么?”   “怕屁!”黄一卓情绪有些不稳定,但跟林行云说话的时候还是强压下来了,他深呼一口气,“林先生,我想请问你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怎么?”林行云合上书,“之前我跟你们说过,不是你们自己想见鬼的吗?”   黄一卓揉了揉太阳穴,“是我错了。”   林行云没说还要多久,只说等着吧,只要你们不乱来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黄一卓这才放心了不少,好声好气地道了谢。   林行云没说什么,继续低头看着他手上的书。   这两个人一个看书一个玩游戏,一时间都没人再理会他,黄一卓叹了一口气,自己默默走出了房间。   “咦?”   白扬扬结束了一局游戏,抬起头揉着脖子,忽而看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每间病房里都粉刷着白墙,因为年份已久,白墙已经泛黄,甚至有些地方墙皮已经脱落,但他却注意到墙角有一块墙壁异常洁白。   因为之前墙角落摆放着着一张凳子,而今天林行云将凳子搬到了窗边,白扬扬才能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劲。   林行云目光从书上移开,看了他一眼,也注意到了角落那块墙壁,他站起身走到墙边,“看看吧。”   白扬扬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不同于房间的其它地方,这墙角真算不上干净。狭小的角落堆积了不少不明褐色物质,走近了就能嗅到一股子刺鼻的气味,除此之外还隐隐约约有一种腐烂的气息。   林行云仅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视线转向墙面。   墙面确实是有一块地方不同于正常墙壁,像是贴了一张墙纸,他手指在边缘拨了拨,将墙纸慢慢撕了下来。   随着墙纸渐渐剥落,这一小块墙壁才露出了它的真实相貌。   白扬扬看着墙纸下的东西,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只见墙壁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挠痕,这挠痕错杂交互,边缘还有深褐色的痕迹,看上去就像凝固已久的血液。而这些挠痕之间,竟是写着密密麻麻的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白扬扬分明还看到揭下来的墙纸上还粘着几块破碎的指甲。   白扬扬强笑着猜测道:“这是原来的病人坐在墙角发病了?”   “嗯。”林行云盯着那墙上歪歪扭扭的字眼看了会儿,道:“而且可能不止我们这一个房间里有。”   于是他们又去了隔壁303.   林行云的猜测果然没有出错,虽然依旧很隐蔽,他们还是在303找到了同样的一块贴着墙纸的地方。   但303墙纸下的东西多了一些不明的黑色痕迹,考虑到这里住着的是精神病人,谁也没有深究那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行云凝视着那黑色痕迹上几个小小的字。   白扬扬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那片黑色的污渍上刻着三个小小的字。   ——孙子仁。   白扬扬觉得这三个字好似在哪儿见过。   林行云回到304将那本解剖书翻在了第一页,纸上用钢笔写的三个字隽秀清晰。   正是孙子仁的书。   林行云手指摩挲著书页,“看来,有时间还要去一趟四楼。”   路灵站在远处理智地背对着他们看风景,黄一卓黑着脸将壁纸又重新贴了上去。   眼不见心不烦。 第四十七章   在医院里的白天格外短暂,待两人再次避开护士来到四楼院长室的时候,日光已经渐渐地暗淡了下来。   四楼像是个禁地,依旧是静悄悄的,连处于精神错乱的病人都没有走上过楼梯。   扶梯上油漆裂成鱼鳞般的形状,楼梯间应急灯光忽明忽暗,令人顿生不安。   通往四楼的阶梯明明只有两层,他们却足足走了有十分钟。   白扬扬有种自己正在被人凝视着的感觉。   林行云对白扬扬情绪的变化很敏锐,伸手抓住了他有些冰凉的手,沉声道:“你感觉到了什么吗?”   “有。”白扬扬艰涩道:“好像有人在前面。”   他们的前面,依旧是阶梯,空无一人。   兹拉……   本来就不太好使的应急灯此时响了几下,努力地发出了最后一丝光芒,然后归于黑暗。   “林哥……”被人凝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白扬扬声音颤抖。   “别怕。”林行云比白扬扬要高,干脆将白扬扬揽在了身前,他安慰道:“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如果真能把我们弄死,也不至于在这里搞什么鬼打墙了。”   自己的后背贴着林行云的前胸,对方的温度让白扬扬安心了不少,他闻着林行云身上特殊的冷香,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真能把他们直接弄死,何必还要大费周章地吓唬他们,他们的目的不过是……   林行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是想阻止我们去四楼罢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林行云薄唇轻启,目视前方,轻声道:“你能时时刻刻守在这里吗?”   话音刚落,一丝不知从何处刮来的冷风吹过,白扬扬打了个寒颤。   “来了。”他听见林行云说。   白扬扬微微抬头,看见浓郁的黑暗中,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了她们前方。   在微弱的光线中只能判断这女人实在是很高,目测有一米八以上,她戴着口罩,手里提着一把长刀,刀尖顶在地上。   女人用只有眼白的眼睛看着他们,她直直地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显然是不打算离开。   白扬扬嗅到了一股很难闻的味道,这味道很难形容,像是腐烂东西散发的气味,却又比寻常腐尸味要更刺鼻。   “走吧。”林行云也不急,“我们下次再来。”   白扬扬随着他扭头下了楼。   这个空间的太阳就像是出来打酱油似的,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此时三楼走廊已经亮起了惨白的灯光,病人们像是被人饲养的牲畜,被时间催促着慢慢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牢笼。   像往常一样,已经有护士在走廊尽头准备派发药品。   看到他们终于回房,隔壁的黄一卓两人如释重负。   “我还以为你们哪去了呢。”   白扬扬对他笑了笑。   当——   每间病房悬挂的钟轻轻敲响,宣布着夜晚到来。   一个护士推着小车挨个派发药品,白扬扬半掩着门,等待那个护士的到来。   护士来到门口,拿出了分装药品的小盒子,轻声走进了房间,最后关上了门。   昨天那个护士进病房可没有关门这一举动!   白扬扬愕然地看着她。   林行云淡淡道:“果然。”   “呼……”那护士关上门后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她当着二人的面摘下了口罩,主动解释道:“我是人,你们不用害怕。”   林行云询问道:“你是那个失踪的护工?”   “李霞,我的名字。”她的脸上尽是疲惫之色,长时间戴口罩勒得脸上一条长长的红痕,她看了眼时间,接着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总之你们晚上千万不要吵闹,这几天一直在死人,她们会带走发病的人,你们的同伴我也通知了,最好别出病房。”   外面传来脚步声,李霞脸色一变,迅速戴上口罩继续派发药品。   “明天见。”出门前,李霞低低的说了一句。   林行云说:“明天见。”   再出门,李霞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麻木脸,呆滞地推着药往前走,偶尔碰到表现得不正常的病人也当作没看到。   白扬扬感叹道:“她好大的胆子。”   林行云还在翻着那本书,懒懒道:“如果胆子不大,恐怕在我们来之前人就没了。”   白扬扬无话可说,看着他手上那本厚厚的书,好奇道:“你能看懂?”   “看不懂。”林行云实话实说。   白扬扬哑然,“那你还……”   林行云表现得很诚实,“我无聊。”   白扬扬干巴巴回:“……哦。”   “过来睡觉吧。”林行云放下书,脱去外套半倚在床头,漫不经心道:“说不定等下晚上又会有什么动静。”   白扬扬也和衣躺了进去,听着钟的分秒走动声音,低声道:“晚安。”   “晚安。”   林行云一语成谶,晚上果然又发生了事情。   白扬扬静静听着,似乎是又有病人在夜晚发病,随即被护士强行带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门外还时不时响起一种铁器摩擦地板的尖锐声响,让白扬扬想起了守在楼梯口的那个女人,偶尔还有被人注视的森凉感。   应该不会进来吧,白扬扬在心里想着。   嘀嗒……嘀嗒……   时钟悄悄地走着。   白扬扬在黑夜中猛然睁开眼睛,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原本相拥睡在一起的男人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时,洗手间里响起了水滴声,白扬扬唤了一声。   “林哥?”   “嗯。”   林行云的声音自洗手间里飘来,格外清晰。   “在上洗手间吗我也想要……”他穿上拖鞋走到洗漱间,话语戛然而止,白扬扬看着空无一人的洗手间,呼吸凝滞了一刻。   白扬扬伸手打开灯,颤声道:“林哥你别吓我。”   洗手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只有水龙头的水还在滴着。   嘭——   一阵妖风刮来,狠狠拍打在洗手间的小窗户玻璃上,像是窗外有一双手在推着窗户。   白扬扬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将双手护在自己身前,镜子里的他也做出跟他一样的动作。   窗外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风停下后也安静了下来。   白扬扬微松一口气,转过头看向镜子,表情一僵。   只见镜子里的那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在对他露出怪异的微笑,两人对视片刻,接着“他”伸出手抓着自己的头,生生转了三百六十度,血液从“他”脖子的伤痕喷溅而出,他用手抓住自己的头,那个血淋淋的脑袋却还在笑。   白扬扬想起李霞的嘱咐,克制住想叫出声的冲动,指甲压着手心,很***到尖锐的痛觉。   “或许你还不太清楚。”白扬扬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我有一个很厉害的男朋友,他今天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镜子里的那东西死死地盯着他。   白扬扬继续说:“他说,你们只不过是一些只会装神弄鬼的东西,如果真的能弄死我,何必还这样大费周折来吓唬我。”   镜子里的那个人微笑消失了。   自从打碎那破镜子之后,白扬扬对这些扰乱他生活的神神鬼鬼颇为痛恨,奈何自己到底不是天师,拿他们没有办法。知道自己反正不会死,干脆任着自己胡说八道了。   白扬扬:“有种你就弄死我,反正我有男朋友来救我,至于你……呵……”   他笑了笑,嘲讽道:“啊我忘了,你死都死了,哪来的对象。”   镜子里那东西眼睛都要淬出血来。   白扬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   一人一鬼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瞪了许久,白扬扬都要站着睡着了,忽闻外面一声鸡叫。   天亮了。   窗户外照进了一丝光线,白扬扬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林行云抱着他睡得正香。   明白昨晚上那关算是过去了,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林行云的呼吸喷在他的侧脸,折腾了一晚上,他也困得要死,便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八章   这一觉醒来后已经到了中午。   这几天天气好像就没变过,天空天天挂着一轮太阳,这太阳没有一丝温度。   白扬扬揉了揉眼睛,看见林行云正在优雅的磕着瓜子。   而且看样子还磕了不少,一包满满当当的袋子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醒了?”林行云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好的。”白扬扬懒洋洋的进了洗手间洗漱,看见那面镜子又忍不住提了句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林行云稍加思索后道:“是被这里的阴气影响了,毕竟这不是活人的世界,会被影响很正常。”   白扬扬用水沾湿了翘起来的头发,闻言疑惑道:“那黄一卓和路灵他们呢?也跟我一样的吗?”   林行云摇摇头,“你的体质跟我很像,更容易看见那些东西,也更容易被他们影响,黄一卓他们的话,估计就是晚上睡不安稳吧……”   白扬扬似懂非懂,但还是领略到了核心。   ——总之就是比常人能见鬼罢了。   走廊外病人走动的更加频繁,都朝着餐厅前去,估计是已经开餐了。   两人去餐厅的路上正好遇到了黄一卓和路灵二人,路灵脸色苍白,此时正抹着眼泪抽泣,黄一卓面色铁青,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看来是又出事了。   黄一卓看到他们,情绪不太好,“别去了,今天煮的是……”   他说了一半又按了按肚子,这兄弟可能是肠胃有些毛病,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蹲在地上喘着气。   路灵脸上还挂着泪水,眼底溢着浓浓担忧,虽然之前她一直想着勾搭林行云,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搭档了。   她扶着黄一卓,哀求道:“他有胃病,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白扬扬主动提议道:“我背包里还有些吃的,先把他带回去吧。”   路灵感激地点点头。   以防万一,白扬扬还买了不少压缩饼干,平时被嫌弃难吃,此时倒正好派上了用场。   安置好这两人后,林行云再次提出去一趟四楼。   “我有预感,上面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东西。”   白扬扬不能再同意。   已经去过一次,两人对四楼的房间倒是不算陌生,很快就重新摸到了院长室。   院长室的门是几十年前常用的挂锁,此时又被重新锁上了,白扬扬摆弄几下,熟练地掏出兜里地铁丝干活。   咔哒一声,没出几秒,锁应声而开。   林行云伸手将挂锁取下放在了口袋里。   这是为了防止中途被发现有人将锁在外面锁上。   “进去吧。”   院长是还是院长室,跟他们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里面一张办公桌,一面墙的书籍,还有一张用来休息的折叠床,角落里堆放着早已经枯死的盆栽。   林行云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最后还是将视线投向了那面书墙。   白扬扬也看着那些书籍,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开玩笑说:“你说这书柜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碰到哪个机关就会像门一样从中间打开。”   林行云若有所思,接着伸手将书架上的书全部扫了下来。   厚重的书籍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直是偷偷摸摸来四楼的白扬扬惊呆了,他讶然道:“这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有点。”林行云表示认同,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止,不一会儿书架上的书就没剩几本了,他将书扫在一旁,神色依旧是风轻云淡,“可是不这样做的话,里面的人就出不来了。”   白扬扬一愣:“里面的人?”   好像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隔着被清空的书架,里面传来一句小小的***。   林行云***,将书架生生地移在了一边。   那书架背面的墙上居然放着一个木箱子,白扬扬清楚的听到,木箱子内,有着小小的动静。   白扬扬拨开蜘蛛网,将那个箱子抱了出来。   就是普通的木箱子而已,被漆成了暗红色,上面也没什么图案,也许是因为时间有点久,漆皮掉了不少。   箱子里传来敲击声,夹杂着微弱的呼救。   “救救我……”   白扬扬捏着铁丝,犹豫要不要打开。   林行云摇头,“先别打开,拿下去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谁也无法笃定那高个子护士不会提着刀过来,去他们自己房间再看的确是最安全的。   幸运的是,直到他们回到三楼,那高个子女人依旧没有出现。   那红箱子里的动静其实并不算大,下了四楼后不仔细听很难听到,但出乎人意料的是,几乎是所有病人都慢吞吞将头转向他们,呆滞的眼睛盯着林行云手上的红箱子。   黄一卓和路灵此时也注意到了他们手上的箱子,也跟着来到了他们房间,刚想询问是什么东西,就听里面再次弱弱呼唤了一句。   “救救我。”   路灵满肚子疑问,大惊道:“里面有人?你们提了个人回来?”   林行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关上门示意噤声,随后看了一眼白扬扬。   白扬扬心领神会,掏出铁丝将箱子上的锁打开了。   喀哒。   铁锁落地。   不用他们动手,一只小小的手从里面慢慢地推开了箱子。   白扬扬聚精会神地看着,待里面的人将箱子彻底打开之后,他心神一动,神情愕然。   一个小男孩从箱子里爬出来,他的脸上沾着深色的血痕,睁开眼能发现他的黑色眼瞳比常人都要大两圈,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脖子上还有一圈很可怖的伤痕,就像被绳子狠狠勒过一般。   男孩从箱子爬出来后就坐在地上不动了,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屋子里的四个人。   路灵被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得头皮发麻,不由得抓住了黄一卓的手臂,低声道:“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   黄一卓被那男孩瞧得也是浑身不太舒服,他喃喃道:“先看看吧。”   那男孩黑沉沉的大眼睛逡巡了一圈,似乎在做着什么抉择,最后停在白扬扬身上。   白扬扬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他有预感,以他这些天的经验,被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注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那男孩看了他一会,然后冲他张着黑乎乎的双手,示意要抱。   白扬扬扯着嘴角,“还是别了吧。”   那男孩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黄一卓路灵二人保持沉默,向被“偏爱”的白扬扬投以心疼的目光。   白扬扬:“……”他为难地看向了林大佬。   林大佬伸出手,在那小鬼脖子后抓住了衣领,接着像提溜着一个小鸡仔似的,将他小小的身体提了起来。   身体悬空,衣领勒住了他脖子,小鬼脸上也依旧没有丝毫表情,他抬了抬脸,露出有些腐烂的脖子,与林行云对视着。   林行云冷漠地看着他,像是在跟他无声交流着什么,他眉头微微皱起,好一会儿才说:“他会出来的。”   白扬扬:?什么出来,什么东西出来?   黄一卓也是一副茫然地表情,路灵看着林行云,眼底有些畏惧,也有些隐晦的敬佩。   小鬼得到他想听的话,眼睛慢慢地低垂下去,半响没有一丝动静。   屋内一片寂静,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了。   黄一卓离门最近,听见敲门声神色一凛,猛然转头。   每间病房的门上都开着一扇小窗户,平时是用来医护人员观察病人,但自从遇到那个提刀护士之后,白扬扬就用饭粒和纸将窗口糊了起来,此时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谁?”   外面的人声音很小,压着声音低声道:“李霞。”   李霞就是第一个来到这个医院的养老院工作人员。   林行云将已经陷入寂静的小鬼扔在了洗手间,仔细地洗了洗手,“让她进来吧。”   黄一卓开了门。   李霞还是穿着那身和护士相同的白色制服,兴许是因为跟这里的病人打交道时间长,她的身上也沾染了一股腐朽的古怪气息,路灵对这种气息似乎十分厌恶,只闻一下就站的远远的。   乍一看见房里站着四个人,李霞愣了一瞬,接着很快恢复正常,她连忙道:“你们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吗?”   黄一卓奇怪道:“我们要是知道现在还会待在这里?这医院闻着香吗?”   李霞脸上泛起尴尬的神色,她有些失望,“也是……”   林行云抬眼瞥了她一眼。   李霞有些焦急,“这里每天都要病人被护士带走,我来的时候每个房间差不多都是住满了的,现在只剩下一半不到了,一楼现在人都没了,我感觉事情越来越糟糕了。”   路灵这姑娘像是被吓麻木了,也懒得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居然还冷不丁插了一句,“死呗,说不定等人都死完了,我们就能离开了。”   “不。”李霞矢口否认,脸上尽是绝望之色,“原本我也以为没人了就能离开了,但我昨天看见一楼的护士昨天也被拖走了……”   众人愕然。   如果连护士都会被杀死,那又有什么理由他们不会被拖走呢? 第四十九章   李霞依旧是行色匆匆,她坦言自己最近总是有种被跟踪的感觉,跟众人简单的交流些现在的处境,不敢停留太久就离开了303。   医院里每天都会有病人因为发病而消失,如果一层楼的病人全部被清零,那么其他不再需要存在的人就会被护士长——也就是那天他们遇到的提刀高个子女人杀掉。   而从他们现在的情况来看,按照规律,剩下的病人不消四天就会被杀光,这还是在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意外”的前提之下。   谁也不敢断言,万一其他病人全死了,他们这些人能全身而退。   鬼怪似乎给了他们一个短暂的时间,如果逃不出,说不定真的要与这见鬼的医院终生作伴。   黄一卓跟路灵两个完全没有主意,但打酱油的两个人此时倒是相当的合拍,他们将眼神统一转向了白林二人身上。   白扬扬虎躯一震,仔细掂量了下自己的智商,随后扭头对林行云眨了眨眼睛。   被三双眼睛同时注视的林行云:“……”   林行云揉了揉额角,无奈开口道:“刚刚那个小鬼说他爸爸也在这医院里。”   黄一卓与路灵没参与他们之前的调查,听到这一句脑袋上还是顶着三个问号。   一个念头在心头一闪,白扬扬有一个猜测,迟疑道:“孙子仁?”   林行云点头肯定。   孙子仁就是那个院长。   这医院没有医生,但小鬼却说孙子仁还在这医院,孙子仁是小鬼的父亲,但这小鬼明显是被残忍杀死之后装在箱子里藏尸在了他父亲的书架后……   不能细想不能细想!   白扬扬:“会不会这小鬼就是被……”   林行云微微摇头,“不一定。”   他转身拿了那本从院长室带出来的解剖书,在白扬扬的疑惑眼神下,慢慢撕开厚厚的封面,在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还是黑白照片,上映着一男一女,男人穿着医生白袍,女人身着一条洋裙,两人脸上均是幸福的笑容,甜蜜的依偎在一起。   虽然照片不甚清晰,但这男人无疑就是孙子仁了,可这个女人……   这女人在照片里半弯着腿被男人拥抱着,即使这样还是不难看出这女人身材高挑,比男人还要高出半个头,白扬扬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听他们两打了一阵哑谜,黄一卓两条粗眉都扭在了一起,路灵发问:“孙子仁?孙子仁是谁?”   林行云诡异的沉默了一霎,接着淡淡扔了一句:“孙子仁是谁对你们不重要,总之先找到孙子仁再说。”   路灵再次发问,“找?怎么找?”   林行云手里还夹着孙子仁跟女人的合照,他坐在病床上交叠着修长的双腿,不想说话了。   白扬扬怜爱的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路灵被看得别扭,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表示自己还有疑问,她瞅了眼林行云的表情,还是默默吞回了肚子里。   倒是黄一卓在安静地翻着那本解剖书,看了看照片,心头有了些眉目。   不同于林行云二人,黄一卓每天晚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几乎就没有囫囵睡过一觉,自然也是见过那个身高比普通护士高出一截,手上还提着长刀的恐怖女人。   能长到一米八以上的亚洲女人并不多见,那个女人有九成的概率就是这照片上的人。   他们找不到孙子仁的藏身之处,但这个女人却是天天晚上能碰到。   黄一卓冷静一想,心中有了计较。   黄一卓主动询问,“你们有什么计划?”   林行云手指点着膝盖,“等。”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今晚上应该也会出现。”只要那女人出现,总会有孙子仁的线索的。   天天晚上能看到那个女人的黄一卓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意见。   现在离天黑也还有段时间,黄一卓和路灵也没打算要回304,跟着坐在病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白扬扬把背包里的瓜子和坚果全翻了出来,在病房里开起了茶话会。   林行云没包袱,很自然地磕起了瓜子。   倒是路灵呆滞地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无法接受高深莫测的大佬热爱嗑瓜子这一接地气的爱好,被林行云冷冷扫了一眼才回神。   路灵:好嘛,人家不看你就是了嘛。   四人聚在一起讨论了会儿正面刚上那恐怖女人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黄一卓很凶狠,甚至还想去厨房偷把刀出来,大不了就跟那女人对砍。   白扬扬对黄一卓的勇气表示敬佩,但还是委婉的提醒他这里面的人都死了好多年,物理伤害可能根本没用,况且她的刀比你的长,你还不一定砍得过她。   黄一卓骂了句脏话,顿时蔫了,闷闷地剥了个松子。   白昼的时间过得异常快,白扬扬窝在林行云臂弯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已经降下了夜幕,黄一卓和路灵早就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醒了?”林行云揉了揉的手臂。   睡得跟猪似的白扬扬看时间也知道林行云这会儿手臂该有多酸,颇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在他肩膀不轻不重地按压着。   林行云手指擦过白扬扬发丝,大大方方地享受着服务。   因为从小就营养不良,白扬扬的头发比普通人要黄了不少,加上白扬扬本身天生身体毛发颜色就淡,这头发就跟染过了似的。   他皮肤白,长得也嫩,衬得人像个奶娃娃。   林行云目似瞑意遐甚,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晚九点的时候,钟声照样敲响,原本闹哄哄的医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丝声响也无。   不能说话。   白扬扬趴在窗口看了会儿,发现医院外树木飒飒的树叶晃动声都没了,整座医院如同被抛弃在一片黑暗中,只等着下一次惨叫声响起。   护士开始派发药品,但这次值班的护士不是李霞。   或许她是没找到机会来见他们,或许她已经……   林行云捏了捏白扬扬的手指,“她没事。”   白扬扬一向是无条件的相信林行云,心里也松了口气。   零点时候,走廊外的灯光莫名闪了几下,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起,白扬扬揭开挡住窗口的纸,屏息凝神,朝外面瞄了一眼。   之前在楼梯间光线不好,现在才看清了那女人的模样。   她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护士服,上面有许多喷溅的血液凝固而留下的痕迹,头发也披散着,即使隔了十米。还是能看到她脸上、脖子、乃至手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青色血管,血管向外膨胀着,好似马上就要炸裂开。   她眼睛已经没有黑色瞳孔,嘴唇像是裂开了,两边的肉不自然地合拢在一起。   她手上提着一把长刀,刀身上也沾满了黑色的污渍,十分渗人。   林行云也看了一眼,语气很诚恳,评价道:“很好,很标准的厉鬼。”   白扬扬深以为然。   女人提着刀在走廊外逡巡着,刀尖擦过地面,竟然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和她比起来,其他的护士虽然说冷漠了一些,简直算得上可爱了。   显然对面的病友也是这么觉得,虽然精神不正常但也不妨碍他好奇,一张鼻歪目斜的脸在小窗口停顿了几秒,看到来的是这个女人,接着迅速消失。   白扬扬:“……”很好,很识时务。   女鬼在走廊里游荡着,空荡的走廊只能听见金属的摩擦声。   白扬扬忽而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女人走路居然没有一丝声响。   林行云看出他的疑惑,低声道:“你看看她的脚。”   白扬扬闻言视线下移,看到的东西令他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   ——这女人穿着染血的白鞋,脚尖着地,脚后跟却是悬在了空中,像是有人在她身后垫着她的腿在走似的。   也怪不得没有一丝声响。   女人离他们所在的房间越来越近,白扬扬放下了糊在窗口的纸,重新遮上了。   没有脚步自然也无法判断女人的位置,白扬扬对着林行云做口型。   怎么办?   林行云朝他微微摇头。   暂时别动。   嘀嗒……嘀嗒……   窗口有一抹黑色的身影走过,几乎是同时,洗手间隐隐约约传来水滴的声音。   洗手间里现在只有下午被林行云扔在里面的小鬼。   水滴声越来越明显、急促,林行云示意去看看,接着打开了洗手间一直紧闭的门板。   看到里面的场景,白扬扬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好端端待在里面的小鬼此时身上正慢慢渗出暗红色的血液,小鬼仰着头,漆黑的小手抓挠着脖子,像是有人在用绳索死死勒住了他脖子一样,他张着嘴想要呼吸,脸上渐渐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他身下的地板已经铺上了一层浅浅的血液,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道。   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多分钟,小鬼才慢慢恢复正常。   他抬起头摸了摸脖子,无神的大眼睛里罕见的带上了强烈的恶意。   白扬扬对这种恶意感触十分敏感,不由得离远了几步。   林行云若有所思。 第五十章   仁爱医院凌晨过后,便再无一丝动静。   在过去的几个晚上每天都会有病人发病,原本以为今晚上也不会有意外,却没想到的是,今夜风平浪静。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晚上,所有人的脸上没有放松,反而是更加凝重。   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扬扬在八点醒来,下意识摸了摸身边人,但摸了个空。   被窝都是凉的,看来起床有段时间了。   他倏然惊醒,唤了声林行云的名字。   没人应。   林行云不在房间,白扬扬睡得很死,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揉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穿上鞋在走向洗手间。   因为他将靠近走廊的窗户都挡上了,只有洗手间还开了一扇窗,努力无视静静待在角落的小鬼,白扬扬视线扫过窗口,忽然一愣。   今天居然下雨了。   习惯了这医院里每天都是一个天气,乍然的改变让白扬扬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情。   分钟慢慢走向最低端,等他洗漱完,已经八点半了。   平时这会儿是病人吃早餐的时间,今天走廊上却空无一人,所有的病人都安静地待在了自己的病房,没有人出过门,甚至连门都没有打开。   白扬扬心头划过一丝不安,但林行云不知踪影,他只能敲响了隔壁病房的门。   黄一卓在窗口确认了一眼才将门打开了。   白扬扬单刀直入:“怎么回事?”   黄一卓和路灵脸上也是同样的疑惑。   黄一卓道:“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到今天都是这样,没有一个人出门。”   “不。”白扬扬稳了稳心神,深呼一口气,否定道:“林行云出门了。”   “什么?!”路灵直接叫出了声,“他去哪儿了?”   白扬扬说不知道。   路灵对他的答案不满意,“不知道?你们两天天睡一张床,他什么时候走的你居然不知道?”   白扬扬早上有点低血糖,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不想接受路灵的质疑。   黄一卓注意到白扬扬的脸色,拦了拦情绪激动的路灵让她别说了。   或许是失去了主心骨,或许是自己心里那爱慕在作祟,路灵看起来比白扬扬还急,压根就不理会黄一卓的劝阻,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来,连珠炮似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么大一活人,他昨天就没跟你说什么吗,突然走的吗……”   白扬扬面无表情。   路灵还在逼问,“你说话啊?人林行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   “你别尼玛逼逼了!!有本事你去把他找回来啊,什么傻逼玩意儿?”白扬扬突然变脸,拔高声音吼道。   白扬扬早上起来水都没喝一口,担忧加烦躁的情绪心里翻腾着,浑身都不舒坦,如果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告诉他不能随便动手,白扬扬此刻都想将路灵直接从窗口扔下去。   路灵被一向表现得没什么脾气的白扬扬吼了一句,质问戛然而止,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大男孩。   白扬扬脸上带着戾气,直接扔了句看你mlgb转身走人。   路灵瞪大着眼睛看着白扬扬的背影,半响吐出一句,“他……”。   黄一卓没什么同情心的说了句该,都是你自找的。   回到房间后白扬扬在床边坐了会儿,心里反复思考着,如果他是林行云,他会去哪,他会有什么事情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就早早出门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色忽而变得阴沉下来,云层低低地压了下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压倒地面。   白扬扬心里也像塞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房门又被敲响。   “林哥?”白扬扬回头,在窗口看到来人后,鲜活的脸又变得面无表情。   李霞进了房间,看白扬扬一副不太欢迎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白扬扬硬邦邦的扔出两个字,抬眼问她,“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李霞的大半张脸被口罩遮挡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李霞笑了笑,眼睛也随之弯了起来,在眼角挤出了细小的褶皱。   白扬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李霞不语,她低头在兜里掏出一小袋花花绿绿的糖果,递到白扬扬面前,“看你脸色不太好,这个给你。”   白扬扬接过那袋糖,狐疑道:“你哪儿弄过来的?”   李霞拨了拨鬓边的发丝,眼睛笑得眯在了一起,“是我从外面带进来的,很久都没舍得吃,昨天发现买错了口味,就给你算了。”   李霞说:“就请你帮我品尝一下,这些糖果的味道了。”   她说完就自顾自得转头出了房间,白扬扬垂头看着这袋糖果,伸手捏了捏。   每一颗糖果都用印着卡通图案的纸张包裹着,捏着圆溜溜软乎乎的,都格外讨喜。   只可惜,白扬扬没有吃糖的心情。   几个人从早上醒来都没吃什么东西,若在平时他还会想着给黄一卓路灵二人分几块,不过现在白扬扬觉得他忍着没动手都是他涵养好。   房间里静悄悄的。   白扬扬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在房间搜了一圈没找到林行云留下的任何纸条,这说明他的确是突然出门,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没有写张纸条告知他的功夫。   又或者是,林行云临时起意出门办一些事情,原本以为很快就会回来,只是被什么绊住了而已。   白扬扬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在房间里坐立不安,隔几分钟就瞅了眼时间,才一个多小时就像度过了一个世纪。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直接奔向四楼找人,甚至都走到了楼梯口,又默默停住了脚步。   即使他很不想承认,他不叫上自己,说明他要做的事情他一个人可以应付,自己如果冒然破坏了他的计划,情况只会更糟。   走廊空荡荡的,连原本推着小车穿梭的护士都不见了踪影,有一块窗户破了个大口子,带着腥味的雨水飘了进来,阴冷的风吹得人骨髓发凉。   白扬扬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一动不动地盯着黑沉沉的楼梯。   过了许久,白扬扬敏锐地听到楼梯间传来‘叮’的一声,接着是沉重的金属落地的声音。   他心头一动,看到在黑暗的前方渐渐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林行云沐浴着黑暗走出,像是从地狱走来的皎皎修罗,手里拿着一段折断的长刀,他神情算得上冷漠,没有一丝人气,懒懒地将手里已经折戟的刀扔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残刀落地。   白扬扬忍不住捂着狂跳的心脏,心里暗骂一声真他娘的帅。   林行云抬眼看到了呆呆地站在不远处的白扬扬,嘴角含笑,“你怎么来了?”   白扬扬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跟蚊子叫似的,“来找你。”   林行云没听清,“嗯?”   白扬扬没再重复,反而问道:“刚刚那把刀是之前那个女鬼手上的?”   林行云说是,他主动解释:“我一直觉得那女人应该是不能见到日光,因此才只能晚上出现,今天早上天亮得晚,本来是想会会她,但人没找到,只找到了那把刀。”   觉没睡够,人还没找到的林行云只能拿刀泄愤,直接把人家的刀给折了。   白担心一场的白扬扬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林行云对人的情绪感知十分灵敏,低声道:“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   白扬扬埋在他怀里猛吸了一口,闷闷的摇头,“我没关系。”   林行云故意逗他,“真没关系,那我下次……”   白扬扬警惕地看着他。   林行云:“……下次再捎上你一起。”   白扬扬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碰到个鬼就会全身发怵的他了,面对林行云发出下次一起去见鬼的邀请,轻轻嗯了一声,还不忘重复一句,“一定要记得啊。”   林行云失笑。   两人并肩而行,经过303时,路灵听到动静,在窗口伸出个脑袋,看到林行云,眼神热切,很有想说一点什么垃圾话的既视感。   白扬扬难得的记仇,板着脸将林行云拉到了他们的房间,不让路灵有说话的机会,进门后落锁的声音大得故意。   路灵:“……”   黄一卓又在那儿幸灾乐祸的笑。   虽然病房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至少比外面要暖和不少,住了几天多了丝人气,没有刚来时候死气沉沉的感觉。   林行云擦了擦手,眼角瞥见床上多出来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白扬扬看了眼手机,道:“那是李霞给的糖果。”   “糖果?”林行云敛去笑意,表情莫测,慢慢拆开那袋子,拿出一颗圆滚滚的糖果,拆开了包装纸。   白扬扬瞳孔骤然一缩。   包装纸剥开,内里露出的并不是软糖,而是一颗白惨惨的眼珠子!   白扬扬不敢相信,“李霞、李霞怎么会给我这样的东西?”   林行云提起那袋眼珠子,当机立断,“走,去找她。”   进房不久的两人又急匆匆出门,黄一卓与路灵听到动静,连忙问出了什么事情,林行云长话短说,直言要去找李霞。   黄一卓也披了衣服跟他们一起行动。   但几人在医院里找了好几圈,别说李霞了,连护士都不见了人影。   李霞也像那些护士一样,凭空消失在了这间医院。 第五十一章   整间医院就像死了一样。   但事实上,这医院本来就已经死去多年,厉鬼盘桓不去的怨念,才让它在另一个空间活了过来。   医院内已经遍地都被搜寻完成,均没有李霞的踪影。   望着黑沉沉的天际,白扬扬忽而有些恐惧,这种恐惧不像害怕,更像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   黄一卓和路灵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行云手里展着一张医院平面图,眼睛微眯,“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白扬扬:“哪儿?”   “停尸房。”   黄一卓皱眉,“这些破房子我们都走了一圈,没见到有停尸房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林行云淡淡道,“停尸房被藏起来了,一个医院,怎么会没有这房间呢?”   黄一卓没有否认,毕竟这是他们唯一的线索了。   趁着还没有天黑,四人决定再找一遍。   林行云特地交代,这里已经不是常规的活人世界,停尸房也可能不会中规中矩地在那里任人探索,可能是打开一扇柜门,也可能是随意动了什么物件,停尸房就会出现在眼前。   黄一卓点点头表示明白,四人分两组,路灵不大情愿地跟着黄一卓组了一队。   黄一卓对路灵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全程都是冷冷淡淡的,好似只是对一个陌生女人。   白扬扬知道这对搭档在出了这个地方后很有可能会崩。   路灵太过自我,黄一卓看上去是个糙汉子,实际上心里自有他的计较,比路灵聪明了不少,自然知道自己的搭档该是个什么样子。   但这些,都不是白扬扬该考虑的事情。   他们开始不放过医院任何一个角落,将每一处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包括各个病房。   中途还险些被精神状况堪忧的病人袭击,但凭借着两人优秀的反应能力,好歹是有惊无险。   在接近黄昏的时候,白扬扬听到一声惊呼——是路灵的声音。   林行云慢条斯理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来是找到了。”   白扬扬站在二楼往下看,黄一卓站在外面的草地里,正在同他们挥手,示意发现了一扇很奇怪的门。   外面还在下着雨,医院里没有发现雨伞这东西,只能冒着雨出去。   有雨滴坠在身上,阴冷至极,丝丝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路灵是女生,比在场几个大老爷们儿都要怕冷,此时嘴唇已经冻得泛着紫色,只可惜大家都被其它事务吸引了注意,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黄一卓拨开一片高大的灌木丛,露出了里面一扇白色的木门。   木门隐藏的很隐蔽,被灌木的枝叶遮得一点痕迹也无,若不是两人刻意寻找,单单是粗略瞧几遍的话,估计再给他们几天也不会发现。   木门静静的伫立在杂乱灌木丛中,黄一卓将遮挡木门的碍事灌木拔了出来,木门愈发清晰,门把手像是被经常使用,竟是格外的干净,但谁都没有主动去拉开那扇门。   微弱的日光将要谢幕,夜晚又将重新降临,白扬扬抓着林行云的手,感觉到林行云身体有点凉,便阻止了他的动作,低声道:“还是我来吧。”   林行云伸出的手被强制拉回,微微一愣。   他是林家人,一出生就与神神鬼鬼打交道,在面对这些东西时一向习惯占据主动地位,若在以前有人这样阻碍他的行动估计就是上赶着找死,但见白扬扬对他撇着后脑勺,硬是将他护在身后也不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心道真是反了反了,这小朋友现在真是没大没小了,出去后得罚。   白扬扬手捏着门把手,感受手心里异常的凉意,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门一把拉开。   门板嘎吱一声,一阵凉风从门里吹出,白扬扬站在最前面,感觉门板后压的重物因为失去了门的支撑直挺挺地倒下,迅速往旁边移了一步。   黄一卓:“让开——”   一个黑影从门后跌出,接着重重掉在地上,差点砸在了路灵的脚上。   路灵心里素质算得上强悍,惊呼一声就连忙跑到一边,离得更远了些。   门后面的房间内没有一丝光线,借着外面的丝丝日光,才看清楚了这东西分明就是一具尸体。   她的身上还穿着他们眼熟的白色护士服,更恐怖的是,她一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指甲都深深陷入了肉中,像是自己将自己活活掐死。   脸上的口罩早已经不知去处,涂着口红的鲜红嘴唇大张着,眼睛还保持着死前的模样,无神的望着前方。   虽然知道这只是厉鬼留下的怨念,并非真实世界发生的事,白扬扬还是不忍地移开了目光。   林行云长腿跨过这具尸体,打开手电筒,“进去看看吧。”   白扬扬紧随其后。   一进房里,白扬扬便感觉到异常的寒冷。   停尸房就像一个大冰柜,能生生将人冻起来,接着手机手电筒的光线,白扬扬看清楚了大概。   的确是停尸房没错,但这房间未免太过简陋,几十具尸体被黑色袋子包裹着,随意堆放在地上,其间还横着穿着白衣的护士的尸体,她们的死相都大抵相同,都是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有些手劲特别大的,居然还直接将脖子掐断了,只剩一层皮肉将脑袋连接着身体,软软地垂在一边。   结合一直在消失的病人,黑色裹尸袋里装的就是之前那些发病的病人无疑,有些尸体存放时日过久,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刺鼻臭味,地上还流着尸体身体里渗出的尸水,地上横七竖八交错着因拖动而产生的血路。   倒不像是停尸房,而更像是凶杀案现场,散发着浓浓的不安气息。   路灵只看了一眼,守在门外不肯进来。   林行云将护士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李霞,看来情况还不算糟。   他看着黄一卓,很不客气地抓了壮丁,对着密密麻麻的裹尸袋扬扬下巴,“看看那李霞在不在那里面。”   黄一卓面有菜色,迫于淫威,不得不捏着鼻子去解黑色袋子。   白扬扬也蹲下身跟着解袋子,被林行云阻止了。   白扬扬:?   林行云不想让白扬扬去碰那脏兮兮的尸体,扬了扬正亮着光的手机,道:“你来帮我举着手机。”   白扬扬一向是林行云说什么就是什么,忙答应:“哦,好。”   黄一卓没忍住,嘴里骂骂咧咧道:“这两个狗男男。”   林行云就当没听见。   黄一卓也不愿在停尸房待得太久,迅速将裹尸袋解了一半,不大的空间顿时弥漫着浓郁的臭味,一时间没人说话。   白扬扬右手安静的举着手机,艰难的与尸臭味和自己的呼吸作斗争,忽而感觉自己左手被什么东西碰了碰,接着被抓住了手。   他顿时全身僵硬,喉咙干咽下,手机灯光下移,看清后一愣,“是你?!”   黑色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小鬼又低下头,站着不动了。   这正是他们从四楼箱子里拿出来,被林行云一直扔在洗手间的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来到这里,连门外的路灵都没发现。   也许是这小鬼太过于安静,没做什么幺蛾子,除了样子有点难以入目。被抓着手,白扬扬倒是一点都不怕。   林行云抬头看了小鬼一眼,什么也没说。   黄一卓也注意到了,但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连裹尸袋都敢解了,看到多出来的小鬼,此时心里也是毫无波澜。   塑料袋子沙沙作响,黄一卓又解开一个,看了眼不是李霞,接着解下一个。   一直没有动静的小鬼却动了。   白扬扬感觉抓着自己手指的手一松,看到不到他腿高的小鬼慢慢地走向其中一具尸体,小手将塑料袋刨开后,无声地笑了。   小鬼蹲在尸体旁轻轻地叫了声,“爸爸。”   白扬扬大惊,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这居然是那个孙子仁?!   林行云抱胸站在一边,“先看着。”   尸体没有动静,小鬼却没有丝毫不满,他狞笑着,突然伸出掐着尸体的脖子将人硬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没过两分钟,被提起来的尸体身体先是猛地一抖,然后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脸上带着恐惧和不敢置信,开始激烈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响,手指徒劳地抓着小鬼的手,似乎想用力掰开。   “不……可能……”孙子仁眼睛充血。   小鬼笑了一声,咔擦一声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远处的医院有女人愤怒的声音传来。   孙子仁瞪着眼睛,再无一丝生息。   把折断脖子的孙子仁扔在地上,小鬼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他转身沉默地走到白扬扬面前,重新抓着手,眼睛却看向了林行云。   林行云催促:“快点。”   白扬扬刚想问什么快点,就感觉手心一凉,他摊开手,小鬼已然不见踪影,只剩手心静静躺着的一张木牌。   这木牌白扬扬已经见过三次了,白扬扬愕然,“居然是他……”   林行云接过那木牌,也恰好,黄一卓惊喜的声音响起。   “找到了!”   白扬扬扭头看去,李霞正躺在地上,浅浅地呼吸着。   林行云收起木牌,道:“该走了。”   李霞像是陷入了昏迷,黄一卓叫了几声都没醒,最后干脆背在了身上,“走吧。”   几人正准备出门,外面的路灵尖叫了一声,大喊道:“那个人来了!!”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一个身形高大,穿着染血护士服的女人就站在了门口,阴冷地盯着他们。 第五十二章   女人站在门口,脑袋几乎要触到门框,看起来竟是又高了不少。   路灵远远站在门外,这女人直接忽视了她,直直冲着停尸房走来,堵住了离开唯一的通道。   她手上已经没有了长刀,粗大的手指虚虚地握着,但看上去依旧十分可怖。   女人看了眼孙子仁的尸体,白惨惨的眼珠子泛起血红色,一股强烈的恨意从她眼睛里露出,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像极了深山中的恶兽。   黄一卓后退几步,竭力冷静地说道:“怎么办?”   女人却不会给他们商量的机会,她关上门,走路时只有脚尖触着地面,高大的身躯迅速压了过来。   林行云随手提起一具尸体朝女人用力掷了过去,砸中了女人的头颅,女人前进的动作一顿,手掌抓着那尸体的脑袋,不一会儿骨头的脆响便在她手中响起。   “快开门!”   在外面的路灵心急如焚,用力拉着门把手,使劲了全身力气门却始终纹丝不动,她拍着门板,焦急大喊,“门打不开!打不开!!”   门板被拍得砰砰作响,黄一卓抬腿猛踹几下,发现原本薄薄的门此时跟灌了铅似的,死死地横在了出口。   看来这女人是打定主意要把他们都留在这里了。   林行云心底微沉,明白这事不能善了了,他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黄绢,手边没有其它工具,只能咬破手指,灵活地在黄绢上画着血色的线条。   白扬扬离他最近,看着那似乎没有章法的线条,感觉有些熟悉。   林行云动作未停,“给我一分钟。”   白扬扬将林行云护在身后,借着手机的光线盯着那女人,心里暗道绝对不能让她靠近。   女人发出狞笑,手上满是红红白白的痕迹,她逡巡一圈,朝着黄一卓走去。   黄一卓将昏迷的李霞放在墙角,正抬腿一下又一下凶狠地踹着门,根本没预料到女鬼已经来到了他身后,她手掌压着黄一卓的脑袋。   黄一卓感觉全身血液瞬间抽去,按在他头顶的大手像是一块硬铁,只要女人微微一用力自己的脑袋就会被直接捏碎。   白扬扬目眦欲裂,大呼小心,也效仿林行云扔了一具尸体过去。   白扬扬这一动作比林行云的更有效,女人看了眼砸在背后的东西,瞬间被激怒,居然直接放弃了即将到手的黄一卓,拔腿朝着白扬扬冲来。   “卧槽卧槽!”黄一卓侥幸逃过一劫,瘫软在地上,低头看了眼,与被白扬扬随手扔过来的孙子仁无神的眼睛恰恰对上。   黄一卓:“……”怪不得那女人会那么生气。   白扬扬望着气势汹汹的女鬼愣了一瞬,他身体下意识想往安全的地方跑,但又想到林行云还在他身后,咬牙朝离林行云最远的角落跑去。   因为身体异常的高,女人的动作算不上特别灵活,白扬扬且战且退,在女人的攻击范围闪转腾挪,时不时捞起一具尸体在身前挡着。   但即使这样,白扬扬手上还是多多少少挂了彩,退到墙角时被女人抓住了小臂,如果不是黄一卓及时赶到,白扬扬觉得这条手臂都会被直接扯下来。   与鬼怪搏斗跟和人打架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明明才过几十秒,白扬扬就感觉到精疲力竭,心脏剧烈跳动着,手脚使不上力气,但始终牵制着女鬼,不让她往林行云那方向挪动一步。   林行云微微咬牙。   黄一卓在旁边大口喘着气。   女鬼却是永远都不知道累,她又重新发起了攻击。   电光火石之间,林行云落下最后一笔,那黄绢仿佛获得了生命力,呼啸一声飞到了女鬼后心。   女鬼动作一顿,表情变得扭曲。   “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上猛地燃起青色火光,她发出嘶哑的惨叫,高大的身体倾颓在地,不一会儿就化成了一摊血水。   尘埃落定。   三人安静地看着这凄惨的一幕。   林行云擦了擦还在滴血的手指,如玉的肌肤看上去竟是更白了几分。   女人化为血水之后,不远处病房的病人门纷纷欢呼尖叫,路灵一拧门把手,原本怎么都打不开的门,轻而易举地开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谁也没有问为什么午夜的时候太阳会升起。   “走吧。”林行云淡淡道:“可以离开了。”   白扬扬只感觉一阵失重的眩晕袭来,身体不由得滑落在地,再睁开眼时,眼前映入的是破旧的窗户,以及在金色阳光下跳动的灰尘。   林行云微微笑着,眼瞳里倒映着白扬扬的身影,以及他眼中,细碎的光芒。   他们又回到了现实中废弃医院的那个房间。   路灵、黄一卓刚睁开眼睛,惊愕地摸着生锈的老病床,感受到了阳光带来的温暖,一时间还有些恍如隔世。   李霞还在浅浅的睡着。   铺着薄薄灰尘的地面散落着路灵先前直播时用过的纸和笔,但最显眼的,是静静躺在地面的一个小木牌。   白扬扬乍一看到那张木牌,第一反应是林行云匆忙之间没顾得上将那个小鬼的牌拿好,才会掉落在地上。   林行云知道他心中所想,在他面前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牌,伸手将地上那张牌也捡起放在一起,解释道:“这次是两张牌。”   白扬扬摸了摸林行云手心的两张牌,皆是冰凉透骨,并没什么不同,他笑了笑,“这次不亏!”   林行云收拢手掌,将白扬扬的手攥在手指间,不同意白扬扬的说法,“但你受伤了。”   白扬扬受的伤都是与女鬼争斗时候留下的皮肉伤,看着恐怖,其实过不了几天就会痊愈,他也不是个娇气的人,全程都没有叫过一句痛,却没想到林行云还会注意到。   白扬扬拉下袖子,将淤青遮挡严实,莫名其妙有些紧张,“我、我没事……”   林行云一挑眉,“真的不疼?”   白扬扬忙不迭点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我不怕疼的。”   “不怕疼?”林行云视线落在他泛着水光的唇上,眼神幽暗,“不怕就好。”   白扬扬低着头错过了林行云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黄一卓和路灵却是不瞎。   路灵看着眼前的与明星相比都毫不逊色的漂亮男人,心底还是有些不甘心,明白林行云看上去温柔纯良,其实是个切开黑,白扬扬也不是个好惹的,到底是不敢再作声。   万年单身狗黄一卓崩溃地抓了抓乱成鸡窝的头发,感觉收到了一万点暴击。   好在林行云还是把握着分寸,扭头就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安置好唯一还在昏迷的李霞后,和白扬扬吃了个饭补充体力,接着马不停蹄地开了间房。   在医院的几天都没有洗澡,身上的汗液已经干透,白扬扬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下榻第一件事就是冲了个热水澡。   洗完之后全身舒爽,酒店里特殊的淡淡香味让白扬扬生出浓浓的困倦,白扬扬给手机充上电,没撑住趴着睡着了。   林行云从浴室出来,吹干头发后发现白扬扬已经趴着打起了小呼噜。   他怕白扬扬睡得不舒服,便轻手轻脚给白扬扬翻了个身。   白扬扬睡得跟只猪似的,浴袍也没有系紧,动一下就只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欲掉不掉。   他无意识地扯开浴袍,在锁骨下方挠了挠。   林行云看着白扬扬露出的大片胸膛,愣了愣。   白扬扬的梦境依旧十分香甜,他梦到一个男人将他揽在怀中,温柔却不容拒绝,他们动情地亲吻着,柔软的唇瓣接触之中带出一阵令人战栗的***。   白扬扬被亲的有些呼吸不过来,有些不满,不由得仰着头哼唧了一声。   头微微仰起,脖子便完完全全露了出来,拉出一条脆弱性感的弧线,林行云到底是不忍吵醒白扬扬,只俯身在他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   白扬扬手臂上还有女鬼留下的痕迹,一大片青紫的手印,林行云深吸一口气,起身拿出事先准备的药膏,给他抹了上去。   被碰得痛了,白扬扬就会皱眉嘤咛一声,林行云修长的手指在白扬扬眉心按了按,抚平那因为皱眉而产生的褶皱,温声道:“睡吧。”   尽是好梦。 第五十三章   白扬扬醒来的时候,林行云还在睡着。   以往觉得遥不可及的人就安静地睡在自己身旁,白扬扬侧着身,手指碰了碰林行云如墨的眉睫,目光描绘着他的挺鼻薄唇,看着林行云不设防的模样,突然就很大胆,很想做点什么。   他们现在是恋人!他们现在是恋人!他们现在是恋人!!   白扬扬仍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幻感。   他一定要做些什么,白扬扬这样想着。   但白扬扬这只怂狗子显然是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的,即使林大佬身上也只穿了一拨就开的睡袍,还没有醒来的迹象,白扬扬也只敢偷偷摸摸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然后凑过去在林行云唇上悄咪咪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眼都笑得眯在了一起,仿佛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他拿着手机怼着林行云的脸各个角度都拍了一张,还强行来了张合照,照完后兴奋地抱着手机滚来滚去。   林行云就算睡得再沉此时也该醒了,他睁开眼,无奈地按住被子下白扬扬扭个不停的身体,声音沙哑,“在笑什么?”   白扬扬装傻:“没、没笑什么呀。”   林行云什么都没说,突然伸手夺过白扬扬的手机。   白扬扬没反应过来,又不敢再抢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行云将自己偷拍的照片看了个遍。   林行云笑得意味深长,“在拍我?”   白扬扬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林行云看着白扬扬这样子就忍不住想逗一逗,他浅浅地笑着质问道:“只拍了照?没干别的?”   白扬扬嘴里说着没没没,目光却憋不住左右闪躲。   白扬扬只知道他林哥相貌优越,给人不沾烟火气的疏离感,但在面对他的时候一向是个柔和的人,本以为敷衍敷衍就过去了,却不曾想林行云还在不停追问,热气全喷在白扬扬耳廓,“只拍了照片,没……吻我么?”   两个男人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体不可避免的产生什么反应,更别说两人钻在一个被窝中,身体几乎是紧贴在一起,白扬扬耳朵一麻,被子下的腿不由得微微曲起,这一下便感觉自己碰到了什么灼热的硬物。   白扬扬顿时紧张起来,想把身体挪开一点,慌乱之下膝盖却不小心顶了一下……   林行云鼻腔发出一声闷哼,声音低沉,警告道:“你别动。”   白扬扬的脸,腾的红透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就在林行云已经平复得差不多的时候,白扬扬清了清嗓子,带着别扭的表情,故作淡定:“酒店里没有润滑,那事儿……不好干。”   林行云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嗯。”   白扬扬觉得林行云这般风光霁月的人应该不太懂两个男人的事要怎么办,而早就看过G、片的白扬扬自认为更了解那事,主动解释:“两个男人要做的话,比寻常人要难很多,会很痛的。”   林行云没说话。   白扬扬:“我会准备好的。”   林行云微微挑眉,“准备?”   白扬扬重重地点头,“虽然我也没有经验,但我会买好东西,你如果痛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我一定会让你舒服的……”   林行云算是听出了门道,“你想上我?”   白扬扬有点害羞,“两个人轮流也是可以的。”   林行云什么都不想说,面无表情压着白扬扬来了个深吻。   一吻过后白扬扬气喘吁吁,脸颊绯红,一双眸子像一汪波光粼粼的春水,呆呆地看着林行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淡定模样,此时如果有人问自己姓什么都还要想想。   ——   这个城市没什么好逛的,两人在酒店住了一天就准备启程回家。   跟来时有些沉重的情绪不同,回去的路上白扬扬窝在副驾驶抱着一袋果干啃个不停,时不时还给正在开车的林行云喂一块。   两人刚确定关系不久,正是什么都会感到好奇的时候,白扬扬打架的时候可以板着脸,见各种各样的鬼可以保持冷静,看片的时候都可以面无表情,但一感到喂草莓干手指被舌尖轻轻舔过,顿时就跟触电似的缩回来,脑袋又开始充血。   明明都已经接过几次吻了,还是一副没有出息的样子。   同样是第一次谈恋爱,林行云的动作就比白扬扬要果断得多。   白扬扬想说一句情话都要在心里纠结半天,话都到了喉咙口都会被忐忑的吞下去,林行云往往是前一秒说了句我想吻你了,下一秒就会把白扬扬亲得不知东南西北。   两人回到家时,胡庭火正坐在沙发上扣脚看电视,看到一个杀千刀的林行云,身后的白扬扬一副面色含春的样子走进来,顿时怒了,“你们还知道回来!”   白扬扬还没说话,林行云横了她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找工作了没有?”   胡庭火想起自己的衣食住行都还是蹭着林行云的钱,哼哼唧唧半天决定单方面忽视这个糟糕的问题,转言问白扬扬几天不见有没有想念她。   天天跟林行云在一起,白扬扬其实差点就忘了这只小狐狸,昧着良心说想了想了。   胡庭火:“有多想?”   白扬扬表情有点痛苦,觉得这个问题他真的是不知道回答,只能随口扯了一句,“很想。”   胡庭火挑衅地看着林行云。   林行云吹着一杯热茶,慢悠悠道:“住宿费八十一天,伙食费五十一天,哦对了……你去年还打碎了我一个花瓶,让我想想市场价……”   “告辞。”胡庭火听着头疼,化成原型从窗户溜了出去。   林行云温和地笑了笑,喃喃道:“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吗……”   他虽然在笑,却给人一种这个人绝对不好惹的观感,仿佛他下一刻就会淡定的掏出一把枪,随手解决掉招惹他的人,接着事了拂身去,慢条斯理地擦着枪叹息你又何必招我呢?   白扬扬被自己的脑补惊到了,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欠林行云的钱。   “白扬扬?”林行云突然扭头问他,“在想什么?”   白扬扬嘴巴比脑袋快,下意识回答:“借钱。”   林行云表情带上几分讶异,“借钱?借多少?”   白扬扬回过神来,马上解释道没有没有,我还有钱不需要借。   林行云嗯了一声,说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问他开口。   白扬扬当时说着一定的一定的,根本就没料到自己还真有要问林行云借钱的一天。   彼时已经是六月份,热辣的太阳烘烤着每一寸土地,白扬扬回到了学校,又开始了期末复习备考。   已经没有了课程,贺山回了一趟家,却足足有一周没有了任何消息。   直到快考试了,白扬扬才察觉到情况不对,他拨了通电话给贺山,到即将被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才接通。   “扬子。”贺山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竟是异常的沙哑,说话间带着浓浓的疲倦,像是许久都没有休息。   白扬扬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你怎么了?”   贺山似乎在抽烟,深吸一口气才说话,“扬子,我爸要没了,我爸要没了……”   贺山的父亲白扬扬是见到过的,是一个很和蔼的中年男人,脸上常带着笑,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往年春节喜欢提着酒叫着白扬扬来他家一起喝。   “什么?!”白扬扬大惊,“怎么回事?”   贺山说话时像是有粗粝的沙子在喉咙里磨,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辛苦,他说:“车祸,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抢救了十多个小时才进了ICU。”   “如果不转院就只能等死了,可是、”贺山声音带着哭腔,“我tm已经把能借的钱都借了一遍,我妈死活拉着我不让我去卖血,没办法了……”   贺山绝望地说,“没办法了……”   “不。”白扬扬眼睛也红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挂完电话后,白扬扬将身上的全部积蓄都给贺山转了过去,在医院里待一天就烧一天钱,贺山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也没跟他客气尽数收下。   白扬扬知道他那几万块钱是远远不够的,他想了想,还是向林行云打了个电话,提了这事。   林行云倒是没有任何犹豫。   “还缺多少?”林行云在电话那头问,问完又考虑到白扬扬可能对这事儿也不熟悉,改口道:“算了,你把贺山的电话给我,我跟他讲。”   白扬扬自然是欣然应允。   人命关天,ICU的病人每一次呼吸都是与死神搏斗,林行云拿到贺山联系方式后就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贺山就发消息跟他道谢。   白扬扬:是林哥,我没帮上什么。   贺山没有再回复,兴许是又忙了起来。   白扬扬收起手机,茫然地看着铺满星子的天空,忍不住想给林行云打了通电话。   自过完年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还没一个月,那一个月中还有至少半个多月是在处理那牌,白扬扬对牌出现的地点预感越来越灵验,他们收回牌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林行云手上现在已经有了九张牌,还只剩最后一张迟迟不出现。   林行云卜了一卦,估算最后一张牌在近两年怕是不会露头,为了历练家族后辈,便接了一些风水单子,此时正带着林锦云和两个林氏族人,在距离他九百公里外的地方给人看凶宅。   之前在公寓的时候有胡庭火天天插科打诨还不觉得,现在一回到学校,晚上出来溜达溜达,一颗树倒下来都能砸到五六对情侣,连回个宿舍都能听到舍友跟他女朋友腻腻歪歪,白扬扬登时有点愤世嫉俗。   异地恋让白扬扬很忧愁。 第五十四章   白扬扬最终还是没忍住给林行云播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才被接通,林行云略显清冷的声音宛如在耳畔,“白扬扬。”   白扬扬从地上抓着一根枯枝,思念跟担忧绞在一起,白扬扬倾诉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讲贺山的父亲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会的。”林行云轻声说。   白扬扬听林行云语气那么笃定,有些微的愕然,“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林行云语气淡淡,却掩盖不去那股子天生的傲气,“没遇到就罢了,既然你开口求了,我自然不会让他魂魄轻易消散。”   若在以前听到这样的言论,白扬扬非得举报这人搞封建迷信,但现在听林行云这样说,白扬扬却只感到安心。   “谢谢。”白扬扬真心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白扬扬坐在草地,望着月光下反射着细碎光芒的江面,想象着林行云此时说话该是什么表情,是不是也像他这样沐浴在月光下。   月下出美人,林行云在月光下应当是好看得能令人一眼就心动的。   虫鸣在厚厚的草里响起,白扬扬在虫鸣中似乎还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林行云显然也敏锐地听到了动静,“你那边在干什么?”   “呃。”白扬扬干笑两声,低声道:“可能、可能是有情侣……”   对面也是胆子大的,听到有人打电话也没有收敛动作,反倒是更加愉快地抱在一团忘情地亲吻着,不时发出的水渍声听得人面红耳赤。   白扬扬忙不迭换了个地方,嘴里念叨着惹不起惹不起。   在白扬扬看不到的地方,林行云脸上漾起温柔的笑容,那笑实在是温暖极了,以至于在旁边苦着脸画着符箓的两个小徒弟面面相觑,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师父这是在笑吗。”   “废话。”   “他在跟谁打电话呢?”   “嗯……可能是师娘吧。”   白扬扬:“……”   白扬扬被那句师娘搞得怪别扭的。   “白扬扬。”林行云全然不顾自己两个小徒弟在场,突然道:“我也想亲你。”想着对方的不仅是白扬扬一个人。   “啊?啊!”白扬扬捂着脸低声道,“那就早点回来。”   白扬扬咬咬牙,一跺脚一狠心,“那个……回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不止是接吻。”   都是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加上两人两情相悦,林行云觉得白扬扬年纪小一直忍着不动他,停留在牵手接吻,白扬扬觉得也挺憋得慌。   电话那边的人呼吸一滞,林行云没想到白扬扬会主动提起这事,隐忍地捏了捏鼻梁,莞尔一笑,“快了,等我回来。”   白扬扬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   白扬扬从学校里回到公寓,先前自己的小出租屋已经没有再住,在林行云的强制下,把行李全都搬到了公寓中。   天气热得惊人,蒸腾的热气像是在空气中熊熊燃烧着,柏油路都都要被烤得变形。   胡庭火不适应这样的天气,被她师傅带回了深山避暑,夏天过后才能再次出山。   公寓里现在就他一个人住着。   贺山前不久也来了通电话,说他的父亲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下来,只是暂时还没苏醒,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贺山模样看上去有些邋遢,但精神状况已经好了不少,总算是没有像刚出事时随时会奔溃的样子。   白扬扬从内心感到开心。   贺山在电话那头说他妈妈想要见你和林先生一面,想当面感谢。   贺妈妈身体不好不能长途劳累,白扬扬劝道:“还是我们去你那吧,林哥老家就在北方,过不久总要回去的,而且我也想去看看叔叔。”   贺山说好。   临近八月份的时候,林行云才处理完事情回来。   彼时白扬扬正在午休,睡得正沉,听到动静以为又是某些孤魂野鬼路过,闭着眼睛没有理会。   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了,白扬扬倏尔睁眼,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又被人重新按在了床上。   那人轻轻唤了一句,“白扬扬。”   白扬扬睁着眼,闻着那人身上熟悉的淡淡冷香,心脏狂跳,“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林行云回应道。   他俯身在白扬扬唇上亲了亲,“陪我睡会儿吧。”   白扬扬自然是无不可。   林行云看上去是真的累着了,眼底下都挂上了淡淡的黑眼圈,白扬扬已经没了睡意,又不愿吵到林行云,便找了本书在一旁坐着。   书籍是林行云留下的,写的都是风水堪舆的内容,每一页都有批注,不过这批注字迹看上去还比较稚嫩,应当是林行云小时候用过的。   林行云现在已经不需要这种入门书籍,看白扬扬有兴趣便随手扔给了他。   白扬扬刚开始还潜心看了几页,后来就开始放飞自我。   每一个字都认识,连成一句没一句看得懂,反倒又成功把自己看困了。   白扬扬对风水堪舆一窍不通,此时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天赋。   不过后来有一次恰巧碰到个三十多岁的风水师,据说还颇有名气,见到白扬扬拿著书在上面写草稿,当场眼都红了,追着赶着问白扬扬要高价买下这本书。   看不懂归看不懂,好歹这是林行云送的东西,白扬扬怎么会肯。   那风水师急了,“小兄弟我看你也不是这行的人,拿著书也没用,不如卖给我还能赚一笔不是?”   风水氏族重传承,许多古籍、有天赋的风水师的手书都只是家族的宝藏,外人根本就接触不到。像他这种半路出家的人没有家族助力,能混到现在的地位已经能算顶了天了,在路上看到人糟蹋宝贝,也怪不得他会如此激动。   白扬扬很奇怪,“这不过是入门书籍,你非要买来干嘛?”   “入门?!”风水师痛心疾首,以为白扬扬是不想卖书随便扯了个谎,“拿这本书入门的怕不是天才中的天才,我看你也不像与风水大族打交道的人,何必这样诓我呢?”   白扬扬无奈表示这是我恋人的书,他给我的,真的不能卖给你。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风水师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估摸着此时已经怀疑这书是白扬扬偷来的,拿着手机准备报警了。   白扬扬不想再耽搁,飞速拦了一辆车溜了。   也是这件事过后,白扬扬才知道看不懂林行云给他的入门书籍,绝对不是他太笨了,而是林行云的起点,实在太高了。   ——   最后一张牌直到两年后才出现。   最先感到不对劲的是白扬扬。   有一天他从学校回家,却发现在他居住的公寓走廊里,出现了十盏灯。   从外表上看,那就是普普通通的灯,造型跟以前用的煤油灯十分相似,但灯罩里燃起的火焰却是诡异的鲜红色。   靠近那些灯盏,没有一丝温度,反而叫人遍体生寒。   “灯?”林行云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哪里有灯?”   一旁的林锦云也是一脸疑惑。   白扬扬站在楼梯,往走廊望了一眼,那十盏灯依旧静静地悬在走廊中间,红色灯光不时闪烁着,他指了指那些灯,“你们看不到吗?”   林锦云摇头,连林行云都是皱着眉头看着他。   “怎么可能!”这是第一次出现有白扬扬看得到而林行云看不到的情况,白扬扬脸色煞白,再次重复一遍,“你们真的看不到吗?”   林行云沉默着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捧着白扬扬的脸,神色凝重地看着白扬扬的双眼。   原本正常的走廊,在白扬扬的瞳孔中却映出了一排红色的灯火。   林行云透过白扬扬的眼睛看到了那些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呼吸一顿,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白扬扬连忙转过视线不让林行云再看,抓着林行云的手,“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林行云说,“会没事的。”   白扬扬第一次见林行云露出这样慌乱的神色,心慢慢沉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恢复了正常,白扬扬天天都能看到走廊里悬着的灯,有时能一个人站在走廊待一天。   那十盏灯不熄不灭,他试着碰了碰那灯,手指刚一触到那灯壁就感觉到沁入骨髓的寒冷,多停留数秒就感觉自己的指骨都要被冻下来了,不得不收回了手。   他原本以为只是碰一下不会有什么问题,却没想到第二天起床,林行云骤然发起了高烧。   原本比常人身体温度要低的林行云全身滚烫,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气息灼热得吓人,眼睛紧紧地闭着,白扬扬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似乎已经半昏迷了过去。   白扬扬心头一颤,睡衣都没换开着车将林行云送去了医院。   到医院一量体温,已经快烧到了四十度。   护士给林行云挂上了水,白扬扬坐在窗口点上了一根烟。   林行云的身体虽然不算特别强壮,但除了体质偏阴,晚上体温更畏冷一些,其它的毛病几乎没有出过。况且他在睡觉之前还好好的,就一晚上功夫,怎么可能突然烧起来。   白扬扬想起来在睡觉之前他触碰的那灯。   白扬扬碾碎了烟头,看着林行云孱弱脆弱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林锦云在几年前同他说过,林行云在小时候身体也是十分弱的。   这种弱与病无关。   白扬扬心乱如麻,攥住林行云没有扎针的手,在他没什么血色的唇上落下一吻。   “快点醒过来呀。”   最早到医院的是林锦云和林行云的两个徒弟。   林锦云以为她哥只是得了个小感冒,但见到林行云的模样时,在门口足足愣了有半分钟,连手上的水果掉在地上都没有发觉。   两个小徒弟忙不迭在地上将一颗颗荔枝捡起来。   “白扬扬。”林锦云问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她问:“你是真心喜欢我哥么?”   白扬扬回了一句。   我爱他。   林行云到黄昏才幽幽转醒,他没问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高烧昏迷,醒来第一句话就是笑着同白扬扬说,“我听到了。”   白扬扬还在沉浸林行云终于醒过来这一喜悦中,反问道:“听到了什么?”   林行云掀开被子,抓住白扬扬的手腕把他整个人都拉到了病床上,故意凑到白扬扬耳边说,“我也爱你。”   他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仿佛带着电流从耳朵电到心脏,接着麻痹全身。   白扬扬的脸腾一下的红了。   林行云捏着他的耳垂,无奈道:“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白扬扬如今看片都面不改色,但一被林行云撩拨几下还是会像煮熟了的虾子一样。   两人回了公寓。   白扬扬坦言林行云这次发烧可能是因为走廊里的那几盏灯,提出换个地方住。   林锦云和林行云都没有意见。   他们换了另一个地方,那里傍着一条河,风景极好,一开窗就能看见有柳枝在河边轻轻摇摆。   白扬扬还是同林行云住在一起。   重阳那天,贺山也来了,带来了他父亲已经苏醒的好消息。   林行云出门接了个单子,剩下他的两个徒弟,几个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白扬扬情绪激动,竟拿着酒瓶开始往嘴里灌酒。   但他哪是喝得过贺山的人,还没半小时就被灌倒了,嘴里嚷嚷要男朋友。   贺山故意抱着他,“男朋友在这呢在这呢。”   白扬扬表情变了变,跑去厕所吐了起来。   贺山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说白扬扬你可以的。   等到白扬扬真正的男朋友回来后,白扬扬已经带着满身酒气摊在了床上。   他男朋友问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白扬扬眼一瞪,振振有词,大着舌头讲:“喝酒好办事啊!”   说着他在床头柜最下层摸出两样东西,颇为骄傲地说,“看我都准备好了呢。”   林行云看着这个醉鬼把东西塞到他怀里,圆溜溜的眼睛上下瞄着,似乎在说你怎么还不来亲我。   林行云将白扬扬重新推回了床上,慢慢俯身含住了白扬扬的唇瓣。   先是温柔试探的轻吻,随后慢慢变得粗暴,舌尖灵活的挑动着白扬扬的敏感点,白扬扬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林行云动作一顿,气势顿时变得狂野,黑眸将白扬扬动情的表情刻入眼底。   两人肌肤相贴,白扬扬激动得抓住了林行云的后背。   在使用到他自己为自己准备的东西时,白扬扬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林行云停下了动作吻了吻白扬扬眼角落下的泪水,声音沙哑:“忍着点。”   白扬扬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的白扬扬随后几天走路都是一瘸一拐。   接下来很多天的白扬扬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自己这条二十年的单身狗已经有了对象,并且还有了性生活。   年轻人开了荤总是有点控制不住,待白扬扬再抽空回到公寓时,发现走廊的灯居然灭了一盏。   灭掉的灯盏黯淡了不少,只剩下了九盏灯火在幽幽地亮着。   白扬扬不敢再触碰灯盏,他至今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对他没影响,对林行云的影响却那么大。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第五十五章   立冬那天,林行云突然提出要去外面游历几年。   当时他们正在吃饭,他唯一的妹妹正在舀汤,他从家族里挑出的两个天赋极高的两个弟子正在抢着唯一一根鸡腿,他的对象愣愣地看着他。   林行云一筷子将最后一个鸡腿夹到了白扬扬的碗里,淡淡道:“都不吃饭了?”   林锦云蹙着细眉,“游历?你想去哪儿游历?”   “不一定。”林行云说,“可能是到处走走吧。”   林锦云问他:“走?你想一个人去哪儿?”   白扬扬小声问道:“那我呢……”   林行云眼怀歉意,“等你毕业,我就回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白扬扬如坠冰窖。   此时所有人的想法都是无论如何要说服林行云打消那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却没想到林行云根本没给他们任何时间,第二天就已经离开,连白扬扬都没有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起床的。   林行云的电话直接显示不在服务区,林锦云直接摔碎了一套杯子,第一次露出极端愤怒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林行云你可是好样的。   白扬扬手里握着林行云给他留下的一个小罗盘,眉眼之间尽是茫然。   林行云就这样突然离开了。   但白扬扬却根本提不起劲来生气,他内心十分清楚林行云不是那样会玩消失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能跟他们这些人讲,只能选了个下下策。   白扬扬突然觉得遍体生寒,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有好几次差点就出了车祸。   白扬扬无时不刻都在想林行云究竟瞒了他们些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直到有一天,手机上来了个陌生来电。   白扬扬这些天不敢错过一个电话,接听后听声音不是林行云,又变得没精打采,“你谁?”   “白扬扬?”那边却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你想救你的爱人吗?”   白扬扬一愣,“你什么意思?”   那边直接挂了电话,不一会儿,白扬扬就收到了一条视频文件。   白扬扬点开那视频,看了十多秒后崩溃的点了一根烟,手指颤抖着给那个电话播了回去。   “我要怎么办?”   那人的语气平静得吓人,仿佛只为了完成一个别人交代好的任务,“最后一张牌就是林行云注定的劫,你需要把那十盏灯重新点亮,如果运气好的话,林行云尚且有一丝生机。”   在对方说出十盏灯的时候白扬扬就已经信了七七八八,走廊里出现十盏灯的事白扬扬就跟两个人说过,不可能会有其他人知晓。   况且,那个视频……   白扬扬死死捏着手机,质问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对方早就预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回答的很干脆,“就凭我跟他有同一个父亲吧。”   白扬扬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一时间哑然。   那人说:“你不信的话就到我这儿来看看吧。”   他强调道:“你一个人。”   只要能见到林行云,白扬扬怎么都行。   那人给白扬扬报了个地点,白扬扬什么都没想拦了辆车就往那奔去。   在路上的时候白扬扬还在漫无天际地想,怪不得林锦云托人调查林行云身份证的使用去向均无所得,原来林行云根本就没离开这城市。   白扬扬侧着头,眼中的风景一直倒退,最后定格在一栋普通的小洋房。   洋房主人等待他已久,他停下了修剪庭院草木的动作,视线向白扬扬投来。   他蓄着长发,相貌跟林行云有八分相似,但他狭长的眼睛中透露的冷漠却和林行云截然不同。   林行云是温和的,他的脸上时常带着笑,有时是冷笑,有时是温暖的浅笑,他的眼睛对着自己的时候永远都是如水般温润。   而不是像这个人那样,气势冷淡,如死水般没有任何波澜。   “白扬扬吧。”那人看了白扬扬一眼,动作干脆利落,“‘跟我来。’”   白扬扬沉默着跟着他进了洋房。   洋房里飘着檀香的味道,那人把白扬扬带到了一扇门外,停留在门口,“你自己去看吧。”   白扬扬推开了那扇门。   在满室的檀香中,他见到了闭着眼睛睡在日光下的林行云。   他还是那样好看,如玉的肌肤,眉睫像是浓墨点染,静静睡着也无法让人起亵渎之心。   白扬扬像是怕惊扰了他,小声唤了声林哥。   没有反应。   白扬扬急了,他想靠近去唤醒林行云,却被人阻止了。   林桓之按着白扬扬的肩头,面无表情,“如果你不想他死就别动了我的阵法。”   白扬扬这才注意林行云床边地上画了许多他看不懂的红色线条。   “我不动。”白扬扬心如刀割,眼睛依旧看着林行云,“他什么时候会醒。”   林桓之说:“我说过了,那是盏灯就是最后一张牌,他什么时候会醒,全看你的抉择。”   “他祖父早就预料到这天,镜子才会选择你。”   林桓之永远都是那副冷淡至极的表情,“点亮灯,以命换命。”   房间陷入了死寂,只剩窗外栽种的草木在沙沙作响。   白扬扬笑了起来,原本时常盛着澄澈喜悦的眼中尽是苍凉,似乎不太懂命运会这么捉弄人。   他说。   “我换。’”   ——   他再一次回到了原先的公寓。   公寓已经有段时间没住了,家具上都铺了一层灰尘,白扬扬径直走到走廊,在走廊中看到了还只有最后一盏灯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这火光实在太过细微,颤颤巍巍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   即使知道这火不会被吹灭,白扬扬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这烛火着实有些寒冷,白扬扬凑过去观察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冻起来了。   他看到最后一盏灯还有最后一点点灯油,那灯油也是鲜红色的,就像……   就像是血液。   白扬扬笑了笑,拿出林桓之给他的匕首割开手指,小心翼翼在灯里滴了几滴血。   血液落在红色的火苗上,火苗没有熄灭,而是摇曳了几下,接着燃烧得更加剧烈,蹭的一下就更亮了些。   得到验证,白扬扬没有顾虑,锋利的匕首压在了手腕静脉上。   皮肉破开,血液瞬间流出,尽数坠入了灯盏中。   红色火焰愈发旺盛,温度也越来越低。   白扬扬咬着牙,额上冒出冷汗,却很快就被红色火焰的寒意冻成冰霜。   十盏灯像是吞噬血液的怪物,永远都不知满足。   白扬扬灌满五盏灯的时候就已经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也冷了起来。   银牙紧咬,白扬扬一狠心去厨房找出之前胡庭火藏的烈酒,仰头灌了半瓶。   酒精暖身,但也会使血液循环加快,白扬扬靠在墙上,手腕搭在灯盏上,微阖着眼,感到伤口开始愈合就继续划一刀。   十盏灯全灌满之后,之前灭掉的九盏灯霎时重新亮起了火焰。   白扬扬慢慢滑坐在墙角,心里慢慢倒数着。   十、九、八、七……   最后一秒,走廊里响起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白扬扬强撑着看了一眼那两指宽的黑色木牌,嘴角噙上了淡淡笑意,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将一个注定死在二十六岁的人留在世上,本就是逆道而行,要受到惩罚的。   林行云的祖父尝试了,林行云的父亲也尝试了,他们都失败了,但是他们却找到了一个能成功的人。   于是那面镜子到了林行云手上,于是白扬扬会那么轻易拿到那面镜子,于是他们就那么简单的相遇了。   他们都被设在了同一个局,林行云在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他急匆匆选择离开,但是林桓之却不会心疼白扬扬。   朦朦胧胧间,他似乎看见有人闯进了屋子,狂奔到走廊,焦急地将他纳入了温暖的怀抱里。   他陷入了黑暗,然后又在一片刺眼的白色中醒来。   他的对象听到动静,在他身边惊醒。   林行云声音沙哑,下巴冒着胡茬,衣服早已皱巴巴,唯有眼神还是那样温柔。   他说:“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结局有点草率。   过了一两年再来续写这篇文总的来说不是特别顺利,剧情还有人设的稿子已经被我弄丢了,勉勉强强续写到了完结,但我自己也没看出来有没有崩。   目前在贴吧佛系更文,ID扶朕起来浪♂(有点哲学)感谢有你们在,感兴趣的可以来瞅瞅~   江湖再见。】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